大相国寺斋天仪式与《炉香赞》腔词关系分析

摘要：斋天法会是属于祈福消灾法事，在众多仪式中最为常见、最为频繁的。存在于诸佛菩萨圣诞以及重大法会期间，通过对诸佛菩萨的贊颂抒来祈祷，并希望实现平安健康等愿望。笔者将对斋天仪式结构与仪式中的梵呗进行梳理和解读，并以《炉香赞》为例分析其唱词与乐段，探究其腔词关系，总结斋天仪式中所有梵呗的腔词关系。

关键词：斋天仪式;音乐分析;腔词关系

一、斋天仪式结构

（一）斋天仪式的人员结构

参与斋天仪式的可分为僧众和信众两大类。僧众，又称出家众，指常住寺院过着佛教修行生活的出家人。在寺院中，不同职务的僧众会有不同的职责。主法，大相国寺方丈心广大和尚或大相国寺首座印严老和尚，是斋天仪式的最高执行者;维那，大相国寺思定、慧光、觉悟与徳净法师，具有丰富的唱腔和唱诵水准;乐众，大相国寺释源志等梵乐团二十名乐僧。其中手持引磬、司鼓、木鱼、铛子、铪子的法师未包含其中;其他职务：督监、西堂、后堂、堂主、监院、副寺、知客、库司、典座、殿主、书记、僧值等;清众，指在寺里不担任任何职务的出家人。信众又分为功德主和居士：功德主，佛事中进行布施的人;居士，不出家但信佛的人。

（二）斋天仪式的空间结构

斋天供桌在大雄宝殿的外面，第一坛为主坛，坛桌正中供铜佛像，并置香、花、灯、水、果、茶、食、宝、珠、衣“十供养”。上方设“二十四诸天”牌位或挂“二十四诸天”画像。第二坛为迎请诸天，坛上放着迎请诸天的《疏文》。第三坛为斋请诸天而设，坛桌上摆了二十四套碗筷和丰盛的全素筵席，等待天神们享用，坛场上所需用的法器和食物等，必须在入夜前准备妥当。背对斋天供桌站立，维那师总会在诸佛菩萨的左手边，有时也会为了方便唱诵，两侧各站一位;手持引磬、司鼓、木鱼、铛子、铪子的法师以及庄严佛事的乐众依次站在维那师后面;第二排第一位是打击司鼓的僧人，后面依次为清众和居士。诸佛菩萨的右手边则是所有在寺院中有职务的法师，如果方丈主法，首座则站在诸佛菩萨的右手边，如果首座主法，其他有职务的法师站在前面，以此类推。主法在大雄宝殿的中间位置，功德主分别站在主法的后面。具体分布如下图所示：

（三）斋天仪式中的梵呗

笔者根据《斋天科仪》将斋天仪式中所用到的梵呗一一分类归纳。赞，是指一种文学形式，在大相国寺中一般指赞扬佛菩萨的内容，以赞的前几个字命名。在斋天仪式中用到的赞有六句赞《炉香赞》《香赞》《虔诚赞》，八句赞《佛宝赞》《法宝赞》《僧宝赞》《三宝赞》《光明赞》。偈，根据中国绝句格律而定，每句字数相同，四句为一偈。大相国寺斋天仪式中大多使用五言偈《回向偈》、七言偈《水文偈》《开经偈》《赞佛偈》。经，经过中文翻译的佛法理论，无韵无辙，文体不限的散文体形式。大相国寺斋天仪式中用到的经为《金光明经》。咒，又称咒语，咒语没有任何语言关联，是由无规律的文字组成。大相国寺斋天仪式中所用到咒是《大天女吉祥咒》《大悲咒》《楞严咒》。文，类似于白话文的文学形式，在梵呗中不多见。大相国寺中所运用到的文只有《主法白文》。其他类型，除赞、经、偈、文、咒外其他梵呗形式，例如称号、三皈依、菩萨陀。在大相国寺斋天仪式中所涉列到的其他类型的梵呗有“普供养菩萨摩诃萨”《三皈依》等。

在仪轨中，赞、偈、咒、文、经等这些形式的梵呗音乐性与歌唱性各不相同，赞是诗歌体裁，并配有梵乐团的乐器伴奏，配用的唱腔最具歌唱性，唱领佛经、赞美佛、菩萨的歌曲;偈是律诗体裁，虽没有乐器伴奏，但也有明显的旋律线条，因此赞和偈的音乐性与语言性同等重要。咒，一般而言，歌唱性稍低于赞、偈，但高于经文，语言性大于音乐性。而经文无音乐性旋律，单纯用佛教特殊语调来念诵，语言性较强。其他称号也会稍加旋律装饰，显得不那么苍白。

二、斋天仪式中《炉香赞》的音乐分析

在斋天仪式中最具音乐性与歌唱性的梵呗要属赞、偈，体裁一致或字数结构相同的赞，都会使用相同的腔调与旋律。炉香赞与其他赞的旋律在形式与旋律方面都有所不同，故笔者将对斋天仪式中的《炉香赞》从唱词与乐段结构、腔词关系进行详实的分析。

（一）唱词与乐段结构分析

《炉香赞》由净严法师唱诵，尼树仁记谱，属六句赞，属F商清乐七声调式，单二部曲式结构，慢板，每秒30拍，起腔“炉香”为散板，后面均为4/4拍。全曲由9个乐句组成，其中包括三句菩萨陀，起音与结束音均为F，在旋律进行中也以F音为中心展开，全曲每个乐句多以偏音降A为结束音，再以稳定音或主音开始下一句的唱诵，在每句唱最后一个字转韵行腔时，会有几个音或几个节奏型大体一致。菩萨陀“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摩诃萨”属于称号，要重复唱诵三遍，但这三遍虽然旋律走向相同，但其中的腔韵也会存在细微的差别。

（二）腔词关系分析

腔词关系指在同一乐曲中唱腔与唱词自行规律的关系。所谓“自行规律”，是指在唱腔或唱词自身在适应共同内容的要求下，按一定美学法则，在音调、节奏、结构等方面合理组织和安排的逻辑规律。腔词关系研究涉及到唱腔与字调、音调的关系、腔词的节奏轻重、节奏段落、句式结构关系。笔者将详细论证无论是在唱诵者角度，还是听众的角度，大相国寺梵呗都符合腔词关系的美学要求。笔者对《炉香赞》的腔词关系分析如下：

“炉香乍热”是《炉香赞》的第一句，“炉”字为阳平，维那师唱诵的起腔部分，在起腔时“炉”字的旋律部分呈上升趋势，上升幅度为大二度，属上升腔格（1），在拖腔转韵时会出现上下浮动的现象。“香”字为阴平，对应其旋律属于平直腔格，首尾音符相同，在拖腔中运用了细微的音符变化。“乍”字为去声，拖腔部分的前两拍呈上升趋势，后两拍属下降趋势，后紧跟“热”字。“热”字为去声，旋律大体呈下降趋势，属下降腔格，字调与腔格呈现出相同的形式，首音到尾音下降幅度为大三度。“乍”“热”两个读音连续去声的字，“乍”字会改变其腔格来顺应“热”字，但未破坏平时说话的声调，属相顺现象，并在乐句中加以波音和倚音的装饰音来润腔，为梵呗的演唱增添色彩，这就属于良好的腔词关系。

“法界蒙熏”中“法”字音为上声，“界”字为去声，虽然在法字所对应的腔格为上升趋势，但与界相连降低大二度，其中并没有影响都唱词的正确读音，则属于相顺现象，“蒙熏”二字均有较长的拖腔，在起音时也均符合腔词的自行规律，旋律起伏不大平稳进行，虽字音简单，但长拖腔并附加了细腻的润腔，显得韵味十足。

“诸佛海会悉遥间”此句整体符合腔词关系的自行规律，但需要强调的是“海”字在佛与会中间，“佛”声调为阳平连接上声的“海”字，海字对应的起音应为下降趋势，但其却升高小二度，好在润腔部分有下降至上升的转变，也扭转了腔词关系相背的局面，且未对唱词的理解造成影响。“间”字为声调阴平，拖腔部分本应平缓，但在后一小节的第三拍处升高纯四度，为后一部分的平稳进行做了充分的铺垫。

“随处结祥云”与“海会悉遥间”的旋律完全一致，由于首字与尾字的音调不同，可能腔格的运用效果会有所欠缺，但有时为了文字间的对仗工整和整体词意的理解，也会牺牲小部分腔词关系的自行规律来适应整首乐曲的旋律走向，旋律走向与整句唱词的声调大致吻合即可。

“诚意方殷”中的“诚”字紧密衔接上一乐句，起音便升高大二度，稳定了整句的腔格，这一乐句中的每个字的声调与其腔格均属于良好的相顺现象。但在这一完整乐句来看，出现大量以降A为清角的偏音，且多出现在长拖腔的润腔中，这一点值得创腔者与演唱者深入思考。

“诸佛现全身”中“诸”字声调本为平声，其腔格为上声腔格，比第一个音高纯四度，在和声分析的角度可理解为阻碍终止，在整半部分结束之前增加小高潮来丰富其乐句，由此可见谱例五中多次出现偏音，也为本部分的结束做了铺垫。“身”为本部分的结束字，以属音降E结束，更加突出了半终止，承接后续的称号部分。由于在仪式中每部分的称号部分旋律几乎相同，笔者不一一分析，但需要强调的是称号部分在拖腔的部分也加入了丰富的润腔，在庄重、严肃的基础上又不失流畅与韵味。

三、总结

大相国寺梵呗唱诵的音乐性十分突出，原因在于斋天仪式中大相国寺梵乐团的乐器伴奏，使仪式中的梵呗唱诵更加庄严，有仪式感。斋天仪式中还有一显著特点便是一曲多用，《佛宝赞》《法宝赞》《僧宝赞》《三宝赞》便是相同的旋律，《炉香赞》则与以上赞的体裁均不相同。大相国寺斋天仪式中的音乐性还在于创腔者与维那自身深厚的音樂素养，以及在学习梵呗过程中的重要经验与阅历。梵呗唱诵不仅需要天生优秀的嗓音条件与纯熟的演唱技巧，更需要维那优秀的音乐素养，良好把握梵呗唱词与旋律关系，在行腔润腔的同时兼顾腔词关系，让听众感觉字正腔圆，韵味绵长。

注释：

腔格：唱腔受一定字调调值的制约而相应形成的音型叫做“腔格”。

参考文献：

[1]选自《腔词关系研究》，作者：于会泳，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2008年5月版。

[2]尼树仁《大相国寺中州佛教音乐体系整理与研究》[M].河南文化出版社，2014年12月版.

注：谱例在尼树仁《大相国寺中州佛教音乐体系整理与研究》一书中第115-117页中可见。

项目基金：内蒙古师范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基金资助项目（课题批准号CXJJS18052）

内蒙古自治区研究生教育创新计划资助项目（项目编号S2018111981R）

作者简介：张禄（1993.10.12）女，民族：汉族，籍贯：河北省保定市，学历：硕士，研究方向：声乐演唱与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