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

赵炜

我总会去那家面馆吃面。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

等面时，我最爱看老板打面了。他围着干净朴素的围裙，两手在案板上快速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先将面团反复捣、揉、抻、摔，然后将面团放在案板上，两手分别握住两头，在案板上用力摔打。面团拉成条后，将两端对折，继续握住两头摔打，反复摔打后，将面团搓成长条，揪成筷子长的一条条面节。将揪好的面节放在案板上，撒上面粉，再把面节在面粉上来回滚几下，然后拉出大小粗细不同的面条。

拉面是一手绝活，手握兩端，两臂均匀用力向外拉，然后两头对折，两头同时放在一只手的指缝内，另一只手的中指朝下勾住另一端，手心上翻，使面条形成绞索状，同时两手往两边抻拉。面条拉长后，再把右手勾住的一端套在左手指上，右手继续勾住另一端抻拉。如此反复，每次对折称为一扣。经过几次抻拉，面条就拉好了。

还没回过神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就上桌了，我被笼罩在萦绕的热气中。这热气，有着诱人的香味，夹杂着牛肉、韭菜、白面和汤料的清香。张开嘴，深深吸气，就能闻到汤汁的咸香、面条的芳香、牛肉的鲜香、菜叶的清香。那肥美的肉柔软、多汁，咸香中弥漫着一丝清甜，这味道中还夹杂着韭菜的新鲜。极富弹性的面条在香气里穿梭，吸饱了那肉汤之后，散发出特别的面的美味。实在是极为好吃的享受，味蕾被滋润的瞬间，小酒窝里便盛满了幸福。

“呼噜呼噜”地吃完面条，我心满意足地把嘴巴一抹，站起来时，不由得将目光移向老板。看来，老板和店中的客人早已熟稔，一会儿和客人唠几句家常，一会儿又谈谈菜价，碰到关系好的，还会搭搭肩，互相打趣。老板的生活好像就是这样每天在案板上重复着同样的动作，闲来无事时和客人聊聊天，和好友喝喝酒，偶尔还能看见他试图了解食客的饮食喜好，以便出炉新菜式。于是，干净整洁的屋内，面汤翻腾着水汽，雾气氤氲，面馆里每一平方米都流溢着细致而温暖的空气。时光放慢了步伐，生活不再是平淡和忙碌，而是怡然与淳朴。是的，人间烟火中也有诗意，平常的柴米油盐里可以安放熟悉的人生。

这家面馆，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春天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