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畦小葱等儿回

2020-05-21 03:35刘世河
思维与智慧·上半月 2020年5期
关键词:甜香开春小春

刘世河

前几天,跟着刚来的同事小赵一起回了一趟他郊区的老家。一进门我就被眼前那个一片生机盎然的小院给迷住了。

小院是东向的,迎门一棵杏树,满树的花朵正含苞待放;靠南墙根儿郁郁葱葱的一排是冬青;还有几棵栀子树也是枝繁叶茂;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院子中央的一畦春韭,阳光下,嫩绿嫩绿的一片,煞是喜人。

“母亲每年都要在院子里为我种一畦春韭。”小赵不无得意地说。

“为你?”

“是啊,为我。”见我一脸疑惑,小赵接着说,“当然,还有我的两个姐姐,我们三个从小都特爱吃韭菜,尤其春韭。这不自打五年前我结婚后搬到城里去住,每年春天母亲就专门在院子里种上一畦韭菜,等我们三个回来吃。然后,再各自带点回家。今天,让我妈也给你割点带回去。”

望著小赵一脸幸福的样子,我不由感慨道:“这真是一畦春韭绿,浓浓母子情啊!”

此情此景,让我禁不住也想起了我的母亲。而且两个母亲的疼爱方式竟然如此相似,简直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我的母亲给我种的不是韭菜而是小春葱,而且我比小赵更幸福的是,那畦小葱是我的专属。

也是刚结婚那几年的事了。不知怎么回事,感冒时添一新毛病,就是一感冒嗓子便会有痰,有痰就咳嗽,而且一咳就好多天,不胜其烦。母亲看到我的样子,很着急,瞅着比我还抓狂。一天,母亲不知从哪位高人那里讨来一个偏方,说常食小葱就有祛痰的功效,尤以小春葱最佳。当时我记得是冬天,小春葱自是难觅影踪。母亲便说等来年开春,我在咱家院子里给你种上一畦,到时候你就回来吃。

彼时我还在小城生活,离父母住的老宅有十多里的路。起始一直以为母亲当时也就是顺口那么一说,并未当真。可到了次年开春,母亲居然真的在院子中种上了一畦小春葱。四周还特意用枝条扎起了栅栏,以防被散养的那几只鸡鹅所破坏。土是让父亲专门从田里挖来的,母亲说田里的土壮苗。果然,那畦小春葱长得绿油油一片,特别精神。

有了小春葱的诱惑,我回家的次数自然多起来。怕我吃腻了,母亲就变着花样地做给我吃。小葱拌豆腐,小葱蘸酱,小葱炒鸡蛋,包小葱馅儿的饺子,烙香葱小饼,最好吃的当数小葱合子。做法跟韭菜合子大同小异,唯一区别就是小葱除了微辣和甜口儿外,多少还有些微苦,尤其做熟后更甚。但妙就妙在这个微苦上,因为你刚入口时,尚觉苦味,只需片刻,再一回味,居然变成了一种甜香萦绕于唇齿之间。母亲每次都特意将小葱切得很碎,她说这样一是为了好与鸡蛋充分融合,再就是熟得快,能最大限度地保持小葱的鲜味。而我觉得最妙的是,如此一来,更是把小春葱的那种甜香推到了极致。

小春葱,母亲一种就是好几年,直到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实在干不了体力活,才不得不停止。几年吃下来,我不但没吃腻,还吃上了瘾。而更奇妙的是,嗓子有痰的毛病竟然也渐渐好了起来。我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发笑,没想到母亲的这个“小葱疗法”居然歪打正着。

后来,有一次我去一文友家做客,文友的父亲正好就是一位老中医。闲聊中我便专门请教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小春葱还真有祛痰的作用,虽然谈不上疗效,但改善却是一定会的。我当时心头一酸,差点就掉下泪来,为老母亲的这份良苦用心。更难受的是,那时,我的母亲已经离开我两年多了。

又值孟春,正是小春葱蓬勃盎然的时节,而我却再也享受不到那个“种畦小葱等儿回”的专属之爱,再也吃不到母亲为我烙制的那张永远也无法复制出来的小葱合子了。

(编辑余从/图槿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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