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暴露区产妇血铅、脐血铅及初乳铅测定的意义

梁朝明，阳 婷，邓泽湘，石小青

铅是一种对神经系统具有毒性的重金属，铅暴露可能会导致胚胎发育过程中的胚胎毒性并致畸。铅在人体血液中的半衰期约为30 d，因此血铅水平是反映近期铅暴露的敏感指标,并且与环境中铅暴露有明显的剂量-效应关系。对于孕期妇女，由于胎儿对内环境独特的反应特点，即使母体血铅水平远低于成年人可耐受的范围，亦可对胎儿的发育造成不良影响。通常铅主要通过呼吸道及消化道侵袭人体。研究[1]显示轻微的铅负荷增高即能导致不良妊娠结局，同时铅也可通过哺乳影响新生儿发育成长尤其是神经系统的发育。电子垃圾中量大且毒性强的铅是日常生活中导致铅暴露的最常见原因。本研究拟通过对电子垃圾拆解场周围居住的产妇血铅、脐血铅及初乳铅的含量进行检测，以期为孕期及哺乳期母婴保健提供理论依据。现作报道。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前瞻性选择2016年全年生活于长沙铅暴露地区(电子垃圾拆解场)、在我院产检的孕妇作为观察组，通过产科门诊确定观察对象居住地为长沙市电子垃圾拆解场周围3 km范围内孕妇，共45名；对照组为居住地远离铅暴露区超过5 km孕妇，共40名，在居住地居住时间超过2年，夫妻均未从事高铅暴露职业(如加油站、油漆工、电焊工等)，身体健康，无铅中毒症状，无内外科合并症，并在我院单胎分娩。排除标准：(1)孕期出现产科并发症及合并症如早产、妊娠期高血压疾病、妊娠期糖尿病等；(2)各种原因导致失访者。本研究经湖南省妇幼保健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受试者知情同意。

1.2 样本采集 2组均在孕8周内测定体质量指数(BMI)；入院时即用EDTA抗凝固管采集外周静脉血2 mL及分娩时断脐前用EDTA抗凝固管采集新生儿脐血 2 mL，血标本置于-4 ℃冰箱待测，同时记录新生儿体质量；清洁乳房后，用EP管采集产妇产后3 d内的初乳2 mL，标本置于-20 ℃条件下保存待统一检测。

1.3 检测方法 血铅含量测定：将1 mL血+1 mL水的试管内容物解冻，在经过铅处理的烧杯内消化处理后，去离子水定容至5 mL，用石墨炉原子吸收光谱法测定血铅含量；初乳铅水平测定：1 mL初乳加等量的混酸消化定容，取0.2 mL溶液用石墨炉原子吸收光谱法测定铅含量。铅中毒诊断标准按照中国国家铅中毒诊断标准：血铅<100 μg/L。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t(或t′)检验。

2 结果

2.1 2组孕妇与新生儿情况比较 在研究过程中因各种原因退出研究或失访者共8例(其中观察组6例，对照组2例)，失访率为9.4%，观察组39名、对照组38名完成研究。观察组和对照组孕妇在年龄、BMI及孕周方面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观察组新生儿体质量较对照组明显降低(P<0.05)，观察组新生儿身长与对照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受试者一般情况分析

*示t′值

2.2 2组产妇血中及初乳中铅含量比较 观察组产妇血铅、脐血铅、初乳铅水平均明显高于对照组(P<0.01)。

3 讨论

铅是电子垃圾中典型的有毒物质之一，电子拆解场所周围不可避免造成环境污染导致铅高暴露，尤其对于空气、土壤和地下水[2]。对于孕期妇女，铅主要通过降低一氧化氮合酶的活性，减少母血中一氧化氮的合成和分泌，使得胎儿-胎盘的循环阻力明显增高，从而导致胎盘灌注量大幅下降，造成胎儿宫内缺血缺氧，影响宫内胎儿的生长发育。另外，胎盘组织在铅的作用下出现过度氧化损伤，从而导致氧化脂质的生成增多，组织中丙二醛的含量亦增加。超氧化物歧化酶通常处于失代偿状态，胎盘组织内氧化应激机制平衡失调，从而引起细胞凋亡上调和肿瘤坏死因子-α分泌增加，促血管收缩的物质增加，最终导致胎盘灌注量大幅下降，造成胎儿宫内缺血缺氧，从而引起妊娠不良结局和妊娠相关并发症的发生。微量的铅即可对胎儿的造成毒性损害[3]。孕期高水平的铅暴露可造成流产、胎儿畸形，即便是低水平的铅暴露亦可对宫内胎儿的生长发育产生影响，使胎儿畸形、早产和低出生体质量等风险增加。尽管疾控中心、世界卫生组织、环保局现在仍使用血铅水平>100 μg/L作为诊断铅中毒的标准，但对于婴幼儿，虽然血铅<100 μg/L，且未出现明显的临床症状，也会致使其神经系统发育障碍，影响婴幼儿的智力发育。故铅对胎儿健康的损害无最低安全下限，理想的血铅水平应该为零。本研究调查显示，电子垃圾拆解场所周围孕妇血铅含量高于对照组，说明电子垃圾拆解场所周围区域具有铅的高暴露风险，可导致长期居住的孕妇血铅含量虽然尚未达到铅中毒水平，但仍较对照组显著升高，而观察组新生儿出生体质量较对照组明显降低，这也反映长期铅高暴露导致高水平血铅，可能造成胎儿出生体质量下降。

表2 2组产妇血铅、脐血铅、初乳铅水平比较

血铅是反映铅暴露状态的一个敏感指标。孕期胎盘对铅缺乏天然屏障作用，血铅可通过单纯扩散直接由胎盘进入胎儿体内。分娩时新生儿脐带血受外界因素的干扰少，故而脐带血中铅水平通常可反映孕期铅暴露状态。尤其中晚孕期，母体循环血量增加以满足胎儿生长发育和骨骼钙化的需要，而血铅向胎儿的转运也随之增加。因此，母血铅水平直接影响胎儿分娩时的血铅水平。本研究中观察组脐血铅水平显著高于对照组，说明电子垃圾拆解场所周围生活的孕妇，其胎儿亦暴露在铅高环境中。孕期宫内铅暴露对胎儿神经系统的损害影响深远，包括使儿童智力降低、记忆力下降、运动行为失调、听力受损及认知能力和空间综合能力下降等[4]。动物实验研究[5]也证明宫内铅暴露对大鼠子代行为的损害作用可持续至成年和老年期，即使成年后体内血铅水平显著下降，已造成的神经损害已不能恢复。因此，应该尽可能避免孕期长期铅暴露，减少铅对胎儿近期及远期的危害效应。

另外本研究显示，观察组中初乳铅水平高于对照组并具有统计学意义，说明母体铅同样可以通过乳汁影响婴幼儿。有学者[6]对0～8岁儿童血铅水平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发现，母乳喂养是婴幼儿血铅水平增高的主要危险因素；分娩后产妇骨骼铅仍在不断增加，使产妇血铅持续升高，继而导致母乳铅增高，成为婴幼儿重要的铅来源[7]。另有动物实验[8]证实通过胎盘和母乳暴露于铅的子鼠血铅和脑铅水平是仅通过胎盘暴露于铅子鼠的6倍多，仅暴露于母乳铅比仅暴露于胎盘铅子鼠的血铅高，这些表明母乳转运铅比胎盘转运明显增高，这可能是婴幼儿血铅明显增加的另一个原因。铅具有累积效应，铅蓄积会对胎儿的生长发育产生毒性，尤其是神经系统的发育，婴幼儿是生命的最早期，对铅的抵抗力最差，最容易受到铅的毒害。根据我国疾控中心营养与食品安全所暂定的儿童每周允许铅摄入量(provisional tolerable weekly intake，PTWI)为按体质量25 μg/kg，若按照哺乳期婴幼儿母乳摄入量600～800 mL/d计算，对照组新生儿母乳铅水平低于PTWI，因此是安全的，而观察组婴幼儿铅摄入水平是高于PTWI的，具有铅高暴露的风险。由于母乳是营养丰富、比例适宜、简便经济的婴幼儿食物，婴儿配方奶粉也不能排除被铅污染的可能，因此对于非铅高暴露环境的产妇应该鼓励母乳喂养，而居住于电子垃圾拆解场周围铅高暴露的产妇则应对母乳喂养保持谨慎态度，需要密切监测母乳中铅的含量。

母血铅、脐血铅及初乳铅水平可作为监测体内铅蓄积的重要指标，对于电子垃圾拆解场等铅高暴露环境的地区，应对育龄妇女骨铅水平常规监测，有效预防孕前、孕期及哺乳期铅暴露所造成的危害，提高新生儿及婴幼儿的健康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