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时代高校教师的职业困境及价值重塑

2020-06-29 07:41郑斌
文教资料 2020年11期
关键词:高校教师人工智能

郑斌

摘    要: 人工智能与教师的碰撞,已是不争的事实。人工智能在部分教育环节和教育功能上替代教师,已成大的趋势。同时,高等教育由于教育对象差异性强,教学活动复杂性高,教学内容更新迭代快等特点,高校教师的职业困境和价值重塑具有特殊性。本文从职业危机感的消除、教学角色的转型、差异化能力的培育、信息化育人生态圈的构建等四个维度,提出高校教师价值重塑的路径。

关键词: 人工智能    高校教师     职业困境    价值重塑

信息技术与教育从来不是平行式发展的,学校的育人价值与科技的增值价值在交互式发展中得到共同提升。从最初多媒体技术在教学中的应用,到如今远程教育、在线学习等新兴教育形式的兴起,技术在学校教育中的作用形态发生了深刻变化。技术不再是供人类驱使的教学辅助性工具,迅捷的发展速度已使其在教育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发轫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人工智能并非新生事物,在经历了几十年的停滞及曲折发展之后[1](54-63),进入“野蛮生长期”。当前,人工智能在交通、医疗等领域日益彰显出巨大的力量。2018年4月2日,教育部印发《高等学校人工智能创新行动计划》,进一步推进了人工智能与高等教育的加速融合。

一、人工智能技术与高校教师的碰撞

(一)人工智能对当代职业的冲击

据BBC的数据分析系统显示,打字员、电话推销员、银行柜员、保险业务员等365种职业被人工智能替代的概率高达90%以上,与此同时,算法工程师、数据工程师、安全工程师等一些新的职业则被创造出来。人工智能打破了原有的就业格局并塑造了一个全新的就业生态系统。

高校教师职业也面临着人工智能技术的挑战。美国佐治亚理工学院教授艾休克·戈尔用机器人代替自己进行授课与问题解答,丝毫未引起学生察觉[2]。2016年6月,僅花费一个月时间研制出来的美女机器人赫然出现在九江学院的课堂上。越来越多的人工智能技术正运用在高等教育教学中。

(二)人工智能背景下高校教师的“危”与“机”

人工智能对于高校教师来说,有“危”也有“机”。目前国内外研究者对“人工智能是否会取代教师”这一问题莫衷一是:悲观者持“学校消亡论”,认为人工智能最终将取代教师成为教学活动的主导者,削弱了人在教育中的主体价值,人与技术在协作失调沦入“技术拜物教”的滥觞;而乐观者则持“教师永续论”,人工智能将成为一种新的工具参与到高校人才培养中,作为高校教师教育管理的重要助手,并进一步提高育人水平,强化育人效果,教师不会简单消亡。

无论如何,人工智能与教师的碰撞已是不争的事实,人工智能在某种程度上替代教师绝不是危言耸听或者遥远的想象,而是已经到来且不可逆转的现实。强大的时代大潮面前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高校教师既无力阻挡技术的进步,又无法改变社会的发展方向,只能反求诸已,对必然到来的教育方式的调整和可能到来的生存危机做好充足的准备。

(三)高校教师劳动独特属性的价值启示

根据BBC的分析,具备以下三个特征的职业在未来被人工智能取代的可能性更大:其一,工作重复性、程序性高;其二,工作缺乏创意与灵感;其三,工作中涉及大量的信息收集或数据分析。

高校教师职业与打字员、电话推销员、银行柜员等不同,所从事的工作同时具备“周期重复性”与“发展创造性”双重属性。其中课本知识的基础教授、批改作业、出题等工作重复程度较高,而学生成长规划、深度学习促进、情感交流、高阶思维能力培养等工作则需要较高的创意和灵感。重重复性工作轻创造性工作、重记忆性知识轻探索性知识,是中国教育事业发展的现状,也是对“钱学森之问”最合理的解释。重复性、记忆性的工作可以被机器取代,创意性、探索性的则不能。

正是因为高校教师劳动的双重属性,人工智能和人的劳动之间的博弈呈现出一种张力:高校教师应当进一步突出自身在学生高阶发展方面做出深度创造,这一行为具有不可替代性。

二、人工智能技术背景下一些高校教师的困境分析

(一)自主学习:学生对教师的依赖度低

受自主学习能力与知识接受能力的限制,中小学生主要依赖教师的监督和指导形成系统化知识体系,而大学生则不同。大学生学习自发性与创造性较高,而且对于信息的搜集、鉴别、筛选和分析能力要强于其他群体,使大学生能够轻而易举地摆脱对于教师的路径依赖而建立自助式学习机制。一旦信息的接受者对于信息的发送者变得不那么依赖,信息发送者的地位就会被弱化,包含技术和工具在内的其他信息发送者就会“乘虚而入”,这就为人工智能取代高校教师创造了可能。

(二)弱化教学:一些教师重科研而轻教学

与中小学教师将主要精力用于学生学习成绩提高不同的是,一些教师将更多的精力用于科研,而用于教学效果增的时间和精力则被挤压和蚕食。大学课堂上,教师照本宣科、课堂死气沉沉,“教”与“学”两张皮的现象并不罕见。当学生的知识需求侧与教师的教学供给侧难以匹配时,学生会自发地寻找能够满足他们需求的其他供给形式,教师的话语权、权威性与敬畏感在不断丧失。教育人工智能正在颠覆传统的知识供给场景[3](11-17),知识供给侧与需求侧矛盾凸显,并使热衷于传统供给形式的高校教师变得愈发不重要。

(三)碎片化学习:“互联网+”时代学生学习新态

移动互联网以猝不及防之势从教师处抢夺学生的课堂注意力,学生持续注意力的缺位反向推动了另一种新兴学习方式的兴起——碎片化学习。学生的学习时间和学习内容被分割,分散性、非正式的碎片化学习方式正不断取代结构化、正式的课堂学习方式。此外,新时代背景下,学习空间的嬗变成为必然,泛在学习将成为未来“互联网+”环境下的主流学习方式。教育的智能化不仅可以充分利用大学生的盈余时间建立碎片化和泛在学习方式,而且依托大数据采集与分析技术,可以更加高效地实现个性化、差异化学习。“互联网+”时代学生学习呈现出的这种新特征进一步增大了教师的可替代性,加速其职业困境的到来。

三、人工智能时代高校教师的价值重塑

(一)提升职业危机感

思维观念的转变应该也必须先于行为方式的转变。激进的“人工智能威胁论”固然不可取,但将教师职业游离在技术发展之外的“与我无关论”则又陷入了另一个极端。高校教师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业群体,因其社会认可度高、时间相对自由、人际关系简单、工作压力较小等特点而让人羡慕和追捧。长期沉迷于职业舒适区,最易丧失的是对于变化的适应能力,产生青蛙效应,身处危境之中而毫不自知。现实也是如此,部分高校教师自认为处于职业链的顶端,职业自豪感与职业安逸感并存,毫无职业危机意识。比即将到来的现实更须注重的是,这种错误思维根源的存在。事实上,长期处于心理舒适区的一些高校教师,对于技术变革的抵御能力要比其他人更加脆弱。

在以人工智能为核心技术的“第二机器时代”,无论是体力劳动者还是脑力劳动者都会或主动或被动地寻找人机协同的最佳契合点。人工智能将引发现代教与学的革命,并且这一革命可能将在高等教育中最先爆发。因此,处在大变革、大调整时期的高校教师,不能一味安于现状,必须突破当下的视野桎梏与思维局限,重塑思想观念,增强职业危机感。

(二)推动教学角色转型

传统上,对于教师的角色定位在于“传道授业解惑”,在人工智能时代,教师的知识传输角色日渐式微,传统角色的内涵和外延必须丰富和发展。余胜泉总结了人工智能教师在未来可承担的自动出题与批改作业、诊断学习障碍、学生心理素质测评等12种角色[4](16-28),在学术界广受推崇。人工智能在未来可以将高校教师从那些机械化、数据性、重复性的教学角色中解脱出来。

无论技术如何发展,始终不变的是教育的真谛与本质,教育为教人、育人、成人而存在[5](20-23)。在这个过程中,教育技术的伦理化及技术与人文的高度统一是未来教育所面临的挑战,也是技术无法攻克的难关。因此,高校教师角色的转换必须向着情感性、创造性、人文化和伦理性的方向发展。高校教师绝不仅仅是专业知识的传授者,还应该是学生学习的支持者、促进者、帮助者与服务者,学习动力的激发者,个性化学习方案的引领者,学习共同体的倡导者,学生情感的呵护者,优秀文化与核心价值观的传承者。高校教师的这种角色意识必须从现在开始在头脑中植入,并在日常教学活动中逐步体现。

(三)培育差异化的核心竞争力

跨界竞争不仅发生在不同职业群体之间,而且发生在人与机器之间。高校教师不能做机器的奴役者,而必须成为机器的驾驭者。挽救自身职业危机的有效途径在于找到人工智能技术无法涉足的空白领域,高校教师在此领域培育差异化的核心竞争力,重新塑造并彰显自身价值。

一是创造性思维能力的培育。创造性思维能力是人类所特有的思维活动的高阶过程。拥有创造性思维能力的教师总是习惯以“冒险精神”尝试新的教学方法,不断发现新事物,勇于试错,具有强烈的求知欲,能够独创性地处理教学活动中的各种突发情况。二是拓展知识边界。高校教师必须形成持续性学习能力,实现自我增值。在未来,不再以掌握信息的多寡及专业知识的深度多少评判一个高校教师的优劣,信息的运用能力及知识的广度更重要。基于大规模的社会化协同开展教育服务的全能型教师是未来社会所紧缺的。三是增强人格魅力。在人工智能时代,教育教学将更多地被视为生命体之间的情感共鸣、思想交流与生命融合。具有人格魅力的大学教师深受学生喜欢,能够让学生最大限度地发挥主体性自觉,内生成一种对于课程的兴趣和学习动力。四是培养卓越的技术胜任力。人工智能能否取代教师还有待时间去检验,但是“使用人工智能的教师却可以取代不使用人工智能的教师”却是赤裸裸的现实。高校教师必须对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技术保持高度的敏感性,熟练掌握技术操作与使用方法,不断积淀自身卓越的技术胜任力,在教学中勇于尝试新技术,推动教育跨越式发展。

(四)构建全新的信息化育人生态圈

传统工业经济时代的教育是整齐划一的规模化加工,就像大面积培育出的人工林。未来教育要打造的则是参天大树、小草及其他动植物共生发展的教学生态圈。人工智能叠加大数据、互联网、云计算等新兴技术深度嵌入此种教学系统中,生成一种全新的信息化教学生态圈。育人生态圈的构建要求高校教师至少在学习环境、教学方式和师生关系三方面做出新的尝试与探索。

第一,支持泛在学习的多场景教学环境[6](72-77)。人工智能时代,泛在学习将取代正式学习,碎片化学习将取代系统化学习,线上线下多场景无缝衔接的学习环境逐步形成,这种全时空教学环境的营造有赖高校教师的支持和参与。第二,人机协同的个性化教学方式。标准化班级授课制抑制了学生的个性化发展需求,在很大程度上使因材施教成为一句空话[7](66-75)。人工智能在教育中的应用,可以把专业知识、心理知识和社会知识以精准的方式呈现。在全面收集、分析學生学习活动数据的基础上,高校教师需要在人工智能技术的基础上创设教学情境、提供适应性教学资源,推进精准教育,建立既有规模化支持又能适应个体发展的人机协同教学方式。第三,深度互动的新型师生关系。在信息化育人生态圈中,师生关系更多地表现为一种朋友关系、亲人关系、学习伙伴关系,而绝不仅仅是正式的教育关系。教师将学习主动权和课堂主导权移交给学生,师生平等对话、深度互动,学生拥有非常高的课堂参与度与沉浸度。

四、结语

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已将触角伸向社会的各个角落,教育的发展不得不重新适应这种新的技术趋势。高校教师有理由为自身的前途忧虑和担心。高校教师必须保持前瞻性的思维与积极主动的应变能力,重塑并彰显自身独特价值,方能避免即将到来的职业危机。

参考文献:

[1]张坤颖,张家年.人工智能教育应用与研究中的新区、误区、盲区与禁区[J].远程教育杂志,2017(5).

[2]Frey, C. B. &. Osborne, M. A.. The Future of  Employment: How Susceptible Are Jobs to Computerisation?[J].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 and Social Change, 114.

[3]朱国华,吴兆雪.“互联网+教育”供给侧改革的路径探析[J].现代教育科学,2018(2).

[4]余胜泉.人工智能教师的未来角色[J].开放教育研究,2018,24(1).

[5]李政涛.当教师遇上人工智能……[J].人民教育,2017(15-16).

[6]陈仕品,何济玲.信息技术与教学生态系统的融合研究[J].电化教育研究,2016,37(8).

[7]郝兆杰,潘林.高校教师翻转课堂教学胜任力模型构建研究——兼及“人工智能+”背景下的教学新思考[J].远程教育杂志,2017(6).

基金项目: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江苏省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建设研究》(项目编号:2018SJA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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