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信贷、产品多样性与企业中间品进口

武力超，林 澜，叶 涛，黄 颖

(1.厦门大学 经济学院，福建 厦门 361005；2.对外经济贸易大学 国际经济贸易学院， 北京 100029)

一、问题提出

贸易作为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之一，成功带动了中国近年来的快速发展。进入21世纪以来，特别是在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之后，中国对外贸易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增长速度较快，且一直维持着贸易顺差的状态。2011年后，虽然增长率有所下降，但出口额和进口额仍然都保持着10%以上的增长速度。2018年，中国进出口总值达30.51万亿元，比上一年增长9.7%，总量首次超过30万亿(1)数据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总署：http://www.customs.gov.cn/customs/xwfb34/mtjj35/2169049/index.html。。贸易的繁荣和其较高的增长带动了相应部门的发展，吸收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但是持续的贸易顺差，尤其是在全球贸易持续低迷的背景下，引起的与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摩擦正在加剧，在不影响出口的情况下，促进进口已成为缓解顺差的最直接且有效的解决途径。同时，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和国际分工进一步的深化，中国作为全球主要的经济体之一，面临着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这一关键问题，产业结构调整是中国转变经济发展模式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开放经济条件下，进口贸易对中国产业结构具有显著的影响。谢涓和廖进中(2012)研究了中国进口贸易对产业结构的构成效应和竞争效应，发现进口贸易对地区产业结构由不协调向协调、由低级向高级发展，以及提高地区产业结构中优势产业竞争力、 保持产业发展的竞争优势具有积极作用[1]。作为国际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中间品进口在中国经济发展的进程中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傅缨捷和丁一兵(2014)利用开放条件下两国两部门模型，研究了中间品进口对一国经济结构变化的影响，发现中间品进口的增加能够通过技术和价格两种渠道提升高生产率部门的相对产出，进而带来经济结构的良性变化[2]。

21世纪初，以微观企业为研究视角的新新贸易理论的诞生催生了诸多以异质性企业作为基础的模型，学者们开始关注企业的贸易、投资等行为。而对于规模不同的企业，其进口行为因资金、生产计划等因素也具有较大的差异。虽然中小企业在吸收劳动力、推动经济发展等方面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但是融资难仍是其亟需克服的难题。相比于大企业，中小企业在面临不稳定的外部环境时，更容易遭受资金匮乏与资金链断裂等困境，融资难一定程度上制约了中小企业的进一步发展。郑冰(2014)发现中小企业融资难的原因主要有抵押物不充足、缺乏规范的信息披露和针对中小企业的资本市场流动性不足三个方面[3]。2015年，为实施积极的进口促进战略，实现经济结构的优化升级，中国在进出口银行优惠利率进口信贷支持范围的基础上，将《鼓励进口技术和产品目录(2015年版)》纳入了进口信贷支持范围。在这样的背景下，如何抓住调整期的契机并利用好进口贸易以促进产业结构的升级成为经济学关注和研究的热点。

鉴于此，本文将探讨在企业融资环境尚未完善的情况下，贸易信贷和产品多样性对企业中间品进口行为的影响机制，同时分析产品多样性对企业中间品进口的意义。本文试图回答以下问题：贸易信贷通过缓解企业的融资压力是否可以使企业扩大中间品进口量？产品多样性与企业中间品进口之间是如何相互联系的？

与以往研究相比，本文的创新主要有：一是从行业异质性角度出发，从中间品进口的角度探究贸易信贷、产品多样性等因素影响企业中间品进口选择和进口量的微观机制；二是利用2012年世界银行中国企业调研数据，样本具有一定的广泛性和代表性；三是针对目前的贸易情况，以中国的进口数据为依据，测算各行业的产品多样性指标；四是使用赫克曼(Heckman)两阶段选择模型进行估计，有效控制样本选择问题和内生性问题，确保结果的可靠性。

二、文献综述

目前，已有诸多学者针对融资约束与企业出口行为进行相关的研究。例如，阳佳余(2012)针对2000—2007年工业企业数据，发现企业融资状况的改善不仅能提高企业出口的概率，对其出口规模也有重要影响，尤其是对高外源融资依赖度行业内的企业出口具有更明显的促进作用[4]。刘海洋等(2013)对中国制造业企业的分析表明，企业出口密集度差异很大程度上是由融资约束差异引起的，即融资约束程度越低，出口密集度越高，并且制约作用存在显著的企业规模指向性、地域指向性、行业指向性和所有制指向性[5]。陈继勇和刘骐豪(2015)认为贸易成本主要来源于企业进入出口国的固定成本和进行出口部门运营的可变成本，信贷融资帮助企业克服贸易成本进而促进出口[6]。与出口贸易一样，进口也受到企业资金情况的影响，贾娟(2005)认为资金短缺是制约中国外贸企业进一步发展的重要因素，尤其是具有如制度形式落后、人才匮乏、观念落后、自有积累资金较少等问题的中小企业更难以获得银行贷款[7]。而进一步针对融资约束与企业进口贸易行为的研究仍比较少，杨晓云(2013)从微观角度验证了企业资本品进口决策与企业融资状况密切相关，即对于流动性越高和负债率越低的企业，其进口资本品的概率就越大[8]。李华锋和彭龙(2014)认为融资约束主要通过降低进口产品数量来对企业进口水平发挥限制作用[9]。胡雁斌(2016)从地区和行业两个维度，分析了信贷偏向与中国制造业进口的关系，发现因为银行倾向于服务大型国有企业而对充满活力的非国有中小企业支持力度不足，所以即使是在放贷密度较高的地区，对外部融资依赖程度大的行业进口仍受到抑制[10]。

关于企业在银行贷款和贸易信贷之间如何选择，已有研究均认为银行贷款和贸易信贷二者之间存在互补或者替代的关系，但是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仍处于争论阶段。比亚斯和格雷尔(Biais & Gollier，1997)认为，贸易信贷为受银行约束的企业提供了一个可替代的资金来源[11]。在美国，贸易信贷往往是企业短期外部融资的重要来源。阿塔纳索娃(Atanasova，2012)的研究证明了贸易信贷与银行负债之间关系呈正相关，即在融资来源方面二者是互补关系[12]。针对中国的情况，李斌和江伟(2006)以中国上市公司为样本，得出金融中介与商业信用在企业融资中呈现互补关系的结论，并且发现金融中介与商业信用在中国小公司融资中的互补程度要大于大公司[13]。但是石晓军和李杰(2009)的研究得到二者之间呈现替代关系的结论，并且总体平均替代率约为17%[14]。当前，在中国巨大贸易顺差带来的贸易失衡和经济放缓的压力下，对进口领域的重视程度及进口对国民经济的作用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因此，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本文选择从进口贸易角度切入，探究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进口的影响。基于贸易信贷和银行信贷之间的联系，本文也将把企业划分为有银行信贷与无银行信贷两组，分别进行分析。

值得注意的是，行业异质性往往导致信贷支持在各个行业中发挥的作用不尽相同。程凤朝等(2012)发现银行贷款集中于对经济增长贡献较大的产业并且向风险相对较小的行业转移[15]。产业的产出源于投入，包含了资本、劳动力、信息知识等要素在内的要素投入在各个产业中有不同的组合比例，在投入数量和质量两个方面对产出施加影响，一个产业往往依赖某一个要素来提高生产效率从而有所发展[16]。而在产业的成长过程中，企业作为直接参与者，构成了产业的组成单位和微观基础。中间产品进口也会直接作用于企业的生产。戈德伯格等(Goldberg et al.，2010)基于印度数据研究发现中间投入品的获取显著提高了企业研发和生产新产品的能力[17]。毛其淋和许家云(2015)认为中间品进口关税的降低直接导致企业在中间品投入上进口成本的减少，同时也促进企业对国外更高质量和多样化的中间投入品的获取[18]。张先锋等(2019)认为总体上中间品进口能够促进企业提高产能利用率化解企业产能过剩问题[19]。高静等(2019)提出全球价值链嵌入可以通过中间品进口带来高质量的中间品和技术[20]。

关于贸易的多样化，克鲁格曼(Krugman，1979)通过简单均衡理论模型分析指出各国通过新的多样性进口来获取贸易收益[21]，而后出现了诸多关于贸易多样性的研究。在中间品进口的多样性研究方面 ，哈尔彭等(Halpern et al.，2011)证实了进口数量效应和进口种类效应，在进口投入品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促进效果中，中间品种类的增加贡献了2/3[22]。原裕之和拉帕姆(Kasahara & Lapham,2013)也指出多样化的中间产品能提升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23]。杨晓云(2013)认为进口中间产品的多样性通过“学习效应”和“互补效应”共同提升企业产品创新能力，且进口中间产品的可替代性越低，作用效果越明显[8]。赵永亮(2013)通过国内生产率与进口多样性的收益分析，提出了中国贸易政策的调整应鼓励紧缺型中间品的多样性进口，而适当控制与国内重复竞争的外部最终品多样性进口的政策建议[24]。

综上，在分析贸易信贷的同时，关注行业异质性尤其是产品多样性具有重要意义。基于行业层面的考虑，本文将加入产品多样性、小企业份额和行业成长机会指标，并重点考察产品多样性与企业中间品进口之间的联系。

三、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进口行为影响的机理分析

多种因素影响企业的进出口行为，其中国际贸易带来的成本增加是较大的难题。陈继勇和刘骐豪(2015)认为出口贸易成本主要来源于企业进入出口国的固定成本和企业进行出口部门运营的可变成本，而信贷融资能帮助企业克服贸易成本进而促进企业出口[6]。钱尼(Chaney,2016)认为由于出口行为具有较大的风险，现有金融市场的不完善导致企业不能顺利融资，所以进入国际市场前期的成本增加带来的资金困难问题很可能导致部分企业止步于本国市场[25]。

同样地，企业进口行为也面临着成本增加的难题[26]。企业进口的固定成本包括寻找国外合适的供应商、建立采购渠道等；变动成本包括海关税收、保险和长途运输方式潜在货物损失、包装运输等。一方面,国际贸易本身需要克服的固定成本和变动成本会使企业的资金链更加紧张；另一方面,国际贸易具有较大的风险性，难以准确有效地预计市场供需变化，加上汇率波动，所以风险厌恶的意愿投资者可能不愿意承担较大的风险而放弃投资，使得融资更加困难。面对进口带来的成本增加和传统融资方式困难的问题，企业能够寻求的较为有效的方式就是贸易信贷。对于参与国际贸易的企业来说，贸易信贷是一种有效的缓解资金压力的方式，通过进出口商、银行或其他金融机构进行信用担保或融通活动促成进出口顺利完成。据此，从企业融资角度出发，本文提出假设1：

假设1：贸易信贷的获得能够促进企业中间品的进口。

在分析贸易信贷对企业进口的影响时，所选取的企业样本所处的行业存在一定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各个企业所在的行业具有行业异质性，不同行业的企业在进口选择、进口水平及对资金的需求程度上有不同的特点，所以为了深入分析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进口的影响，需要考虑行业异质性因素。本文引入的行业异质性指标包括行业产品多样性、行业小企业份额、行业成长机会和外部融资依赖程度等。行业产品多样性与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企业创新息息相关，所以产品多样性指标可能会影响企业中间品的进口决策和进口数量的抉择。而行业小企业份额能较好地衡量行业内中小企业的占比，相比于大型企业，中小企业的融资约束问题备受关注，贸易信贷作为外源融资方式的一种，对中小企业而言是很好的融资方式，对中小企业进行中间品进口决策的影响可能更为显著。而行业成长机会衡量了行业销售增长率的状况，企业的发展战略考虑一定程度上也依赖于行业成长机会，因此未来成长机会的大小极有可能对企业中间品进口决策产生一定影响。据此，本文提出假设2：

假设2：对于产品多样化，小企业份额高和成长机会大的行业，贸易信贷更能有效促进企业中间品进口量的增加。

从融资的角度，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进口的作用程度也深深依赖于行业对外融资依赖程度。如果行业本身的融资依赖度不高，那么贸易信贷作为融资方式的一种，对于该行业企业本身的决策影响可能也并不显著。拉詹和辛加莱斯(Rajan & Zingales,1998)指出，不同行业因前期行业特定固定成本的投入不同对外部资金的需求程度存在差异[27]。金融冲击对外部融资依赖程度高的行业影响很大，当金融危机来临，此类行业易被波及，导致企业可用资金减少，如果无法通过外源融资弥补进口成本，则可能导致进口可能性下降和进口量降低[28-29]。据此，本文提出假设3：

假设3：在外部融资依赖程度大的行业，贸易信贷对中间品进口的促进作用更加明显。

由于本文使用的进口水平指标为企业进口中间品的数量，而该指标又与行业中间品变量密切相关，所以从行业中间品异质性的角度，贸易信贷对不同类型的行业中间品的影响也可能不同。当行业产品越复杂，中间投入品的占比越大，说明该行业的产品分工越细致，专业化程度越高，在专业化程度高的要求下，企业越有可能需要从国外进口特定的中间品。据此，本文提出假设4：

假设4：行业的产品越复杂，中间投入品占比越高，贸易信贷对其中间品进口的影响更显著。

充分考虑企业所属行业种类的异质性后，所处空间上的划分也使得位于不同地区的企业具有地区异质性。地区的金融服务支持和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一方面有利于降低融资成本，为企业融资提供更多渠道，从而缓解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另一方面，有助于提高跨境贸易和投资的运行效率，为企业进口贸易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因此，地区金融生态环境和经济发展水平同样也可能作用于企业的融资或进口行为。为了全面分析在引入地区异质性因素后，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进口的影响，本文提出假设5：

假设5：地区经济发展与金融服务支持越好，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进口的促进作用越显著。

四、模型设定与变量选取

(一)模型设定

考察贸易信贷对不同行业的企业中间品进口的影响程度，不仅依赖于企业能否获得贸易信贷的支持，还与该企业所在行业的特征有关。本文在计量模型中加入贸易信贷与产品多样性、贸易信贷与小企业份额、贸易信贷与行业成长机会的交叉项，如果这三项的估计系数为正，则表明在产品多样化程度高、小公司占比大、成长性更好的行业中，贸易信贷对企业进口中间品的促进作用更明显。

企业是否参与中间品进口贸易不是随机的，与其资金情况、生产效率、产业特征等密切相关：生产效率高、资金运转情况良好的企业融资压力小，能够更好地负担进口成本，进口中间品的倾向和需求量更大，而资金支持不足的企业则选择进口中间品的可能性相对较小。因此，本文存在由非随机样本造成的样本选择偏误问题，故选择赫克曼(Heckman，1979)[30]构造的两阶段选择模型来处理该问题。

赫克曼两阶段选择模型分为两步：第一步是采用Probit模型估计企业进口的选择方程，即企业进口参与的概率，得到逆米尔斯比(λ)；第二步，把逆米尔斯比的估计值加入到企业中间品进口量决定的进口方程中，从而克服样本选择偏误，估计出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进口量的影响。因此，这两个方程的设定为：

Pr(impdic=1)=a0+a1+a2tfic+∑kakXick+vic

(1)

Im[lnimpsic|impdic=1]=b0+b1+b2tfic+∑kbkXick+μic

(2)

式(1)为选择方程，式(2)为进口方程。其中，i和c分别表示行业和企业。impsic表示行业i中企业c的中间品进口，采用企业进口中间品占总中间品进口的比重来测度；impdic表示企业参与中间品进口的虚拟变量，若行业i的企业c参与了中间品进口贸易则取值1，反之取值0。a0和b0是常数项，a1和b1是行业固定效应。tfic表示企业获得的贸易信贷数量。X表示控制变量，k表示控制变量的个数。vic和μic是随机扰动项，均值都为零。令相关系数为ρ，当ρ≠0时，式(1)和式(2)是相关的，存在样本选择偏误问题，忽略其中任何一个方程的估计都会造成另一个估计有偏，必须同时估计两个方程。此外，选择方程中至少有一个变量不出现在进口方程中，为此在式(1)中加入外国公司专利技术的使用(foret)，则：

Pr(impdic=1)=a0+a1+a2tfic+∑kakXick+θforetic+vic

(1’)

对式(1’)进行估计，计算出λ。然后，把λ作为控制变量加入式(2)修正企业中间品进口量的决定方程。式(2)的实际估计方程为：

Im[lnimpsic|impdic=1]=b0+b1+b2tfic+∑kbkXick+δλ+μic

(2’)

如果式(2’)中λ的估计系数显著，则表明存在样本选择问题，必须用赫克曼两阶段选择模型同时进行估计；如果不显著，则对式(1)直接进行最小二乘(OLS)估计即可。

(二) 变量的选择

1.被解释变量

随着国际分工的深化和中国参与程度的不断加深，中国中间品进口的规模正在扩大，并且占总进口的比重较高，中间品贸易所处地位有所增强。中间品进口作为国际贸易中技术溢出的重要途径之一，对进口国的技术创新水平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如李平和姜丽(2015)利用中国1998—2012年的省级面板数据进行研究，认为中间品进口的增加和中间品贸易自由化程度的提高都能促进中国技术创新水平的提升[31]。贾净雪(2015)利用1995—2011年世界投入产出表得到进口的中间品投入资本密集型制造业的比例呈现上升趋势并且对整个制造的产出具有显著促进作用的结论[32]。

因此，本文将中间品进口作为被解释变量。赫克曼两阶段选择模型第一阶段采用的Probit模型估计企业进口的选择方程，被解释变量采用企业参与中间品进口的虚拟变量(impdic)，若行业i的企业c参与了中间品进口贸易，则取值为1，反之取值0。第二阶段进口决定方程的被解释变量为企业中间品进口指标(impsic)，根据企业进口中间品占总中间品进口的比重来计算。

2.主要解释变量

企业融资本身就是一个难题，尤其是对于自身实力不强但贸易量较大的企业或者是发展中国家的进口企业来说，由外国供应商提供的贸易融资是其外部融资的一个重要来源，进出口商之间的商业活动往来，使得出口商相比于银行会更加了解进口商的企业财务健康情况，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信息不对称等引起融资困难的问题。因此，随着贸易量的加大，能否获得贸易信贷会直接影响企业进口行为。金加雅克(Jinjarak，2007)的研究结果证实了发展中国家对其贸易伙伴提供的贸易信贷的依赖性，并且对贸易信贷依赖性更大的国家，贸易信贷对其进口额的作用效果会更大[33]。本文采用贸易信贷(tf)占企业营运资本的比重进行衡量。

3.控制变量

(1)企业生产率(lnprod)。巴斯和贝索(Bas & Berthou,2012)根据赫尔普曼等(Helpman et al.,2004)[34]的企业异质性模型研究，认为就进口而言，在双方达成协议之前，寻找潜在的国外供应商、协商和拟定合同、货物照管、熟悉海关程序等步骤会产生固定成本，使得只有事前生产率高的企业才能有充裕的资金克服进口的固定成本，最终进口并采用先进的国外技术[35]。基于此，本文认为生产率高的企业进口中间品的倾向也越大。本文采用“企业总销售额与员工人数比值的对数值”作为衡量企业生产率的指标。

(2)人均资本(lncap)。根据李华锋和彭龙(2014)[9]的研究，企业人均资本越高，生产效率也越高，从而更易于进口；崔民强和陈娴(2012)的实证分析表明人均资本占有量的增加提升了国内的发展能力以及消化吸收国外先进技术、设备的能力，从而导致中国对国际市场的原材料、能源、高端设备的需求大大增加[36]。本文采用固定资产净值与员工人数比值的对数值作为人均资本的衡量指标。

(3)平均受教育年限(education)。新经济增长理论将“劳动力”的定义扩展至人力资本投资，即人力不仅局限于劳动力数量绝对值的增加和国家的平均技术水平，还应该包括劳动力的教育水平、技能培训和协作能力的培养等，劳动力素质有助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进而促进经济增长。陈波和吴丽丽(2011)的实证结果表明，在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和发展方式转变背景下，提高劳动力素质是保障中国未来经济增长最有效的措施[37]。同时，企业员工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差异也是企业异质性的重要组成部分。

(4)外国公司专利技术的使用(foret)。该控制变量为虚拟变量，如果企业使用外国公司的专利技术，则取值为1，否则为0。目前，企业选择购买知识产权的行为在市场中已经普遍存在，采用购买专利或使用权的这种合作创新方式来获取技术是企业重要的技术创新途径，这既可降低风险，又能从技术引进消化吸收过程中提升自身的创新能力，活跃企业的创新活动[38]。但企业选择依靠自身研发的成本往往大于购买外国公司专利技术的成本。毛昊和陈大鹏(2015)认为小企业相对于更大的企业，往往具有更高的知识产权购买经费占比，这样有利于规避企业研发可能遭遇的失败，因此外部专利技术的购买使用，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会削减企业的创新活动[39]。而张旭军和张彤(2014)则发现，当购买专利技术超过一定数量，企业内部缺乏相应的吸收和利用能力时，就会限制对技术的二次开发从而影响创新绩效[40]。

(1)产品多样性(pdiv)。大多数研究通过考察贸易产品多样性与全要素生产率的关系来阐述上述问题，如钱学锋等(2011)利用1995—2005年HS6位码的贸易产品数据研究进口产品种类对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作用机制，发现进口产品多样性的增加可能产生水平促进效应和直接竞争效应，两种效应的作用程度差异取决于进口来源国和行业的技术水平[41]。在研究企业中间品进口行为时，行业产品多样性所产生的不同效应也会影响中间品进口的数量，因此本文以进口数据为依据，测算中国各行业的产品多样性指标，具体测算方法如下：

在HS国际标准编码中，每个品目编一个四位数的品目号，前两位数字表示该品目所属的章，后两位数字表示该品目在这一章内的顺序号，一个品目号可以代表一种商品，也可表示一组相关的商品。根据这样的标准，式(3)可用于计算各个行业的进口产品多样性：

(3)

其中，yp,t表示商品p在t年的进口量；yi,t表示在t年i部门的总的进口量。陈蓉和许培源(2014)提出进口产品多样化可以通过静态水平效应、知识溢出效应、直接竞争效应和企业内资源配置效应等机制促进进口国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42]。因此，进口产品多样化水平高的产业，其生产率相对较高，企业对中间品的进口需求更大。

(2)小企业份额(small)。中小企业融资情况近年来备受关注，中小企业缺乏规模经济效应，市场竞争力较弱，融资成本较高等现状制约着中小企业的融资行为，影响其进一步的发展。李和帕韦(Li & Pave,1995)认为工业企业的规模会因其所处环境的人力资本水平差异、市场规模大小、合同的执行、政体制度的发展等超越技术的因素而受到影响，进而行业中小企业份额会偏离其自然水平，造成扭曲的现象[43]。德米尔古克-昆特等(Demirguc-Kunt et al.,2006)将美国作为基准经济体来测算行业的小企业份额，选取美国1992年人口普查的数据，其中企业就业员工数小于50的企业被归为小企业，并由此计算出ISIC分类标准下各行业的小企业份额指标值[44]。

(3)成长机会(growth)。任何成长机会良好的行业往往会受到更多金融服务等方面的支持，但企业成长是一个整体扩张的复杂过程，研究者大多选用涵盖多个维度的不同指标进行综合评价。菲斯曼和洛夫(Fisman & Love,2007)认为美国企业的真实增长指标可以作为其成长机会的代理变量[45]，因此本文所用成长机会指标是选取美国Compustat数据库中20世纪80年代的企业，计算其所在行业的净销售额的实际年增长率得到的。

(4)行业外部融资依赖程度(efd)。企业越是依赖外部融资，金融支持对企业的影响越大。为了考察贸易信贷对不同外部融资依赖程度企业的影响，本文在计量模型中引入贸易信贷与外部融资依赖程度的交叉项，如果该项的估计系数显著为正，则表明贸易信贷的获取不仅对企业进口中间品有促进作用，并且在外部融资依赖程度越高的行业，该促进作用越为明显。现有对外部融资依赖程度的度量大都沿用拉詹和辛格莱斯(1998)[27]的研究方法，即外部融资依赖程度=(企业资本支出-现金流)/企业资本支出。本文在计算该指标时采用20世纪80年代的美国上市制造业企业的数据。

(5)行业中间品的种类(n)、行业中间品的赫芬达尔指数(herf)和行业中间品投入占总产出的比例(intout)。本文加入行业中间品的赫芬达尔指数(herf)来考虑各中间品使用数量的影响，但是衡量的是特定行业中间品的集中程度，因此特定行业使用的中间品越多反而会使得该指标越低，为了解释方便本文取herf原值的负值，行业中间品投入占总产出的比例(intout)则单纯侧重于量的方面，即关注中间投入品占最终产出的比例[46]。三项指标的数据来源于考恩和诺伊特(Cowan & Neut,2007)[47]的研究，他们在构建衡量行业复杂程度的指标时使用1992年美国的投入产出矩阵(IO matrices);并且为了与行业的数据相对应，将IO矩阵的数据按照3位国际标准工业分类法(3digit ISIC)进行重新排列，在此基础上计算上述三个指标。

在计算行业异质性指标时，本文采用美国上市企业的相关数据，其依据是各行业的差异是普遍存在且随着所在国家的不同而不同，而且相对完整的美国企业层面数据使得指标更反映现实。

5.地区异质性因素

“你看你这孩子，总把人往坏处想，别忘了，这五十万我是不会还的，你都知道借条就是一个台阶，对张仲平没用，我这是在给你机会，否则，你没有赌注，怎么再赌下去呀？怎么赢回你心上人的照片呀？”

目前中国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协调的问题突出，区域经济发展差异较大。同时，在不同地区金融生态环境的不同也导致各个企业的发展各有特点，所以本文充分考虑地区异质性因素带来的影响，引入以下两个指标：

(1)地区金融发展外部环境综合指标(ctfina)。作为衡量地区金融发展外部环境的综合指标，金融生态环境包括地区经济基础、金融深化、政府治理、信用制度与诚信文化等多方面[48]。随着金融生态环境概念的发展和深化，国内学者围绕金融生态环境的评价进行了较多的实证研究。其中影响力较广的是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自2005年每年出版的《中国城市金融生态环境评价》，从经济基础、企业诚信、金融发展、法治环境、诚信文化、社会中介发展、社会保障程度、地方政府公共服务和金融部门的独立性九个方面选取指标，利用数据包络分析法(DEA)对中国城市金融生态进行了综合评价，提供了国内城市的金融资产质量和金融生态环境的评估和排名。

(2)地区经济发展指数(edi)。一个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可以从其规模(存量)和速度(增量)两个方面来进行测量。在经济规模的测量中最常用的指标就是国内生产总值(GDP)。此外，经济规模的测量分为绝对规模和相对规模的测量。相对规模需要考察人口与GDP总量的关系。在衡量经济发展速度方面，最常用的指标就是GDP增长率。

五、实证结果及分析

(一)基本估计结果

本文针对2012年世界银行中国企业调查报告所得的数据，运用赫克曼两阶段选择模型进行估计以避免样本选择性偏误问题，并在简化模型的基础上逐步添加解释变量进行估计。

表1列出了基本估计结果。其中，模型1仅对贸易信贷与中间品进口量进行了估计，但估计结果不显著。因此，模型2中加入了行业异质性因素，将产品多样性与贸易信贷的交叉项作为新的解释变量。而模型3和模型4分别是在模型2的基础上加入行业异质性的另外两个指标——小企业份额与贸易信贷的交叉项和成长机会与贸易信贷的交叉项进行估计分析。

表1 基本估计结果

注：括号内是估计系数的t值；***、**、*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下显著(后表同)。pdiv、small、growth均有引入回归，限于篇幅不做报告。

首先，表1中所有的进口方程的逆米尔斯比(λ)都在10%的水平下显著，表明存在样本选择偏误问题，采用赫克曼两阶段选择模型对企业的选择方程和进口方程同时估计是合理的。模型2—模型4的进口方程中贸易信贷的估计系数均显著为正。这验证了本文的预期：贸易信贷的获得能够增加企业中间品的进口量。贸易信贷的获得使企业的资金难题得到了缓解，原先有意愿进口却因融资困难而止步国内市场的企业可重新选择进口，而那些本来就选择中间品进口的企业因为贸易信贷暂缓进口成本的压力，增大中间品进口量，以使企业尽快扩大规模占领市场。同时，模型2—模型4中都包含贸易信贷与产品多样性的交叉项，从进口方程的估计结果可知，三个模型中贸易信贷与产品多样性的交叉项也均显著为正。这符合本文的预期，说明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进口的促进作用随着该企业所在行业的产品多样性的提高而愈加显著。模型3和模型4中，又分别加入了另外两个行业异质性指标，且估计结果表明贸易信贷与小企业份额的交叉项的估计系数在10%水平下显著为正，贸易信贷与行业成长机会的交叉项估计系数在5%水平下显著为正，均验证了本文的预期，即对于产品多样性、小企业份额和成长机会越高的行业，贸易信贷更能促进企业中间品进口量的增加。

其次，选择方程中贸易信贷的系数也都在10%水平下显著为正，说明贸易信贷的获得加强了企业对中间品的进口倾向。在模型2—模型4中，贸易信贷与产品多样性的交叉项、贸易信贷与小企业份额的交叉项，以及贸易信贷与成长机会的交叉项的估计系数分别在10%、5%和5%水平下显著为正。可见，在多样性、小企业份额和成长机会更高的行业中，企业对中间品的进口倾向也更大。同时，在模型4选择方程的估计结果中，贸易信贷与成长机会交叉项的估计系数为0.254，且在5%水平下显著，说明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的进口决策很大部分受到该行业的成长机会性大小的影响。对于成长机会良好的行业来说，企业更有可能选择中间品进口获取技术进步和创新，如果有更多的金融服务支持(如贸易信贷)，成长机会良好的企业加大中间品进口的意愿会更加强烈。

最后，控制变量的估计结果也基本符合已有的有关中国企业进口检验的结论。其中，在进口方程中，企业生产率、企业人均资本和平均受教育年限的估计系数均显著为正；而在选择方程中，三者也均显著影响企业中间品进口的决策，说明在生产率、人均资本等企业异质性因素方面具有竞争力的企业更愿意进口中间品，且中间品进口的数量也会更大。在进口方程中，企业生产率的估计系数显著为正，且远大于企业人均资本和平均受教育年限，表明对于企业自身而言，企业生产率是影响企业中间品进口的数量的重要因素。一方面，由于企业进口中间品需要克服很多成本费用，如寻找潜在的国外供应商、协商和制定合同、对货物进行监管、了解海关程序等，所以生产率越高的企业、越有可能提高资金的利用效率，合理安排资金选择进口；另一方面，生产率高的企业为了保持竞争力，更有意愿学习国外先进技术、发展创新，所以选择进口的意愿也更加强烈。

(二)企业银行信贷可获得性的影响分析

在中国，银行借贷仍是企业融资的主要渠道，因此，银行和企业之间信息不对称等问题加剧了中小企业融资困难的程度。贸易信贷与银行信贷之间互补或者替代的关系仍然是被热议的问题。本文在模型2的基础上，根据企业是否获得银行信贷将样本进行分类，并分别进行检验。检验结果见表2。

表2 考虑有无银行信贷的估计结果

由表2可以看出，无论是否有获得银行信贷，在所有企业中，贸易信贷依然显著增加了企业中间品进口倾向和进口量，即在能够获得银行信贷的企业中，贸易信贷对中间品进口量的促进作用明显更大，并且其所在行业的产品多样性越大，促进的效果也就越显著。同时，在获得银行信贷企业样本回归结果中，控制变量企业生产率、人均资本和平均受教育年限均显著为正，因为能够获得银行信贷的企业，其信用、财务、生产等企业状况大多是优于那些未能获得银行信贷的企业，具有较大的中间品进口需求，从而贸易信贷对其的促进作用格外明显，这也符合控制变量回归结果的解释。另外，不同行业的企业对资金的需求程度不同，获得银行信贷的企业除了企业自身状况可能更优，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该类企业对资金的需求程度可能较高，所以贸易信贷对其中间品进口的促进作用更加明显。因此，行业对外部融资依赖程度也会影响贸易信贷与企业进出口的关系，所以本文将继续检验行业对外部融资依赖程度的影响。

(三)行业外部融资依赖程度的影响分析

通过分析银行信贷获得性影响的分类样本，对模型进行进一步改进以深入探究企业中间品进口的影响因素。模型5在模型2的基础上增加“行业对外部融资依赖程度”的行业异质性指标进行估计分析(表3)。表3中所有进口方程的逆米尔斯比(λ)都在10%水平下显著，表明存在样本选择偏误问题，在考虑行业外部融资依赖程度的影响时，采用赫克曼两阶段选择模型对企业的选择方程和进口方程同时估计是合理的。模型5中贸易信贷与外部融资依赖程度的交叉项的估计系数在5%水平下显著为正，这也验证了上述的预期，即在外部融资依赖程度大的行业，贸易信贷对中间品进口的促进作用更加明显。因为企业对外融资依赖程度越高，金融支持对企业影响越大，而外部融资依赖程度相对较低的行业，金融支持的影响就较小，所以贸易信贷作为融资方式的一种，对于融资依赖程度高的企业影响更显著。

表3 考虑行业外部融资依赖程度的估计结果

表3(续)

注：pdiv、small、growth均有引入回归，限于篇幅不做报告。

(四)其他行业异质性因素的影响分析

由于本文使用的进口水平指标为企业进口中间品的数量，而该指标又与行业中间品相关变量密切相关，所以从行业中间品异质性的角度，模型6—模型8在模型2的基础上，分别添加了行业中间品的种类与贸易信贷的交叉项、行业中间品的赫芬达尔指数与贸易信贷的交叉项、行业中间品投入占总产出的比例与贸易信贷的交叉项进行估计分析(表4)。

表4 考虑其他行业异质性指标的估计结果

注：pdiv、n、herf、intout均有引入回归，限于篇幅不做报告。

表4中所有的进口方程的逆米尔斯比(λ)都在5%以上水平显著，表明存在样本选择偏误问题，在考虑行业中间品的种类、行业中间品的赫芬达尔指数、行业中间品投入占总产出的比例这三个行业异质性指标的影响时，采用赫克曼两阶段选择模型对企业的选择方程和进口方程同时估计是合理的。模型6—模型8中，三个行业中间品异质性指标和贸易信贷的交叉项系数分别在10%、10%和5%水平下显著为正，这也验证了本文的预期，在中间品种类越多、中间品集中度越低、中间品投入占比越高的行业中，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进口的促进作用越明显。行业的产品越复杂，中间投入品占比越高，说明该行业产品的分工越细致，专业化程度越高，因此行业产品的复杂性和高专业性使得企业越有可能需要从国外进口特定高级的中间品。而进口中间品的成本费用会带来资金压力，因此对融资支持如贸易信贷的需求会更大，就使得贸易信贷对该类型行业中间品进口的促进作用也就更明显。

在选择方程中，行业中间品种类和中间品的赫芬达尔指数分别为5%水平下显著为正，而行业中间品投入产出比为10%水平下显著为正；在进口方程中，情况相反，行业中间品种类和中间品的赫芬达尔指数为10%水平下显著为正，行业中间品投入产出比为5%水平下显著为正。模型8中行业中间品投入占比与贸易信贷交叉项的估计系数大于贸易信贷与中间品种类，以及贸易信贷与中间品赫芬达尔指数的交叉项估计系数，说明在行业异质性指标中，中间品投入产出比对贸易信贷与企业中间品进口的影响更大，企业在进口中间品的过程中，贸易信贷带来的影响依赖于企业中间品的投入产出比。中间品投入占比一定程度上衡量了中间品的重要程度，对于企业而言，是否决定进口中间品及中间品数量与中间品产品构成的重要性息息相关。

(五)地区异质性因素的影响分析

接下来，本文将从地区经济发展和金融服务角度来研究地区异质性因素的影响。表5所汇报的模型9和模型10是在模型2的基础上添加地区经济发展及金融服务指标，即地区金融发展外部环境的综合指标与贸易信贷的交叉项，以及地区经济发展指数与贸易信贷的交叉项进行估计分析。如表5所示，进口方程的逆米尔斯比(λ)都在10%的水平下显著，表明存在样本选择偏误问题，在考虑地区异质性因素的影响时，采用赫克曼两阶段选择模型对企业的选择方程和进口方程同时估计是合理的。

表5 考虑地区经济发展及金融生态环境指标的估计结果

表5(续)

注：pdiv、ctfina、edi均有引入回归，限于篇幅不做报告。

在进口方程的估计结果中，贸易信贷、贸易信贷与产品多样性的交叉项的估计系数均在5%水平显著为正，地区金融发展外部环境指标与贸易信贷的交叉项的估计系数在10%水平为正，而地区经济发展指数与贸易信贷的交叉项的估计系数不显著。这表明地区金融发展外部环境越良好，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进口的促进作用越大，而这种促进作用不依赖于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由此可知，地区金融生态环境能够直接对贸易信贷与企业中间品进口的关系产生影响，即地区金融生态环境能直接影响企业的融资活动，企业的进口造成资金耗费和占用比例较大，所以外部金融生态环境的好坏与企业中间品进口息息相关。而衡量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指标，虽然概述了地区整体经济环境的好坏，但对于企业而言，不是直接影响其融资或进口行为的因素，因此在回归估计结果中，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与贸易信贷的交叉项估计系数并不显著。

五、结论

本文针对2012年世界银行中国企业调查报告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充分考虑了行业异质性和地区异质性因素，证实了贸易信贷确实有利于企业中间品的进口。

考虑行业异质性的实证结果表明，在产品多样化程度高、小企业份额占比大、成长性更好和对外融资依赖程度更高的行业中，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进口抉择和进口量的影响更大。其中，成长机会对贸易信贷与企业中间品进口关系的影响十分显著，可能因为对于成长机会良好的行业而言，企业如果获得更多的金融支持，加大中间品进口的意愿会更加强烈。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中也表明，企业异质性因素也显著影响企业中间品进口的决策，特别是企业生产率，相比于其他指标，企业生产率是企业进行中间品进口数量决策的关键因素。此外，分样本结果表明，相比于未能获得银行信贷的企业，那些因本身资信良好从而获得银行信贷的企业具有更强的竞争力，如生产率等方面的领先，贸易信贷对其促进作用也因此更明显。而考虑到行业中间品异质性的研究结果表明，行业中间品越复杂，中间投入品占比越高，贸易信贷对企业中间品的促进作用越明显。行业中间品种类繁多说明该行业产品分工细致，专业化程度高，所以企业从国外进口中间品的需求可能较大，通过贸易信贷解决部分资金压力问题可能使得企业加大中间品进口的意愿更加强烈。

引入地区异质性因素的实证研究表明：地区金融生态环境能直接影响企业的融资活动，外部金融生态环境的好坏与企业进口行为息息相关，因此地区金融服务环境越好，贸易信贷越能有效促进企业中间品进口。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虽然概述了地区整体经济环境，但对于企业个体而言，不是影响微观个体企业融资或进口行为的直接因素，这可能是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并不显著影响贸易信贷与企业中间品进口行为的原因之一。

随着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产业和经济结构面临着转型和调整的重大转变，对于传统产业，企业要注重自我提升避免被市场淘汰，而对于新兴产业培育，企业需要更加积极地吸收学习国外先进技术。企业中间品进口是帮助传统和新兴企业提升技术与竞争力的重要方式，但是由于不太完善的信贷市场，许多中小企业面临中间品进口决策的阻碍。当然在不同的行业中具体情况也各不相同。因此，通过对特定行业进行贸易信贷政策支持，特别是在产品多样性和成长机会良好的行业中，贸易信贷的支持能够对该类企业中间品进口产生更为显著的促进影响，根据不同行业特性进行贸易信贷政策支持的抉择，有利于合理配置贸易信贷资源。同时，在全面倡导促进进口的方针时，要注重产品结构的优化，鼓励企业提高所进口中间品的多样化水平，改善制度环境，特别注重地区金融生态环境的改善，引导股票市场、债券市场等朝着更加完善成熟方向建设，以期逐渐形成层次丰富的资本市场体系，为企业融资提供更多的选择和渠道。此外，要注重对中小企业的扶持，保持中小企业的活力，进而提升中间品进口的数量和质量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