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普及化背景下赴美留学转向及其动机探析

印凯 王颖 李风琴

摘   要：近年来，中国学生赴美留学已从以学历生为主转向学历生和自费生同增并长，专业选择越来越集中在STEM领域，在美国学习的中国学生在比例上已从以本科生、研究生为主转为中小学生迅速增长。这既有学生、家长追求高质量高等教育的内部原因，又有诸如规避国内考试压力、获得国际资格证书、寻求移民等外部原因。为此，教育主管部门和大学应及时调整策略，将出国留学工作重点从“数量”扩张转移到“质量”改进。

关键词：高等教育普及化 赴美留学 留学转向 留学动机

根据马丁·特罗（Martin Trow）的观点，高等教育的毛入学率高于50%，意味着一个国家的高等教育已进入普及化阶段。2019年，高职扩招百万学生，是中国高等教育继大众化发展之后的又一座“丰碑”。数据显示，随着出国留学人数和来华留学人数的同步增长，到2016年，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海外留学生输出国[1]和亚洲最大的留学目的国[2]。中国的海外留学教育也越来越强调“提质增效”。

在“教育对外开放”和“双一流”建设的影响下，学生家长越来越重视培养子女的国际素养。但是，近年来的中美贸易摩擦背景下，需要重新审视赴美留学问题，以为我国高等教育发展提供参考。

一、背景

（一）中国赴美留学生近20年来不断增加

近年来，我国的出国留学人员当中，超过90%的人选择了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进行留学深造[3]。其中，赴美留学人数最多。美国是我国留学教育“提质增效”的突破口。美国《2019门户开放报告》（Open Doors in 2019）表明，我国赴美留学人数保持约20年的增长，并连续10年成为美国国际学生第一大生源国，2018-2019学年，中国有36.95万名学生赴美留学，比2017-2018学年增长了1.7%，依然约占美国国际学生的1/3。[4]

（二）中美留学教育蓬勃发展的趋势放缓

中美人文交流机制建立后，我国政府持续开展“百千万”学术交流计划，即从2016年到2020年间，拟邀请100位年轻的美国青年领袖学者到中国进行访问游学。促进两国一流高校各1000名学生优秀代表到彼此国家高校进行学习交流研究;预计每年我国公派约一万名人员赴美进行学习进修[5]。美国也先后推出了“十万人留学中国计划”（2010-2013年，美国共有10万人到中国留学）、“百万强计划”等来华留学项目。

尽管中美间的留学人数持续保持高位，但正如各大媒体所言，我国赴美留学的学生人数“增速放缓”[6]“大不如从前”[7]。美国研究生院委员会（Council of Graduate Schools，CGS）的有关研究表明，2013和2014连续两年“在美国申请研究生院的中国学生数量和被接受数量正在减少”。这是近十年来首次出现这种情况。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印度申请赴美留学的研究生数量连续两年增速明显。[8]

（三）中美“教育”“人文交流”存在不足

2018年以来，中美贸易战持续升级。表面来看，这是由进口限制、贸易不平衡、贸易制度不平衡、技术性贸易壁垒等引起[9]，但深究下去，人文交流确是一大原因。中美人文交流虽然近些年取得了丰硕成果，但仍然“存在着不对称、不平衡的问题，还面临着诸多‘薄弱环节和‘脆弱性的挑战”[10]。中美人文交流主要是以“教育”为主要途径的文化交流，其所铸造的软实力和民心相通是促进经贸往来和增进战略互信的基石，也是实现两国长期战略互信、经贸往来的有效策略。

二、赴美留学转向

在上述背景下，我国赴美留学生开始由以学历生为主，转向学历生和自费生同增并长;专业选择也转向集中在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STEM）领域;赴美留学的主体中，中小学生比例迅速增长。

（一）由以学历生为主转向学历生、自费生同增并长，且后者增速更快

美国《2019门户开放报告》数据显示，本科生、研究生、非学历教育学生和实习（培训）生是中国高等院校赴美留学学生的四种典型类型，其中本科生、研究生（学历生）占主体[11]。2015-2016 学年，本科生数量最多，占总数的 41.3%;其次为研究生，占总数的 37.5%;再次是实习（培训）生，占总数的15.9%;占比最少的是非学历教育学生，占总数的5.3%[12]。近些年来，我国海外留学人数持续增长。2016年，中国的出国留学人数多达54.45万。从出国留学经费来源来看，自费留学生约有49.82万人次，约占出国留学总数的91.49%[13]。而这个数据到2018年增长至66.21万人次。这其中，包含国家公费派出留学人员3.01萬人次，自费留学人数为59.63万，达到了我国海外留学总人数的约90%。根据近十几年的《门户开放报告》中的数据可得知，学历生虽然仍为赴美留学主体，但增幅逐渐下降。2015-2016学年，学历生增幅为8.9%，研究生为2.4%，与2006-2007学年相比，这两组数据分别下降了5.8%、68.4%。非学历生虽然人数少，但增长比例已由2006-2007学年的3.8%增长为8.9%。

（二）专业选择向STEM集中

近几年，我国赴美留学的学生所选择的留学专业相对集中。例如，2009-2010学年以及2015-2016学年，中国高校赴美留学生普遍选择经济与管理、工程学和数学、计算机这三个专业。2015-2016学年，这三个专业的赴美留学人数占比达到57.3%。世界经济论坛（World Economic Forum，WEF）2018年的相关研究报告表明，基于人类与机器分工的相应变化，未来0.75亿个岗位会消失，而同时会产生1.33亿新工作岗位。这些岗位在美国联邦教育部看来，是“绿色岗位”（Green Jobs）。STEM专业就业市场前景广阔，这些岗位的工作人员往往薪资丰厚，自然对学生的吸引力更强。[14]

（三）中小学生赴美留学人数持续增长

我国学生出国留学初期主要以本科申请以及研究生申请为主，慢慢高中留学申请人数显著增加[15]。在本研究调查的自编问卷中，当问到“应当在哪个教育阶段送孩子出国留学？”这一问题时，超过30%的回答者选择了高中阶段;本科阶段次之（占比为23.14%）;选择初中阶段的占比13.76%。与此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在调查中回答中小学阶段的比例甚至超越了研究生阶段的比例。可见，在国内，低龄出国留学逐渐成为一种主流的认知[16]。美国国际教育协会（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IIE）的《全球流动的年轻一代》（Globally Mobile Youth）的有关数据显示，2016年，在所有美国的国际中学生中，来自中国的学生达到了3.33万人次，占美国2015-2016学年国际中学生总人数约40%，与2012-2013学年相比增长了48%，甚至超过了学位学生以及交换生总人数的增长（约12%）”[17]。由此可见，目前赴美留学人群已经不断从高等教育阶段往基础教育阶段延伸，且我国处于基础教育阶段的赴美留学生人数正持续增长。[18]

（四）主体开始转向大众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出国留学不再仅仅是我国高收入家庭的选择，普通工薪阶层也逐渐付诸行动，平民化也是留学生群体的显著转变[19]。由于当前国民经济水平提高、人民币升值、毕业生就业难度大、外国对中国的留学政策宽松等，中国留学市场逐渐走向大众[20]。这就要求我国高校在高等教育进入普及化阶段后，更加注重教学质量和国际教育质量的提升。

三、赴美留学转向的动机

（一）内在动机：接受优质教育，提升能力素质

赴美留学的内在动机表现为接受高质量教育，实现自我能力提升。能在更好的教育环境中接受更好的教育，是当代大学生出国留学的主要原因[21]。部分学生对于国内高校单一的教育模式表示不认同，感觉难以适应[22]，比较期待国外的“快乐教育”和“自由教育”[23]，期待出国留学可以学到更加专业的知识和实现实用价值。而美国高校在各大全球大学排行中名列前茅：在2019年QS世界大学综合排名中，美国有11所高校进入前20名[24];在2017年世界大学学术排名中，美国则有16所学校进入前20名[25]。由此，美国自然成为中外大学生留学的主要目的国之一。大学生赴美留学的另一大内在动机是了解异国文化，增加人生阅历。美国的教育体系及多元文化可以增加学生的生活经验及就业竞争力。这已成为吸引越来越多的中国学生赴美留学的最主要原因。[26]

（二）外在动机：转换教育环境，获取国际资格证书

赴美留学的外在动机包括不想面对国内的考试竞争压力，获得国际承认的资格证书等。学生普遍认为，中国大学入学难度较高，但国外的私立高等教育机构则比较容易入学[27]。部分家庭富裕的学生无法通过正常的升学考试继续学习，只能通过留学另辟蹊径，获得更多的学业发展机会。[28]

综上所述，教育主管部门和各类高校应审时度势，将工作重心由“量”的扩张转向“质”的提高，及时调整好招生和保生策略。在适度减缓学生学业压力的同时，保证教师对学生及时、详细的作业反馈。创新多元化的教学方式，提高课堂师生互动频率与质量。尊重学生乐于探究、敢于挑战的品质，创造实践性课堂，培养学生的动手实践能力。加强学生的国际理解教育，增强学生对本民族文化的自信心。与国际教育接轨，加强学生国际化能力的培养，以提升学生的国际竞争力和就业能力。

参考文献：

[1][2][3]人民网.中国已成为亚洲最大留学目的国[EB/OL].（2016-03-02）[2020-01-10].http：//m.haiwainet.cn/middle/3542392/2017/0302/content_ 30766237_1.html.

[4]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Open Doors 2019[EB/OL]. （2019-11-18）[2020-05-13]. https：//p.widencdn.net/6tpaeo/Open-Doors-Annual-Data-Release-2019-11-17-Print.

[5]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第七轮中美人文交流高层磋商成果清单[EB/OL].（2016-06-08）[2020-01-10].https：//www.fmprc.gov.cn/web/zyxw/t1370467.shtml.

[6]搜狐网.2017中国赴美留学生人数超35万，连续八年位居榜首[EB/OL].（2017-11-14）[2020-01-10]. https：//www.sohu.com/a/204268419_484992.

[7]“最靠谱的美国国际生报告”在美留学生数据报告出炉[EB/OL].（2018-05-18）[2020-01-10].http：//www.sohu.com/a/232124754_231556.

[8]方陵生.中国赴美留学生动向变化分析[J].世界科学，2014（10）：24-25.

[9]赵瑾.以高水平开放促进服务贸易发展[J].南讯， 2018（11）：119-120.

[10]杨松霖，孙凯.中美人文交流：现状、问题与对策[J].江南社会学院学报，2016，18（2）：33-38，45.

[11][12][14][18]陆航.近十年（2006-2016）来中国高校赴美留学学生发展状况、特征及展望——基于《门户开放报告》的分析[J].现代教育管理，2018（2）：123-128.

[13]出国留学人员中超九成自费，“混不好”竟然成为留学的理由？[EB/OL].（2018-03-09）[2020-01-12].http：//www.sohu.com/a/225179866_100929.

[15][19]段世飞.中国学生留学现状述评与趋势展望——基于《2016年中国学生国际流动性趋势报告》的分析[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3）：175-178.

[16]郝孟佳.《2016年中国学生国际流动性趋势报告》发布[EB/OL].（2016-07-29）[2020-01-13].http：//edu.people.com.cn/n1/2016/0729/c1053-28595439.html.

[17]CCG發布《中国留学发展报告（2017）》蓝皮书[EB/OL].（2017-12-18）[2020-01-13].https：//www.sohu.com/a/211332807_800517.

[20]宋欣悦，喻建峰，章佳颖，等.大学生出国留学动机，风险分析及对策[J].环球市场信息导报，2018（9）：94-95.

[21][23]刘红霞，房嘉煦.新生代大学生出国留学动机研究——对北京高校中7名欲出国留学大学生的深度访谈分析[J].中国青年研究，2011（7）：86-89.

[22]李梅.高等教育国际市场——中国学生的全球流动[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8：115.

[24]2019年QS世界大学综合排名[EB/OL].（2018-06-07）[2020-03-07].http：//ranking.promisingedu.com/qs.

[25]世界大学学术排名2017[EB/OL].（2017-08-15）[2020-03-04].http：//www.zuihaodaxue.com/ARWU2017.html.

[26][28]杨影.中国留美学生留学情况调查与分析[J].经济研究导刊，2013（16）：236-237.

[27]郑美勋，代蕊华.我国学生出国留学动机的调查报告[J].留学服务，2006（6）：30-32.

编辑 徐玲玲   校对 吕伊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