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榔味的“巴顿”：台湾酝酿M60A3坦克升级

雷炎

台军装备了大量老旧的M60A3坦克

根据美台2019年达成的军售合同，专为台湾地区设计的108辆M1A2T主战坦克已投入生产，但超过千万美元的单价注定让囊中羞涩的台军装甲兵无法全面换装，剩下的选择只能是“老马换新鞍”，对尚有一定摩托小时的M60A3“巴顿”坦克“动脑筋”。据可靠消息，与采购M1A2T同步，2017年10月，台军抽调2辆M60A3给岛内“中山科学研究院”（以下简称“中科院”），展开性能升级改造项目。2019年完成战术测评，2020年对同型号坦克铺开改进。最新消息是“中科院”希望借改造工程把自己变成“亚太M60系列坦克美颜中心”，把购买M1A2T的钱再赚回来。那么，带着台湾槟榔味的“巴顿”真能咸鱼翻身，让台湾地区军工“走出孤岛”吗？其实，外界送来的更多是讪笑和怀疑，毕竟整个亚太地区的M60用户除了中国台湾，只剩下泰国和新加坡（还是取消主炮的M728战斗工兵车），而泰国早就有公司从事M60A3零件翻修等维护服务，2017年还曾到中国台湾找生意。

战略需求

20世纪90年代之后，随着两岸军力此消彼长，台湾军事战略从自不量力的“境外决战”转为色厉内荏的“重层吓阻”，而且岛内军事学者普遍引用美军战例，强调海空交战决定着台海胜负，有人还提出“当对方攻上岸时，早已分出胜负”的观点。

这种观点居于台军装备采购主流地位，因此陆军武器装备更新不被重视，而当年购入的二手M60A3坦克使用25年后都没升级过。如果台海爆发冲突，台军的想定更多是现有内应特工人员抢占战略目标、控制要地、瘫痪基础设施，进而阻止台军反击，同时攻击部队的空降兵重装空降后形成装甲铁拳，实施地面突击。如果台军仅靠单纯静态防御，显然难以应付，而主战坦克的价值就是在台军歼灭轻装特工、反登陆或阻止已登陆“敌军”扩张战果方面发挥作用，因为只有坦克能够兼具火力、装甲、机动力，还有战斗持续力。

“换炮”行得通吗

从最新情况看，有军方背景、现为台湾地区“经济部”下属独立行政法人的“中科院”认为，从台湾当局“重层吓阻”战略与陆军维持一定的装甲部队规模出发，鉴于台军现役的M60A3与规格、性能相当的CM11/12主战坦克达千辆之多，即便台军持续精简缩编，但维持反登陆作战与机动防御作战能力仍需要相当数量的坦克，因此着重“重点投资”与“新旧结合”，实现“系统取胜”。

目前，“中科院”升级M60A3项目最纠结的是火力上的“换炮”问题。现役主战坦克的主炮，西方国家采用120毫米滑膛炮，俄罗斯和中国大陆采用125毫米滑膛炮，是当今坦克的主流火力配置。就M60A3的性能升级来说，台湾地区报纸“兴奋”地嚷嚷该坦克通过换装120毫米炮以便击毁解放军现役主战坦克。

实际上，台军能选的只有美制120毫米M256滑膛炮而已。它是美军现役M1A1/A2坦克的主炮，且有多家西方厂商持续开发新式弹药，提高其威力与任务灵活性。台军对与美军互通后勤的看重，胜过对武器威力的要求。威力上，如果M60A3换装120毫米炮，主要对付的不是解放军顶级的99、96系列坦克，而是面对首波登陆上岸的配備105毫米主炮的解放军轻型坦克、两栖突击车或轮式突击炮。这意味着升级后的M60A3坦克也只是台军装甲部队的低档“充数炮灰”，执行相对次要的作战任务。至于台军未来新购的主战坦克，则要专职对抗解放军的主战坦克。当然，拥有很多老旧坦克和弹药，且资金紧张的军队也都考虑这种做法。俄陆军一直采用这种“高低搭配”的手法，在开发新一代T-14主战坦克的同时，除提供外销外，也有限度地生产供本国自用的T-90衍生型，然后改装大批T-72B3/B3M，2017年底又决定翻修库存的大量老旧T-80BV坦克到T-80BVM的水平，以维持一线装甲兵规模。

但台陆军对“换炮”的态度却一直不明朗。让M60A3的火力提高到新标准，先不管其能否买到120毫米滑膛炮，仅就换装费用恐怕就不是台军能够负担得了的。过去20余年里，台“军备局”第202兵工厂针对CM11、CM12、M60A3坦克所用的105毫米M68线膛炮生产了数十万发炮弹，以每发5万元计算（新台币，下同，实际采购价格会因采购批量出现浮动），10万发弹药存量，便有高达50亿元的弹药库存（另有向美国购买105毫米特种炮弹）。因此，一旦M60A3乃至CM11、CM12坦克集体从105毫米炮换成120毫米炮，替换下来的坦克炮和炮弹要如何处理？恐怕让台军伤透脑筋。

M60A3坦克升级项目除火炮与动力系统外，辅助动力单元与自检能力的有无也是客户关注的重点项目

演习后补充弹药的台军第584旅坦克车组。后备勤务单位将炮弹运抵前置点后，通常由受补单位搬运物资

另外，西方现役120毫米滑膛炮虽不是最先进的武器，但对台陆军现有预算来说，高昂成本难以负担。先不论120毫米滑膛炮的成本，其所使用的120毫米炮弹就相当昂贵，一发至少要15万元。台军如果为400辆M60A3换装120毫米炮，假设每辆坦克备弹42发（参考以色列基于M60A3坦克改造的“萨布拉”坦克的备弹量），总计就达到1.68万发，金额达25.2亿元。而且这还只是坦克携行量，不包括战备库存弹药、整体后勤费用等。鉴于换装120毫米滑膛炮的费用惊人，加上没有可靠的供应来源，台陆军一直对M60A3坦克换炮持消极态度。

但就公开信息看，“中科院”为M60A3坦克换装120毫米主炮的倾向非常明显，甚至为此研制自动装弹机，让坦克车组乘员从原来的4人减为3人。此举是因为台军基层部队普遍面临人力不足，而装甲兵面临更繁重的坦克保养维修等技术勤务。“中科院”认为，独立开发自动装弹机初期投资成本高，并面临初期可靠性不高与不断改进的阵痛期，但长远来看，若采用自动装弹机，能减少部队日常人力编制，节约人力成本。

然而，一些台湾地区军事媒体认为，M60A3坦克空间狭小，安装自动装弹机，和水面舰具备充分的空间冗余，可以容纳完整的自动上弹机构与备弹空间不同。以法国“勒克莱尔”坦克为例，虽然全车备弹40发，但其炮塔自动装弹机备弹仅22发。遇有坦克支持并坚守城镇的对手，面对多重敌方目标时，对应目标所需的弹种若平均分配，则适用弹药会更少，明显影响到持续作战能力，只能依赖友军掩护，适时脱离火线重新补充弹药。另外，尽管自动装弹机都号称故障时可由人力装填，但人力装填时间都会大幅增加，实际上聊胜于无。

美国通用动力公司地面系统分部（GDLS）推出M60-2000坦克，主要是M60A3坦克底盘搭配M1A1坦克炮塔，也被称为“120S坦克”

装甲与发动机怎么办？

再关注M60A3坦克的防护方面，“中科院”认为只为坦克炮塔增加了仅能对抗单兵火箭弹的格栅式装甲，显然只适合城镇巷战，不符合台军未来野战需求。但“中科院”对土耳其采用以色列套件改进的M60T坦克（后文有介绍）兴趣颇多。让“中科院”郁闷的是，由于中国大陆的国际影响力日盛，以色列积极拥抱大陆的“一带一路”倡议，根本不敢像20世纪90年代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直接转让技术。因此要确定改进延寿M60A3，台湾当局还是得自制装甲改装套件才能应付未来战场。

在动力升级方面，台军之前曾希望翻修升级后的M60A3在动力上升级为750马力，战斗重量则控制在48吨。但“中科院”的评估认为，未来要提高M60A3的车身、炮塔的防护能力，增加防护套件或爆炸反应装甲，加上使用功率更大的动力包与强化底盘，坦克重量会增至55吨左右，柴油机最高功率则要提高到950马力以上。2017年台北航天展期间，民营金宾公司就展出了950马力柴油机，而同样出现在展会上的美国L3公司也表示愿意对台销售1200马力柴油机。这类动力升级可确保M60A3在保持较好的机动力与防护力的同时，由于车重没有大幅增加，因此使用台湾岛内公路、桥梁等设施时不会受到太多限制。

根据所谓“坦克首发不中即亡”的理论，“中科院”打算运用之前研发“云豹”轮式装甲车的30毫米链式炮炮塔的经验，研发坦克火控系统和电动炮塔的相关技术，包括重新设计火控系统，采用快速瞄准系统，提高瞄准精度并减少射击准备时间，为炮塔改用全电动式高扭力旋转马达，弥补M60A3炮塔老式液压式马达旋转缓慢及漏油等缺点，大幅提升坦克在战场的生存率。

雷锡恩公司推出的M60坦克改进项目，其实脱胎于L3公司原本的改进方案

海外M60升级实例

针对世界上仍有不少国家和地区保留M60系列坦克的局面，许多军火商早已推出升级套件寻求商机，而有些用户干脆自力更生。像埃及陆军就一方面用M1A1坦克作为装甲兵主力，另一方面又给数量庞大的M60A3换装1080马力柴油机，部分还加装被动反应装甲，但维持原来的105毫米主炮与火控系统，用于西奈半岛反恐任务。约旦阿卜杜拉二世国王设计局（KADDB）通过国际合作，推出“凤凰”坦克，以M60A3坦克底盘换装950马力的AVDS-1790-6柴油机和CD-1000变速箱，悬挂系统、空气滤清器、传动装置都经过强化，无人炮塔上安装美国雷锡恩公司的火控系统（包含激光测距仪、夜视系统、炮身稳定装置等）和瑞士RUAG公司的50倍口径120毫米紧凑型滑膛炮，并具备MIL-STD1553数据总线，获得与第三代主战坦克对抗的资格。目前，约旦陆军已有4个营部署“凤凰”坦克。

21世纪初，美国通用动力公司地面系统分部（GDLS）推出M60-2000改进方案，以M60坦克底盘搭配M1A1总成炮塔而成，又名“120S”。经此改装后的M60-2000坦克重达55.6吨，采用1200马力的AVDS-1790-9A柴油机，最高公路速度达51.6千米/小时，最大行程443千米。该方案曾向埃及推销过，但原本M60A3底盘的防护力并未提高，加上大幅改进后成本过高，最终它和“超级M60”（SuperM60）方案一样乏人问津。

作为使用“巴顿”系列坦克历史悠久并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国家，以色列对M60车族的改装可谓“彻底”，像自用的改装版M60称为“马加奇”（Magach）系列，出口版称为“萨布拉”（Sabra）。它们都采用模块化设计，供用户根据自身需要选配，武器可选用原始美制105毫米M68线膛炮，或选择以色列的120毫米MG253滑膛炮。为适应增加的重量，以色列人还为底盘更换扭杆式悬挂系统。土耳其陆军就引进以色列的“萨布拉”方案，推出自己的M60T坦克，选用1000马力的德制MTU881Ka501柴油机，搭配伦克304S变速箱，最高公路速度55千米/小时，最大行程约450千米。换装搭配有热成像仪的新火控系统和以制120毫米滑膛炮，加装被动附加装甲和自动抑爆系统以及与“梅卡瓦”MK4坦克雷同的红外告警系统。M60T在叙利亚战场与阿萨德政府军、库尔德族武装、极端组织“伊斯兰国”都交战过，曾多次击毁俄制T-72坦克，顶住了俄制“短号”E反坦克导弹对坦克炮塔的正面攻击，但也有多辆M60T被路边炸弹、地雷、空袭击毁。目前，以军自用的“马加奇”系列坦克均已在2014年退役，而土耳其只将170辆M60A3升级为M60T。

2017年，意大利列奥纳多公司为争取巴林陆军的订单，推出自己的M60改进方案，采用“半人马座”2轮式坦克歼击车上的45倍口径120毫米低后坐力炮，并换用模块化火控系统（TURMS），集成LOTHAR炮手观瞄系统、横风传感器、数字弹道计算机及热成像仪等新的各项子系统，并用液晶面板操作。而原本局促的M60车长机枪塔被取消后，采用一款改善视野的观瞄装置，并在炮塔左侧加设—座HITROLE遥控武器站。全车加装被动式装甲套件与格栅式装甲，意大利人宣称全车防护力达到北约标准6级的水平。动力系统采用908马力的AVDS-1790-5T柴油机与CD-850-B1变速箱，这种动力升级包可沿用多达75%的原来的零件，还能降低油耗与热信号。

为了同意大利竞争，美国雷锡恩公司推出M60A3SLEP方案。这实际是从先前美国L3公司“破坏者”（Destroyer）方案衍生来的，主要以M60A3原有炮塔换装120毫米M256滑膛炮，并换用各项新式传感器、操作设备与火控计算机等，车内接口也改为数字化液晶面板。M60A3SLEP将原本750马力的柴油机升级至950马力，另在车外加装辅助动力单元（APU）与车体自检系统等设备。雷锡恩宣称，M60A3SLEP方案采用的火控系统与美军M1A1相当，并强调升级后的战场指挥控制与数据共享能力，更优于美军现役M1系列主战坦克。

意大利版M60坦克上的車长机枪塔不受客户喜爱，后来厂商采用改善视野的观瞄装置，并在炮塔左侧加装一座HIT ROLE遥控武器站

意大利列奥纳多集团为争取巴林订单，在2017年推出全新的M60坦克改进方案，采用45倍口径120毫米低后坐力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