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神犬

2020-07-21 06:59马文秋
故事会(蓝版) 2020年7期
关键词:男主人牦牛冰面

@马文秋

在海拔4500 米以上的青藏高原无人区,我独自在公路上骑行了十天,体力消耗非常大。我停下来坐在路边休息,眼前是苍茫的荒滩,蓝色的天空中飘荡着朵朵白云。

无意间回头一看,突然发现一个黑影正在向我跑来!我看出,那应该是一条流浪的藏狗。这种藏狗跟狼个头差不多,有一米多长,也比较高,听朋友说藏狗也可能伤人。它大口呼着白气,身体似乎还有些发抖,也许是太冷的缘故吧。

我们四目相望,都没出声。它的步伐有些软绵绵的,肚子也很干瘪,我观察了好一会儿,判断出它没有恶意。它也不认生,继续向我走来,眼睛里似乎有乞求的意思。我没有犹豫就掏出半块饼,扔到它面前。它闻了闻就大吃起来。看得出,它确实十分饥饿。

我又给了它一些吃的,看它吃完就转身继续骑行,却惊讶地发现那条狗在跟着我走。就这样跟了我几千米,我觉得还怪有意思的。

晚上宿营和吃晚饭时,它还是在我旁边转,我们逐渐熟悉起来。夜里它还给我站岗放哨。早上起来一看,它依然趴在外面,见我出来,仿佛很开心,不住地摇尾巴。我也很高兴,走过去,抚摸它的脑袋。我们彻底消除了隔阂,成为朋友。

我给它取名叫扎拉。

这天,我跟扎拉来到了一片湖区,湖水已经结冰,天空很蓝,周围特别美。我决定在这里扎营住下来,尽量多陪陪扎拉。

我和扎拉发现附近有一个土房子,距离湖岸不远,我决定过去看看。突然,扎拉停了下来,向远处张望,我急忙也顺着它的目光看,只见一个黑影正在跑过来,原来是一头牦牛,我放下心来。

而扎拉却十分紧张,开始吠叫。

牦牛越来越近,我开始有些惶恐了,因为它的个头特别大!足有两米高,弯曲的牛角也特别长。

我猛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头落单的野牦牛,在跟别的雄性决斗中不幸落败,四处游荡,性情变得特别古怪易怒,四周如此空旷,我的出现也许刺激了它?

野牦牛的目标果然就是我!我急忙发疯般跑向那个空房子,倒霉的是,房门竟然锁着。好在房子并不高,我猛地一跳,爬到了房顶上。

野牦牛已经冲到房下,瞪着血红的眼睛,冲我怪叫,突然用硕大的牛角猛顶墙壁,一下就顶了个大口子。野牦牛又继续乱顶,一面墙很快就要被顶倒了!当两面墙都要被撞倒的时候,房顶已经没法待了,我只能从后面跳了下去。脚一落地,我仿佛能感受到死神的逼近。

扎拉没有逃走,一直对着野牦牛狂吠。突然,扎拉趁野牦牛不备,用爪子从侧面在它的鼻子上猛打了一下,然后迅速跳开。牦牛立即疼得惨叫起来。

野牦牛转移了目标,朝扎拉猛扑过去。野牦牛步子大,速度很快,狗还真跑不过它,但扎拉很聪明,在快要被顶到的时候,就来个突然拐弯,让野牦牛扑空。

野牦牛气急败坏,死死盯住扎拉猛追乱顶。我都没看清它们的交锋,却开始在扎拉身上看到鲜血。

我举起石块狠狠砸过去,大喝:“冲我来吧,我在这!”石块击中牦牛的屁股,它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牦牛的皮据说狼都咬不动。

在临近湖边时,扎拉又成功地甩开了一点距离,顺利地跑到了冰面上。暴怒的野牦牛盯住扎拉,疯狂地冲过去。

扎拉已经在湖上跑出十几米,白蓝的冰面上是一道殷红的血迹。

野牦牛冲上了冰面,我抓起几块石头,也扑过去,准备打出这愤怒的“炮弹”。

但是,我没有想到,野牦牛刚上了冰面,就猛地跌倒,巨大的身体由于惯性而向前翻滚滑行。它应该是完全没预料地摔了个嘴啃冰!

这家伙的蹄子构造特殊,据说爬崎岖的山路也如履平地,但是到了光滑的冰面上,情形完全变了,这下它摔得极重。如果不是皮厚,摔得骨折都有可能。它一时也站不起来了,如同杀猪般怪叫着。

“扎拉,快回来!”我大喊。扎拉听到了,没有理会野牦牛,向我跑来。野牦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回到帐篷,我立即打开急救包,为扎拉治伤。它伤得很重,我为它清理伤口,并上了药,进行缝合。扎拉十分坚强,没有大声呻吟。

一切都处理好了,我收拾好东西,迅速往公路上走。距离公路不远处竟然有一处牧民的房子,冒着炊烟!我急忙过去求助。

男主人会一些汉语,听懂来意,马上帮我把扎拉抱下来。经过一番检查,他告诉我,伤口处理得很好,只要保证营养,好好养着就行了。

男主人给我喝了酥油茶,我这才慢慢讲起了刚才的事。男主人连连惊叹:“真是一条好狗!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它不但勇敢,还聪明出众,知道把牦牛引到冰面上,这是唯一能对付野牦牛的办法。”

西藏牧民的淳朴善良真是名不虚传,多亏他的帮助,十几天后,扎拉的伤口终于慢慢好了,幸亏没有伤到骨头。

为了陪扎拉,我已经不去想外面的世界。然而,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男主人十分欣赏和喜欢扎拉,经过商量,我把扎拉托付给他。他表示,一定会好好照顾扎拉。我请求他给扎拉充分的自由,不要拴着它,平时它自己能找吃的,在食物特别匮乏的时候给予照顾就可以。

这天,扎拉又到远点的地方散步晒太阳去了,我急忙收拾好东西,把一些钱留给好心的牧民,接着我就跳上车骑起来。刚骑一会儿,我听到了熟悉的叫声,回头看,果然是扎拉发觉了,从远处奋力朝我跑过来。看着它的身影,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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