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文物的分类与研究

2020-07-29 12:33杨程斌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20年9期

杨程斌

摘 要:学术界对园林文物暂未有较为深入的研究。不能明确什么是园林文物,不利于“园林类”博物馆藏品征集工作的开展,也会影响藏品保管、研究等工作。文章对园林文物概念进行分析讨论,进而尝试对园林文物进行分类、研究。

关键词:园林文物;园林建筑文物;园林陈设文物;园林生活文物;园图

国内现有中国园林博物馆、苏州园林博物馆、宁波园林博物馆等几座园林专题博物馆,这几座博物馆在园林本体展示方面是比较成功的,通过园林实景及模型展示的方法让观众身临其境,从而了解园林的历史文化。但博物馆仍然是以“物体展示”为基本模式的,文物藏品是博物馆开展各项工作的基础。园林类博物馆应以园林文物为基本展品,“以物证史”“让文物说话”,这是展示中国园林历史文化的最好方法。到目前为止,国内的几座园林博物馆收藏的园林文物仍然较少,征集园林文物显得尤为重要。征集园林文物,首先要明确什么是园林文物。想要弄清园林文物的概念,需将文物概念与园林概念相结合,将文物类别与园林遗存种类相结合,既要遵循文物的一般性,又要考虑到园林的特殊性。在园林文物的分类与研究方面,国内外专家学者目前没有较为深入的研究,也没有较为成熟的概念范式。笔者认为,园林文物的分类与研究,首先要遵循文物的园林属性,这有别于按照文物材质分类的传统分类方法。

1 园林文物的概念及类别

只有明确什么是“园林文物”,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文物征集工作。完成园林文物征集工作后,需入库存放,所以园林文物的分类、分库也是一个问题。

1.1 什么是园林文物

周维权先生在《中国古典园林史》一书中对古代园林做了这样的定义:“在一定的地段范围内,利用、改造天然山水地貌,或者人为地开辟山水地貌,结合植物栽培、建筑布置,辅以禽鸟养畜,从而构成一个以追求视觉景观之美为主的赏心悦目、畅情抒怀的游憩、居住的环境。”a据此定义可知,园林是一个比较宏观的概念,包含的范围很广。具体来说,中国古代园林主要包括皇家园林、私家园林和寺观园林三种主要类型。园林的具体形式有圃、囿、苑、宫苑、行宫、园、园池、宅园、别业等,这里面又包括亭、台、楼、阁、轩、榭、廊、舫等具体的建筑形式。

从狭义来说,“历史上曾经存在的园林,包括园、囿、圃、苑、行宫、园池及其内部的亭、台、楼、阁等,随时间流逝或兵燹破坏,有的地上建筑及栽培、禽鸟已经消失,有的地表存有部分建筑残体,但地下都存有建筑基础,这些园林现在都已被破坏、废弃,不再使用,可称为园林遗址。在此类遗址中发掘出土或地表采集的文物,即可称为园林文物”。园林遗址大多破坏较为严重,地表遗物极少,考古发掘是获得园林文物的主要途径。因古代园林内的栽培、禽鸟今多不存,园林遗址中的出土园林文物主要包括建筑文物、陈设文物、生活文物三大类。建筑基址无法在博物馆整体展出,可以利用的园林建筑文物主要是指斗拱、藻井、柱础、阑额、雀替、瓦当、滴水、吻兽、戗兽、仙人、砖瓦等任何与园林建筑有关的建筑构件。陈设文物是历史上园林内陈列的为建筑增添美感、为园林增添审美意趣的文物,与建筑、栽培、禽鸟、山湖水系等共同构成了园林的整体,是园林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生活文物主要包括盆、碗、杯、壶等园林内的生活使用器具。

另外,古代大型园林内多有依山形地势、河湖水系建造出来的石砌景观,如叠山、曲水流觞等。如今,此类景观有的露于地表,有的埋于地下,因多为石质,腐蚀、破坏较小,有些整体保存比较完整,是古代遗存中的遗迹,而不是遗物。此类遗迹大多无法整体搬迁至博物馆展出,如果只是拿出遗迹中的几块石头展出,既破壞了整体性,观众也无法辨识其为何种古代遗迹,展示意义比较小。一些大型园林建筑基址与此道理相同。对于此类遗迹、基址最好的保存方法就是原址保护,此类遗迹、遗址也是园林文物的一种,但无法作为藏品放置博物馆中,本文暂不对此展开详述。

1.2 皇家、私家、寺观园林遗址出土的园林文物

皇家园林遗址是目前出土园林文物最多的遗址。秦汉以来逐渐兴盛的皇家苑囿,在辽金元时期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契丹人有“四季捺钵”习俗,皇帝多于四季离开京城外出游玩、狩猎、祭祀等,途中建有大量驻跸行宫,称为“捺钵”a。特别在炎热的夏季,皇帝大多北上避暑住夏,建有规模较大的避暑行宫。此类行宫多依山川地势,建于山林水边,有的在寝殿旁修有花园,供皇帝游赏。此类“捺钵”既有殿宇又有园囿,既能驻跸,又能游玩,可称之为“花园行宫”。这种行宫广义上也算古代园林的一种。辽代契丹人的捺钵习俗在金元时期被女真、蒙古人继承,辽、金、元三代,行宫修建尤为繁盛。此类行宫遗址出土文物也是园林文物。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大多数古代皇家宫殿不具有园林属性,它仅仅是“建筑”而已,不是“园林建筑”。因此,多数皇家宫殿遗址的出土物都不算是园林文物。

除皇家园林外,古代私家、寺观园林发展也比较迅速。根据杨鸿勋《中华文明史话·园林史话》所记,私人宅园在北魏时期已经开始兴起,这一时期的私家园林多以城市宅园的形式出现,可称为“城市山林”。“北魏首都洛阳私家园林盛极一时,首先是拥有大量财富的皇亲国戚‘争修园宅,互相夸竞(《洛阳伽蓝记》)。他们的府邸连同附属的园林都集中在西部外郭城的寿邱里,民间称这里是‘五子坊。”b历史上较为著名的私家园林有南齐文惠太子的玄圃、南梁湘东王萧绎的湘东苑、西晋石崇的金谷园、唐代义阳公主府邸山池院、唐代王维辋川别业、明代郑元侠休园、明代拙政园、清代个园、清代半亩园等。《中华文明史话·园林史话》记载:“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国,汉明帝时(公元58—75年),在首都洛阳内城以西、以大宅邸充作藏经供佛的第一座佛教寺院—白马寺。初期佛寺都是由大宅邸或官署改成的,多附有园林。后来新建佛寺,也沿袭成习,同时也体现清幽安静的宗教气氛。出于超凡脱俗的教义,佛寺常常是选址山林环境来建设的,是所谓‘天下名山僧占多。”c北魏《洛阳伽蓝记》记载洛阳的园林寺庙就有60多座,较为重要的有宝光寺园林、景明寺园林等。东晋时期高僧惠远在庐山创建了东林禅寺,是古代依自然创造美景的寺观园林典范,《高僧传·慧远传》记载了东林禅寺的园林空间布局:“远创造精舍,洞尽山美。却负香炉之峰,傍带瀑布之壑。仍石垒基,即松栽构。清泉环阶,白云满室。复于寺内别置禅林,森树烟凝,石迳苔生。凡在瞻履,皆神清而气肃焉。”d“可以说是达到了人工与自然相融合的程度。这一创作是对造园的重要发展,它对后来城市环境中的造园,很有理论上的启迪。”e画家宗炳也曾在东林禅寺修炼,受惠远影响,也成了园林建造大师。明清时期,寺观园林的发展进入了一个高峰期,出现了北京大觉寺、白云观以及四川古常道观等著名的寺观园林。但到目前为止,私家园林从未进行过考古发掘,寺观园林中也只有唐代净众寺园林遗址f进行了科学考古发掘,所以,私家和寺观园林遗址出土的园林文物极少。私家园林大多在城市之中,破坏殆尽,几乎不存有遗址,有的还被其他建筑覆盖,考古发掘难度很大。寺观园林多在偏僻的山林之中,保存较为完好,但在山中进行主动考古发掘的困难极大。预计未来几年对古代私家、寺观园林遗址进行考古发掘的可能性仍比较小,想获得此类遗址中的文物暂时只能通过地表采集的办法。

除皇家、私家、寺观园林外,衙署园林、会馆园林、书院园林、少数民族园林、坛庙、陵园等也是古代园林的重要形式g,这些园林遗址出土的建筑构件也是园林文物。皇家、私家、寺观园林是中国古代园林最重要的三种形式,本文主要对这三种园林进行研究。

1.3 园林建筑文物

园林建筑文物是园林文物中最重要的一个类别。迄今在全国范围内对园林遗址进行科学考古发掘及地表采集获得的建筑构件都是园林建筑文物。

夏代以前,暂未明确发现园林遗存,二里头遗址位于今河南偃师,考古学者多认为其是夏代的遗存,很有可能是都城。在已发掘的部分二里头遗址中发现了具有园林因素的廊庑等建筑遗迹。①因此,一般意义上讲,园林建筑文物的时间上限是夏代。考古学的年代下限一般到明末,明末以后的遗存多不发掘,这一方面是因为清代墓葬价值较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清代的建筑大多仍在使用,是遗产,而不是遗址。但这不适用于园林考古,因为清代是中国古代园林发展最为鼎盛的一个时期。清代继承了辽、金、元时期的捺钵习俗,皇室每年定期北上到木兰围场狩猎、祭祀,到承德及北京西郊住夏,康熙、乾隆时期又数次南巡,建造了包括承德避暑山庄、颐和园、圆明园在内的大量行宫御苑和离宫御苑,出现了“三山五园”等重要的皇家园林群。特殊的是,有的皇家园林在清代受到了严重破坏,全部或部分成了遗址,如圆明园、静宜园、畅春园、绮春园等皇家园林以及随园等私家园林。所以,传统考古学上的年代下限并不适用于园林考古,园林考古的年代下限应到清代。

以下按照遗址年代,将全国已发掘的古代园林遗址整理如下:a河南偃师二里头宫殿遗址(夏代)。b河南偃师商城的水池遗址(商早期)。c河南郑州商城的台榭、水池遗迹(商中期)。d湖北潜江楚国章华台遗址(东周春秋时期)。e河北秦皇岛及辽宁锦西碣石宫遗址(秦代)。f陕西西安上林苑遗址(秦汉)。g广东广州南越王宫苑遗址(秦汉)。h陕西西安未央宫遗址(西汉)。i陕西咸阳汉武帝茂陵园林建筑遗址(西汉)。j河南洛阳邺城遗址(曹魏)。k四川成都摩诃池遗址(隋代)。l陕西西安大明宫太液池遗址(唐代)。m陕西麟游九成宫遗址(唐代)。n河南洛阳唐代宫城九州池遗址(唐代)。o河南洛阳唐东都上阳宫园林遗址(唐代)。p陕西西安华清宫遗址(唐代)。②q四川成都净众寺园林遗址(唐代)。③r河北崇礼金代皇家行宫遗址(金代)。④s浙江杭州南宋恭圣仁烈杨皇后宅院遗址(南宋)。t北京圆明园遗址(清代)。⑤

除唐代净众寺园林遗址外,其余遗址皆为皇家园林遗址。除此之外,全国已发现但未发掘的园林遗址还有若干处,这些遗址未来将是园林文物的直接来源。以上园林遗址出土文物多存放在各省、市、自治区的考古研究所,只有少数较为完整的器物在博物馆展出。建筑构件是考古发掘出土物中价值较低的一种,只有部分具有研究价值,对观众吸引力较小,相对不适宜在传统文物博物馆展出。再加上各省博物馆展示空间较小,所以大部分园林建筑文物都储存在文物库房内。如果将各省園林遗址出土建筑构件在园林类博物馆展出,将会起到很好的宣传教育意义。园林类博物馆可通过交换、调拨等方式,逐渐将园林建筑文物纳入藏品体系中。

1.4 园林陈设文物

皇家园林及部分私家园林内多陈设珍贵文物。以发展较为充分的清代皇家园林为例,颐和园、圆明园⑥及承德避暑山庄在其兴盛期常年陈设大量皇家收藏的珍贵文物。随着外国侵略者的劫掠及清朝的覆灭,这些文物大部分都散落国外及民间,只有少部分仍然存放并展示于园林之中⑦,还有一部分埋藏在地下,如圆明园遗址近些年出土了“鎏金铜象首、铜佛像、嘉庆帝御笔石刻”⑧等较为珍贵的文物,即为当年园内陈设文物。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如果只是简单地为了储藏的目的而把文物放置园林建筑中,这并不算是园林陈设文物,因为这种文物与园林没有直接联系,文物的主人只是把园林当作储藏库而已。这种情况尤以清代私家园林为甚。例如,随园主人袁枚曾将收藏的大量古籍、金石等放置园中建筑内⑨,因为随园就是他的家,这种文物与园林没有直接联系,不是陈设文物。袁枚还把一切生活必需品都放置随园内,这些物品也与园林无直接联系。

陈设文物虽不是园林本体,但却是园林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与园林建筑、叠山水池等共同组成了园林有机统一体,是能反映园林历史文化的重要物证。在博物馆内展示园林陈设文物,同样可以向观众展示古代园林的面貌,因多是珍贵器物,对观众的吸引力可能会比建筑构件更强。

因陈设文物多为珍贵文物,这些文物很可能已成为各省、市、自治区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对此类文物进行征集的难度很大。园林陈设文物有一定的特殊性,它不一定都是出土物,还有很大一部分散落国外及民间,成了传世文物。征集流传在国外及民间的园林陈设文物,也是园林类博物馆今后文物征集工作的一个重点。与出土文物不同,此类文物征集前首先要开展文物研究工作,判断其是否是园林陈设文物,然后再鉴定真伪,最后通过收购、接收捐赠等方式进行征集。

1.5 园林生活文物

园林遗址中除出土建筑文物以外,还会发现生活器具。此类生活器具以不容易腐蚀的陶器、瓷器、铜器为主,极少发现木器。木器在地下大多腐蚀、残损,所以很少能在遗址中发现古代园林家具。

以圆明园为例,圆明园是清代的皇家园林,皇帝及嫔妃常去圆明园避暑、游玩、住夏,园内存有大量皇室使用的生活器具。英法联军进入北京后,将园内相对珍贵的皇家生活器具洗劫一空,把他们认为价值相对较低的生活器具遗弃在园内。因当时圆明园内珍贵的文物及生活器具数量极多,再因苑囿庞大,楼宇亭廊繁多,山湖水系环绕,英法联军在劫掠时又遗漏了一些珍贵生活器具,付之一炬后,这些被遗弃或遗漏的生活器具皆覆于焦土之下,家具等木制品大多被焚毁。这在近些年圆明园遗址的考古发掘中得到了佐证。①迄今,圆明园遗址已出土文物5万余件,其中包括龙凤粉彩碗②、铜壶③等较为珍贵的文物,应为当年清皇室在圆明园内使用的生活器具。

除圆明园外,上述19处园林遗址中亦有发现生活器具,这些都是未来园林类博物馆文物征集的主要对象。清代皇家园林中的生活器具较前代增加了很多,包括未发掘的静宜园、畅春园、绮春园都有可能埋藏了数量可观的生活器具。除皇家园林外,古代私家、寺观等园林也存有生活器具。与陈设文物一样,有些园林中的生活器具可能在历史时期就已流失园外,散落民间,征集方式和陈设文物相同。

古代园林内的生活器具也是园林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与建筑、陈设文物构成了园林的整体。园林遗址出土的生活文物也是能反映园林历史文化的重要物证。

古代园林多为建筑及草木禽鸟的有机组合体,但草木禽鸟多不能保存至今,除去园林遗迹(不可移动园林文物)外,园林建筑文物就成了最为重要的园林遗存,置于建筑内外的生活器具及陈设文物也是重要的园林遗存。园林建筑文物是园林本体遗存,生活文物及陈设文物是园林附属品遗存。可以说,园林建筑文物、陈设文物、生活文物是最为重要、数量最多的园林遗存,是能展示古代园林面貌的珍贵文物。

1.6 园林相关文物

除以上三类文物外,还有一类文物既不是园林本体遗存,也不是园林附属品遗存,但是它们与园林密切相关,包含园林图像、历史等重要信息。例如,部分传统文物类别中的玉器、陶器、铜器、金属器、砖瓦、石刻、漆木、丝织、书画④中可能包含“园林”图像,特别是绘画,让我们可以直观看到古代园林,是研究及复原园林的重要依据。现存描绘古代园林的重要绘画有《九成宫图》《辋川图》《匡庐图》《金明池争标图》《西园雅集图》《狮子林图》《东庄图》《谢园雅集图》《园林胜景图》等。另外,与园林相关的古籍也是园林文物,例如《园冶》《长物志》《一家言》等。园林相关文物是仅次于园林建筑、陈设、生活文物的重要园林文物,也应成为今后园林类博物馆文物征集工作的重点。这些文物都包含园林因素,种类繁多,笔者认为,可统一将这些文物归为园林文物的一个类别,与前述三类园林文物并列构成四大类,每类存入不同的文物库房。不应按照质地的不同将“带有园林因素的文物”分为若干类,这样不方便研究、展示,这对于库房文物存放技术是一个挑战。

2 园林文物的展示价值

根据前文所述,除去不可移动的园林建筑基址和石砌遗迹外,园林文物主要包括建筑、陈设、生活及包含园林因素的文物四种。园林建筑文物是园林的本体遗存,因其本身就是“园林”,又多为出土文物,所以具有较高的文物价值。但出土的园林建筑文物多为建筑构件,是一个建筑细小的局部,而建筑只是园林的一部分而已,所以,园林建筑文物虽然是园林的本体遗存,但无法完整地展示园林历史文化,观众无法根据一个建筑构件联想到整个园林,而且晦涩难懂的建筑构件名称也让观众一时无法理解,不如“器物”对观众的吸引力大。因此,园林建筑文物虽具有较高的文物价值,但却不是展示古代园林的最好“物证”,展示价值较低。园林陈设及生活文物是园林的附属品遗存,是园林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有的是传世文物,有的是出土文物,而且都是“器物”,有的还是金银器、青铜器等重器,文物价值极高。但它们也是古代园林一个细小的局部,如果不说明其是园林内的陈设、生活文物,观众可能都不知道它与园林有什么联系,很容易将其当作墓葬出土物,况且有些还是残器。因此,展示园林陈设、生活文物等器物也不是展示古代园林最好的方法。

带有园林因素的玉器、陶器、瓷器、金属器、石刻等文物,在其物体表面描绘或者雕刻了园林图像,这让观众可以直观看到古代园林的面貌,而且有些还是具有极高文物价值的金银器、青铜器等重器,对观众有很大的吸引力,是博物馆展示古代园林的较好选择,具有很高的展示价值。卷轴画是带有园林因素文物中较为特殊的一类,特别是其中的园图,完整地绘制了古代园林。现存世古代园图多属明清时期,主要有《青园图》《东园图》《拙政园图》《独乐园图》《春夜宴桃李园图》《曲水园图》《求志园图》《亭榭赏园图》《寄畅园图》《勺园祓禊图》《桃李芳园图》《止园图》《怡园图》《涉园图》《御制避暑山庄三十六景诗图》《休园图》《圆明园四十景图》《窥园图》《紫竹山园图》《圆明园长春园图》《爱园图》《随园图》《大观园图》等。因其是古代卷轴画,所以本身就有很高的文物、艺术价值,又因其是古代园林少有的图像遗存,所以又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建筑价值等。与其他文物不同的是,园图作为卷轴画,是平面二维遗存,而不是立体三维遗存,观众可以通过它直观地看到古代园林全貌,具有很强的视觉观赏性,这是其他文物无法比拟的,所以卷轴画中的园图是最有展示价值的园林文物。

记载园林历史的古籍,本身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文物价值,但如果将其放在展柜中,不仅无法展示其历史、文物价值,而且观众也无法通过它了解古代园林,因为古籍只能在展柜中展示其封面及内页中的几页,大多数观众也不愿意花时间读“书”的内容,展示价值较低。

笔者认为,将不同类型园林文物同时展出,做综合立体园林文物展览的效果可能会更好。以展示清代圆明园为例,通过展示圆明园绘画,可以让观众迅速、直观地了解圆明园全貌;展示圆明园遗址出土建筑构件,可以让观众亲眼看见圆明园建筑实物;展示圆明园陈设、生活文物,可以让观众了解、想象当年皇家园林雍容华贵的生活景象。将这些文物分清主次同时展出,可以让观众完整地了解一处古代园林,而不只是看到园林的局部,因为园林是一个由山、水、动植物、建筑构成的一个综合立体的审美意境。因此,综合文物展示是再现古代园林最好的方法。通过以上展示方法,如若再增加建筑基址、曲水流觞、假山等不可移动园林文物复制品的展示,辅以园林3D视频,会达到最佳展示效果。

3 结论

通过本文的分析可知,除叠石水池等园林景致外,古代园林遗留至今的主要为建筑及园内陈设文物、生活器具三大类。除园林建筑基址及石砌遗迹外,通过对园林遗址进行考古发掘及地表采集方法获得的园林文物主要有建筑文物、陈设文物、生活文物三大类。除了这些园林本体及附属品遗存外,带有园林图像、写有园林历史的绘画、玉器、陶器、瓷器、古籍等也是园林文物。以上四类文物构成了中国古代园林文物的主体。

园林建筑文物主要是指建筑构件等出土文物,它们大多埋于地下,只能通过考古发掘及少量地表采集的方法獲得。而园林陈设文物、生活文物及园林相关文物有的埋于地下,有的在社会中流传,可通过考古发掘、地表采集及社会征集的方法获得此类文物。在不具备考古发掘资格的情况下,征集园林文物的主要方法是与各省、市、自治区考古研究所、博物馆沟通协调,通过交换、调拨、社会调查征集、收购、接收捐赠等方式获得藏品,也可通过借展的方式展览、展示。

弄清什么是园林文物,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征集工作;将园林文物分类,是为了更加便于管理、研究。传统文物分类方法大多按照质地划分类别,这样做主要是因为不同质地的文物所需要的保存环境是不同的。笔者建议将园林建筑、陈设、生活、相关文物分别保存在四个不同的库房内,这样更加便于研究、管理,也较为符合文物的园林属性。但是这种分类方法会给文物的保存带来很大的挑战,特别是园林相关文物,其中包括石器、金银器、青铜器、卷轴画等若干不同质地的文物,如何将不同质地的文物放在同一环境保存是今后要解决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