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信流水式的胜利 [外一章]

2020-07-30 14:07牧雨
诗潮 2020年7期
关键词:秋意枝头

牧雨

1

风还没到来,木槿在努力开花。

时间流淌的声音,隐于石,隐于灌木,被吹回的云,用苇笛说话。

之前,我不相信山中藏有如此辽阔的忧伤。柿子离开枝头,从这只手转到那只手,被反复捏,直到无人问津,没有一本书描述过这一细节,或源于秋光,使嘴和胡须大白天下,还有一种可能是宿命,评头论足的风,成就了这一断章。

知道真相的人,提着竹篮,驼背往回走,经过一大片黄菊,进到虚掩的门。

这时,葡萄枝在继续寻找水和泥土,柚子为了一点糖分在枝头苦修,对于它们的苦衷,我做不到守口如瓶;鱼在浅水行道,波纹被误认为花,刻在悬崖;牛在河滩,不谙时势,啃着老草,没人度化它们的孤独和忧郁。

而我,难以释怀的是在三月的一首诗,美化过它们的眼泪。

2

风从窗口传来,带来飞鸟穿过夜的声音。

李伟《关羽和张飞》

有叶在落,有水在流,有人在行走,这些被时间驱赶的灵魂,不悲不愠,一步步陨落自设的圈套。

我想告诉你,三月二十一日,已被我译成墓志铭。那时,水丰,鳞锦,石梯没有猛涨,陈列着理性、感性的空气,还有色彩斑斓的笑声,自上而下。

那时,鸟在我们周围游来游去,叫声落在桃树的夹缝,第一只蝴蝶从你眼里飞出,第二只嗅着你身上的花香,当你侧过脸看我,第三只蝴蝶栖在你肩头。

无法简化的东西,像风,像阳光,成为嗅觉的回忆和财富。

带着远方散步的人,从缓慢、柔软的道路,到慵懒、平和的河岸,为了上乘的山水、植物以及镜外人,养活指头、嘴唇。路过我们时,牵着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有时,得信流水式的胜利。

3

鸟散之后,银杏叶就黄了。

树下空旷,被一堆妇人占据,有人说,这个季节叶黄是土质不好,又有人说,是雨水过多,盘踞公共场所,淹没了新旧不一的舆论。

不过,我倒从被污染的思念,学会用话语取暖,学会跟随那款狂草,处置余下的时间。

青枣可忘记花朵,红心柚可忽略枝头,这是时间的侧面。雪中送炭的人在路上,旅途虽有些拥堵,腊月初八应该能到。不必为营养不良的石头,消化不好的柳树,偏信中二、潮南、腹黑、二次元之类的词汇,偏信一本沉静的书,可以祛权利之毒,度物质之劫。

而我可安然在屋顶,种植冰霜,在楼上听雪:有几根光线逃走,余下折断和跌落的雨声,这是冬的插曲,不会搅碎那雪的象征性。

夜听壁上钟,想惩戒自己,可以从多层黑夜,迁斜月,或追究月光的籍贯,包括前科。

有时,谎言也很有张力。

有一种诱惑,是幻听秋意

1

时节的开始和结束,植物先知。

山竹依旧共舞,不接受任何诘问,苦楝树停在不知名的空中,守着风,也守着自己的果实。

铁匠铺里,还有人在打制镰刀、锄头,退下来的老村长,蹲在反复抵达过的村口,听着这单调的敲打声。

當想着扁担卸下水桶,水牛失去耕地,忍不住咳嗽,一只失踪已久的鹭,从芭茅丛飞出,落在视线之外的稻田,之后的四野像十月的鸟巢,装满逐渐变黄的寂静,某些曲折的欢叫,尚存余温,被编织山的深处。

——幻听秋意,本就是致命的错。

2

四川乡下的九月,天空倒也清旷,有风,无帆,无所谓把疼痛,转让给遥远的光阴。

晚归的人们拖着霞光味的影子,在河水中淘洗脚板,对话里会涉及“我们这里还有鱼”之类的话题,心境与空气间,会穿插一些绿芜与光影。

不用从指缝里看时间的肥瘦,每一杯水不再那么淘气,从上谷到滩涂,经历了古风、磐石,然后是木瓢、竹篮,最后抵达欢喜的桌面。

视力好的人,能从此见到岁月的涟漪,偏离命运的预言。

——这种低海拔的乐趣,只有图片,没有文字说明。

四川乡下的九月,河水只负责流动。

分走山村一部分鸡鸣犬吠,无所谓激荡、回旋和交汇。

不计得失的鱼群,经过清浅的九月,有的被赶进竹筛或旧报纸,与过期的新闻一起,死于斜阳。这是视觉的败笔。

捣衣的女人,笑声是粗野了一些,倒也清澈,沉默已久的小山跟着笑出声音。

这时,水声、倒影是孩子最好的玩具,超越了反复讲述的关于狐狸的故事,以及玩偶般的神。

——碰上不忍心着笔的结局,是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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