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不会转

2020-08-09 08:38或扉
桃之夭夭B 2020年6期

或扉

前期回顾:姜迎万万没有想到,再次遇到青春期的白月光——孟璟书是在如此刺激的情境下,当着前男友和现任女友的面,带着一腔报复的心理,姜迎吻上了孟璟书的唇……

修理空调的师傅来得早,修得也快,她们有充足的时间打扮自己。

在黄彦菲的煽动下,姜迎翻箱倒柜,终于翻出当初一时冲动买回来至今没穿出过门的吊带小黑裙,配一双系带高跟鞋,下狠手化了个浓妆。

黄彦菲自己穿的是无袖白色T恤和牛仔热裤,戴贴颈项链。

两个人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为了造型的完成度更高,姜迎选了一个迷你方包,出门的时候把充电宝和钥匙都塞进了黄彦菲的包里。

她们订了个散台,慢悠悠地吃了晚饭,在夜色正浓时,慢慢悠悠地晃过去。

THE ONE位于泽卞市最繁华的区域,临江高层,从电梯走出,一眼便是落地窗玻璃窗外的夜景,江水、车河,璀璨的灯火蜿蜒远去。

门口的小帅哥笑着迎她们进去,从繁华走入迷醉,夜店的鼓点敲击着心脏。

她们点了酒和小食,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黄彦菲指着头顶巨大的玻璃板,提议道:“这还没开始热闹呢,我们要不先上二楼去看看?”

“嗯嗯。”

两个人推开隔音门,经过走廊,从楼梯上了二楼。

一楼是狂热夜店,节奏躁动;二楼是小资清吧,旋律悠扬。

楼下的天花板,也就是楼上的地板,在中央处是一块六边形玻璃,明晃晃的,灯光和目光皆可交汇,看得见,却听不见,如同在看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无声电影。

这里也成为众多年轻人的打卡地点之一。

姜迎和黄彦菲趁着走动的人少,也端着小酒杯拍了几张,接着又去露台看风景、自拍。

初秋的夜风吹得人很舒服,脚下泽卞市的夜景如同星河倒影。

姜迎小口地抿着酒,有那么一刻,这繁华景象催化了她的孤独和渺小。

不过也就是酒液入喉的那么一刻。

她们来二楼只是逛逛,这里的位子要提前几天才有可能订到,她们打完卡就撤了。

待她们回到一楼,舞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了,人们在热烈的节拍中扭动、摇摆着。

受到气氛的感染,连温度都升高了,姜迎她们把外套脱下,加入人群中。灯光不停地晃动,其实根本看不清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即使碰到了也没有人介意,或许还会示意一起跳。眼睛在跃动的光线中看到的都是他人脸上或迷离或轻松或兴奋的笑。

身上出了汗,姜迎感觉有些累,在节目轮换的时候回到她们的桌位上休息。黄彦菲遇到朋友,跟姜迎说了一声,就过去跟人家打招呼了。

姜迎问侍应生要了一杯柠檬水,正玩着手机,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留飞机头,白色T恤上印着GIVENCHY。

刚才她蹦迪的时候碰到过他。

男人朝她微笑示好,递给她一杯酒:“美女,请你喝的。”

哇,搭讪的来了。

姜迎兴致还不错,开着玩笑拒绝道:“我妈不让我喝酒!”

男人笑得很愉悦,也不勉强:“可以坐下聊聊吗?”

姜迎看黄彦菲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的样子,便一翻手掌,示意他坐。

男人像一个演说家,从THE ONE说到泽卞市其他有名的酒吧和餐厅,再说到自己对各国各类酒的见解,然后是英、法、意大利的风土人情。

姜迎囫囵听着,觉得比写结案报告更容易走神。她有些受不了了,想着是不是应该呼叫黄彦菲回来了。

冷不防又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洪总,巧啊。”

姜迎浑身奓毛。

……

有个哥们儿最近和女朋友闹掰了,哥们儿群里便笑他和孟璟书是真兄弟,连分手都一起。说着,几个人就组了局,非要替他们庆祝恢复单身。几个男人吃饱了饭没事干,本来想去一些有颜色的地方。不过刚分手的阿庆没心情,不让去,于是便来了老地方喝酒、打牌。

有人笑话他:“阿庆,你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学着点咱孟哥,谈了好几年,说分就分了。人家还在微博上昭告天下,说他是负心汉,那么多粉丝骂他是渣男啊。可你看他,眉頭都不皱一下。你家那个之前管得那么严,这下不是轻松了?”

阿庆骂他:“滚!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孟璟书没接话茬。

魏展风给阿庆斟酒:“阿庆,你也别生气,老苏他就是嘴贱,老孟他那是……老孟,看什么呢?”

孟璟书倏地收回视线:“看风景。”

魏展风狐疑:“什么风景,都来几百次了,还没看腻吗?”

童浩纠正:“我这儿才开业一年,你们回国才半年,绝对没来几百次。”

……

牌打了几轮,几个男人都觉得有些乏味,老苏望着那块大玻璃另一边的热闹场景,提议下楼去玩玩:“今天来的妞儿都挺正啊。”

孟璟书一直心不在焉的,此时突然起身,抬腿跨过沙发:“我有事,先走了。”

他走后,老苏问:“老魏,你们竖锋这么忙吗?”

以孟璟书这么性冷淡又刚分手的情况,老苏实在想不出这大半夜的除了工作,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他走得这么突然。

魏展风把眼镜一推:“估计是私事儿。”

……

孟璟书自作主张地坐下,侍应生托着三杯饮品过来,两个男人是同样的酒,里面漂着几块冰,没有装饰。而姜迎面前是一杯橙汁。

姜迎:“……”

飞机头挑着眉道:“孟总和这位美女认识?”

孟璟书颔首:“嗯,一起的。”

姜迎勾了勾嘴角。

飞机头恍然,看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些看戏的讥讽:“孟总口味变了啊,难怪呢。”

姜迎当然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心里有些不爽。

她盯着飞机头笑道:“都是出来玩嘛。”她抬下巴指了指他的左手,“洪总不就是为了换口味,才把戒指摘下来的吗?”

男人猛地看回自己的手,在无名指根部有一圈发白的印子。

他尴尬地“呵呵”两声,把手放到桌下:“这位美女真是有意思,孟总好眼光。”

孟璟书瞥了姜迎一眼,有些意外,但没表露出来,而是和洪总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像是完全没听到刚才的冷嘲热讽。

洪总哪里还坐得下去,很快便找了借口要走。孟璟书起身跟他道别。

这时,恰好洪总的朋友过来找他,是一个穿着紧身裙的火辣女生。她看到孟璟书,视线都移不开了。

三个人站着说话,姜迎觉得空气都被他们挡住了,呼吸不通畅,心里烦得不行。

孟璟书这个人真是太过分了。

她不知道他跟付萱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她看得出来,他早就想分手了。那晚他关机时神色轻蔑,是故意让付萱知道他夜不归宿的。

他是为了闹分手,才和她睡的。

他想利用这件事情当导火索。

他利用了她,带给她一整周的霉运,现在还来烦她,并且故意点了杯橙汁来嘲笑她。

谁要来酒吧喝橙汁?!

她心烦气躁,喝了一口柠檬水,嫌太淡。一气之下,她拿起孟璟书的那杯酒,猛地灌了下去。

脸一下烧了起来,眼前的景象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然后就一直像在水上浮浮沉沉了。

姜迎在意识被冲散之前,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孟璟书是想谋杀飞机头吧!

打个招呼认识一下也就一两分钟的事,等人走了,孟璟书思索着要跟姜迎说些什么,一转身,愣住了。

自己的酒杯空了,姜迎的眼神也直了。

“你全喝了?”

事实摆在眼前,可孟璟书还是忍不住多此一问。他拿的可不是什么喝着玩的调和酒,而是纯粹的烈性酒,男人之间用来撑场面的。

这个人毕业几年都学了些什么?遇到不认识的男人,她说聊就聊;遇到不知道的酒,她说喝就喝。

他像发现好学生早恋的班主任一样发愁。

孟璟书弯下腰,拍了拍姜迎的脸:“姜迎,说话。”

姜迎紧紧地握着手机,瞪他,半晌才憋出几个字:“难喝死了!”

孟璟书:“……”

本来就不是给你喝的,放着好好的橙汁不喝,非要学人家喝酒。

可是,他跟醉鬼怎么计较?

刚才见她穿得清凉,被出了名花心的洪总搭讪,他是怕她吃亏才过来的。现在弄成这样子,她自己待着,怕是会直接被人捡走。

孟璟书把外套给她披上,搂着她的肩膀把人扶起来。

姜迎手脚发软,还扭动着要反抗。

他几乎是抱着她:“别乱动,我送你回去。”

他的手臂猛地被人从后面扯开,一个女人朝他大吼道:“你给我放手!”

姜迎听到这个声音,挣脱开,整个人扑了过去:“菲菲……我好晕啊,菲菲……”

黄彦菲歪歪扭扭地扶好姜迎,这才看清楚男人的脸,顿时目瞪口呆:“呃……孟璟书?!”

孟璟书也一顿,之前离得远,没看清姜迎的同伴,此时看清了,才回忆起来,这个人也是高中同学:“黄彦菲。”

姜迎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身子一歪,差点带着黄彦菲都要倒下。孟璟书只好又把她搀好,可她不愿意放开黄彦菲,弄得三个人都有些手忙脚乱的。

孟璟书拧着眉问:“你能送她回去吗?”

他在问“能送她回去吗”,而不是“让我送她回去吧”,黄彦菲暗自赞许。她想着昨晚姜迎的语气,想着过去那些年姜迎说过的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话。

她有些为难地说:“我不是很清楚她家的具体地址呢。”

孟璟书快速地下了决断:“我来安顿她,可以吗?”

“那就麻烦你了。”黄彦菲客气地笑笑。

宝贝冲呀,搞定他!

姜迎醉得迷迷糊糊,孟璟书费了些许力气,才像掰糍粑一样把她从黄彦菲的身上给掰下来。

上了车,姜迎坐不住了,直接趴在男人结实的双腿上。孟璟书一僵,眉梢吊起。

他喊她,她没反应。

为免她这样压着胃会吐,孟璟书把人拉起来,一只手穿过她的双臂圈着上身,让她靠坐在怀里。

他問:“姜迎,你家住哪儿?”

姜迎闭着眼,好一会儿才口齿不清地说:“不告诉你……”

孟璟书又好气又好笑。

这下倒是知道防备了。

他这样抱着她,可是什么都摸得到。

他从来没照顾过人,更别说醉鬼了,此刻突然起了玩心。

“姜迎,我是谁?”

“沙……手。”

“什么?说大声点。”

“傻×射手!你瞎啊!菜得要死!”

孟璟书:“……”

连司机在前面都憋不住笑了。

孟璟书一个深呼吸。

行。

你等着。

等你酒醒了,我再跟你慢慢算账。

孟璟书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听见水声,一会儿后是凌乱拖沓的脚步声,随着几颗大大的水滴甩到他的脚上,旁边的床传来“咚”的一声。

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

孟璟书按捺着脾气起身过去查看,摸了摸女人的长发——很好,是湿的。

她洗了头,根本没擦干,就直接出来了,连带着枕头也湿透了。

“姜迎,吹干头发再睡。”他推了推床上的人。

姜迎一动不动。

他开的是家庭套房,自己躺在大床上,让醉鬼睡在儿童床上。此刻她蜷着身体,看起来惨兮兮的。

孟璟书站在床边,望了她半晌。

毫无互动的对峙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让她这么睡一晚,明天怕是头都要疼裂了。

第一次伺候人的孟少爷很不爽,被吵醒后,眉头就没舒展过。他拿了吹风机来到床边,按下开关。姜迎除了刚开始动了一下,后面倒是显得十分安静,在呼呼响的热风下睡得像块乖巧的猪颈肉。

而孟璟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为什么吹了快五分钟还这么湿?他自己平时随便吹两下就能干。

他思索了一下面积和蒸发的问题,最终决定把姜迎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腿上再吹,果然奏效。

黑发从男人的腿上垂落,逐渐从一绺绺变成一丝丝。而姜迎梗着脖子,终于被折腾得醒了。

起先她没睁眼,只是觉得不舒服,扭着脖子蹭来蹭去。不甚清醒的她想不通,为什么枕头这么硬,甚至还上手去抓了两下。

孟璟书忍无可忍,把吹风机放在一旁,抓着她的肩膀摆正了。

女人的肩膀纤瘦细腻,浴袍的一角滑落,孟璟书舔了舔牙给她扯好。

迟钝的醉鬼终于发现床边还有另一个人,睁眼就是一瞪,想骂他,告诉他,这么粗暴地捏人是不对的。

她凶狠的目光甩出去,孟璟书好整以暇,垂眸,眼瞳深深。

两个人对视。

钢筋对铁板,谁眨眼谁输。

可姜迎的注意力并不在耍狠上,她被视线里的这张面孔击中了。这个距离、这个角度,让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几乎看得失焦,甚至将刚才想骂的话都给忘了。

孟璟书的原意是批评她几句,让她知道不能乱搭讪、乱喝酒。可当他看到女孩的眼神慢慢变得迷离时,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男女之间有互动的对峙,只会让空气升温。

他清了清嗓子:“转过去,把后面的头发吹干了。”

她果然还醉着,只“哦”了一声,竟然就听话地转了身。

她的发量大,头发细软。他心不在焉地帮她把头发吹干,收了吹风机,那种千丝万缕的柔软触觉还缠绕在手上。

孟璟书出神片刻才想起,她睡的这张床刚才已经被头发弄湿了。

孟璟书告诉她:“你的床湿了。”

他的脑子里开始播放小视频了。

姜迎坐起来,不是很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孟璟书盯着她迷茫的小脸,直接抓着她的手去摸湿透了的床单。

她刚触碰到床单就猛地缩回手,有些生气地看着他,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孟璟书:“还睡这张床吗?”

姜迎摇了摇头。

孟璟书将下巴一抬:“睡那边?”

姜迎看过去,大床,再看自己的,小小的一张,立刻点头。

男人幽幽地看着她:“你自己说的。”

醉鬼毫无察觉。

两个人挪到大床上,姜迎钻进被窝里,孟璟书看她一眼,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他支着半个身子,越过她去关灯。

姜迎半张脸被他的影子覆盖,半明半暗,面容清秀,却不真实。她很轻声地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好久没见你了。”

孟璟书一顿。

阴影里,姜迎素着一张脸,干净黑亮的眼睛在看他。

像做梦一样。

他的喉结滚了滚,熄了灯,屋内一片黑。

他循着热度靠近被窝里的人,声音骤然变哑。

“你明天可得记得,是你先招惹我的。”

魏展风曾嘲笑孟璟书,说他性冷淡。事实远非如此。他这个年纪和体力,有那方面的需求正常得很。在几个月前,他发泄精力的频率也十分科学健康。

性事于他而言,是当时的冲动、当下的快感,结束之后也就那样,没什么可时刻惦记的。所以他对于魏展风他们那种脑子和下面总有一个在运作的状态暗自鄙夷,觉得他们就像没见过女人的中学生。

可是,今夜似乎推翻了他的认知。

醉酒的姜迎格外热情,在他怀里如同一汪会流动的温泉。

酒精使她坦诚,身体的反应相当直白。甜腻的颤音从她的喉咙里流出来,孟璟书听在耳朵里,浑身酥麻。

不知是哪一部分戳到了他的兴奋点,他变得贪得无厌。

明月当空,映照着这一室缠绵。

这个夜晚还没结束,他已经开始回味了。

……

姜迎是被热醒的,伴随着头晕目眩以及酒后纵欲的萎靡气息。

可惜她酒后不断片,能记得大部分事情,其中包括,她是自己爬上这张床的。因此,这会儿她无法戏剧性地朝他扇巴掌,再骂他流氓。

她清醒过来,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自己不占理,于是决定逃跑。

那个人只是在身后,离得很近,并没有挨着,所以只要她动作够轻,就不会被发现。

从现在开始,她要好好规划一下路线。

先下床找到自己的东西,或许再上个厕所,然后悄悄地离开,像上次那样。

手机——在隔壁床。

衣服……外套也在隔壁床,其他的在浴室里。

所以,路线是从隔壁床到浴室,再到门口。

OK,出发。

姜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为了更加圆满地规避风险,她甚至都没披浴巾,赤脚踩在地毯上,落地无声。

她飘到小床边,拎起了外套。直到这里,一切都非常完美。

坏就坏在手机上,它使这个完美的计划出现了裂痕——闹钟响了。

为了坚定地做一个有志青年,她即使在周末也會定闹钟,以免赖床的时间太长,虽然是十点半的。

闹钟的铃声设定为最大音量,所以,孟璟书非常合理地醒了,在她的外文童谣闹铃之下,在她一丝不挂的胴体之前。

她还保持着弯腰去拿手机的姿势。

姜迎尴尬得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孟璟书微眯着眼坐起来,只看一眼便笑了:“这是什么歌词?”

姜迎石化半晌,她的手机还在欢乐地唱着歌:“一般傻×都穿得酷酷的……”

……

尴尬到极点,也就超脱了。

姜迎冷静地关掉闹铃,拿了外套进浴室。

孟璟书半坐着,看姜迎沉默地走进洗手间,几分钟后再沉默地出来。她已经穿戴整齐,短裙、薄风衣,纤瘦的腿光着,看着好像比以前要瘦一点。

姜迎像是看不见屋子里的另一个人,自顾自地收拾好了就要开门走人,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等等。”

孟璟书叫住她,低哑的声音里略带不爽。

姜迎定住片刻,转身瞧他:“还有事?”

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穿上浴袍,几步走到跟前,将手机递过去:“留一下手机号。”

姜迎和他对视,没动。

孟璟书:“或者你去班级群里把我的微信加回来。”

姜迎面无表情:“没必要。以我们的关系,用不着联系。”

孟璟书的耐心耗尽,冷冷地睨着她:“我们是什么关系?十年的老同学,还是上过两次床的情人?你说,哪一种用不着联系?”

仿佛遮羞布被撕开,气球被针扎破,姜迎忽地恼羞成怒:“管你什么关系!我说不联系,就是不联系!”

她气冲冲地走了,甩上门前还特地朝他吼了一句:“告辞!”

孟璟书迎面吃了一口强风,气都不知该往哪儿撒。

这个人怎么回事?!

第三章 荒唐

中秋连着国庆,大长假。

孟璟书中秋的时候回了家乡南青市,去探望奶奶。老人家难免会关心他的感情问题,听闻他分手的消息,更是忧心得紧。

这个小孙子自小没了爸妈,是她和老头子一手带大的。他们心疼他、宠他,惯得他从小眼睛长在头顶上,胡天胡地的,学业、事业竟也没落下。全家没人敢管他,好在他总算没长歪。

前几年老头子走了,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的活头,现下她只盼着这个孩子能快点成家,不要再一个人没着没落的。

奶奶拉着孟璟书的手,叹息道:“本来以为她跟你出了国,又一起回来,马上就能成好事的,怎么说散就散了呢?”

孟璟书没说太多,只说不合适,相处不下去了。

“三年了,现在才知道相处不下去?你跟奶奶说句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她?有没有想过跟人家成家?”

孟璟书淡淡地说:“我还年轻,没想过这事。”

奶奶照着他的手就是一拍:“你这个糊涂蛋!不想你还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认定了她做我的孙媳妇,才使劲儿地疼她。”

孟璟书有一丝诧异:“我以为您很喜欢她。”

手上又挨了一记重拍,连壮年男子都禁不住要倒吸一口凉气。

奶奶中气十足:“糊涂哟!小时候一天天皮成什么样,还以为你有多机灵!白白浪费了好几年!现在不想成家,你要到什么时候才想?!我这个老太婆还能不能见着啊?!”

孟璟书随意地道:“您别着急,我回头再给您找一个就是了。”

“还是不想成家的就别带到我跟前了。你得擦亮眼睛找一个放在心上的,奶奶再给你把关,别每回都玩儿似的。”奶奶说着又有了新的担忧,“就怕你这小混账脾气不好,不会哄人,真遇上喜欢的,又把人给气跑了。”

孟璟书嘴角一扯:“怎么可能。”

奶奶对着孙子这张年轻俊俏的脸,越瞅越满意:“是、是、是,你打小就招小姑娘喜欢。还记得你上高中那会儿,请同学来家里烧烤,有个小姑娘白白净净,戴眼镜的,就一直跟着你,眼睛都舍不得挪开呢。”

孟璟书愣怔了一会儿,轻笑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在家乡的几个高中同学组织聚会,叫上了孟璟书。

孟璟书原先答应了的,却意外地被截和——魏展风说他朋友买了一座小岛,请他们过去度假。他信誓旦旦地说了孟璟书也会去,招来了几个女孩一同前往。

魏展风最后是这样说的:“这也是公司的应酬之一,反正你不来就是让我丢脸。我要是丢了脸就会不高兴,那以后那些没营养的会你就自己去开吧!”

孟璟书骂了句脏话。

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谁都能对他蹬鼻子上脸的?!

骂归骂,应酬还是得去,合伙人的威胁确实有一定的威慑力。

一群单身男女一块出去度假,吃喝玩乐,很容易玩着玩着就玩到床上去。

虽然孟璟书这块香饽饽让许多人惦记着,不过他们还不至于那么混乱。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Sandy捷足先登,其他人也就识趣了。

沙滩舞会结束后,看对眼的人都私会去了。

Sandy抱着孟璟书结实的手臂,露脐小热裤配抹胸紧身衣,饱满的半球几乎贴上了他。她喝了点酒,佳人在侧,红着小脸笑得美滋滋的。

“璟书,我们今晚就看海吗?”

其实孟璟书从那天被姜迎甩了门,心情就一直不大好。看着女孩娇俏的笑容,他也不自觉地拿来跟某人糟糕透顶的态度相比较。

那么臭的脾气,谁稀罕,不联系就不联系。

他轻佻地笑道:“去房里看?”

Sandy被逗笑,花枝乱颤的。

就这么颤进房里,Sandy在孟璟书的脸上留下好几个唇印,上手就要脱他的衣服。他在她的腰上轻轻掐了一把,惹得她娇声惊呼。

他一笑,拍了拍她:“我先去洗澡。”

孟璟书洗完,Sandy倚着门框等他,戳了戳他带着水汽的胸口:“等我哦,我会洗得香喷噴地出来的。”

他笑着答应了。

Sandy果然香喷喷地出来了。

她很喜欢亲人,在孟璟书的脸颊和下巴亲了还不够,要去吻他的嘴唇。

孟璟书下意识地避开。陌生男女的逢场作戏,实在没必要纠缠于唇齿的亲密。

Sandy奇怪地道:“不能亲嘴吗?”

孟璟书说:“浪费时间。”

Sandy娇笑着,伸手就要扯他的浴袍。她卸了浓妆,看起来更像海绵宝宝了。

孟璟书突然顿住。

鬼使神差地,他想起前几天和奶奶说的话,想起高中的时候,有个女孩白白净净的,戴一副黑框眼镜,也不会打扮。很多女生都在校服下穿短裙,她却乖乖地穿着肥大的校裤,身上还穿印有海绵宝宝的卡通图像的T恤,简直呆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