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想仁人怀仁城

2020-08-10 08:48刘媛
文史月刊 2020年7期
关键词:怀仁

刘媛

明大同镇的怀仁城,如今已成为一座同名县级市。1989年朔州城由县升格为地级市,2018年怀仁县改市,是迄今大同长城沿线唯一的县级市。

怀仁在秦时为云中地,汉在此置沙南县,辽置怀仁县。“怀仁”一词,出自晋王李克用和辽太祖耶律阿保机议和,据县志载,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曾与晋王李克用会于东城,有“怀想仁人”之語,于是取名怀仁。这对怀仁来说是一次极为重要的历史事件,对当时更大范围的政治格局也产生了巨大影响,因此被广泛记录在各种史籍中。有学者统计有12种历史资料明确记载这次会盟,而且综合考证出李克用和阿保机的会盟时间应在公元905年。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机都是历史上重要的风云人物,他们一个是沙陀族人,一个是契丹族人,共同筑就了怀仁的性格“仁义”,所以崇尚英雄的怀仁人在城市里为他们立了塑像,迄今感念他们为这块土地留下了“怀仁”这个美好的名字。

明《宣大山西三镇图说》所载怀仁城说

到了金代,怀仁县升为云州,到了元朝恢复了怀仁县。明、清沿袭了怀仁县,属大同府。明《三云筹俎考》记载:“怀仁城(洪武十六年设,万历二年砖包,1383—1574)本城设在腹里,当三云之中,地瘠民贫,非虏所垂涎者。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北虏夹镇城而下,总兵彭英坚壁不战,任其大掠而还,人至今憾之。今款贡已久,虏患犹缓,但地土荒芜,民逃且半,额粮拖欠,催科不前,所当以抚字为招徕者也。”

西安堡北门瓮城俯瞰

温庄堡

《明史》卷十八记载,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秋七月,俺答犯大同,总兵官周尚文战于黑山,败之。”“冬十月,甲戌,小王子入万全右卫。戊寅,掠蔚州,至于完县。京师戒严。乙酉,逮总督宣大兵部尚书翟鹏、巡抚蓟镇佥都御史朱方下狱,鹏谪戍,方杖死。”这是明蒙之间的3次大规模战事,不但怀仁城因“总兵彭英坚壁不战”遭受劫掠,连大明帝国的政权都感到了危险,局面竟至“京师戒严”,统领守边的高级官员翟鹏被发配、朱方被打死。此后山西北部地区开始更大规模地修筑长城,从修筑年代统计数字上看,明大同镇、明山西镇的大多数城堡多半修筑于嘉靖年间,而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及之后所修的,又占了大多数。

位于怀仁市区东15公里处的西安堡修筑于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三云筹俎考》记载:“本堡虽不临边,然北近云中,南附雁代,苟遇有警,烽火一举,羽书四至,则传宣必经之地也。嘉靖二十三年,虏由上谷、膳房寇应、怀,本地被掠尤甚,故缮城设官,足备不虞。但当云中孔道,且地薄兵寡,路冲差烦,军多乌合,朝隶夕逃,必操守得人,庶恤军养力,不至困苦不支耳。”这段文献中也再次提及“嘉靖二十三年”的惨烈战事。

西安堡为明大同镇城堡中保存至今最为完好的,城墙虽然被剥掉了城砖,但墙体依然高大,南北两个城门的瓮城都保存完好。《怀仁县志》记载瓮城每门有两块门额,北门为“金汤”,南门为“锁钥”(也说“镇、朔”),两个门额刻石上还有一寸见方的阴刻小字题“分守兵道参政渤海李□分守井坪路参将范阳张鹤”“巡抚大同御史中乡张梯书”“镇守大同官兵云中焦成勋万历三十二年甲辰三月”。其中刻有“金汤”两字的石匾被分成了两块,镶嵌在了一座戏台的后墙下,一边是“金”,一边是“汤”,周围抹了水泥,下方记载此事发生在1974年。当地百姓称西安堡里原有龙神庙、魁星楼、文昌庙、关公庙、观音庙、龙王庙、三官庙、牛王爷庙、奶奶庙、五道庙、城隍庙等,现在堡内仍有圆照寺等。清顺治年间姜瓖在大同发动兵变,大同遭受多尔衮屠城,大同县治因此搬到了西安堡,4年后才迁回大同城。

专门记载明长城防卫体系的《三云筹俎考》《宣大山西三镇图说》中只记载了怀仁城和西安堡的详细情况,但在《山西明长城资源调查报告》中,今怀仁境内有32个堡被登记为明长城资源,有温庄堡、毛皂堡、大寨村堡、吴家窑堡等,分布在怀仁境内的各个方向。这些堡面积普遍不大,但墙体较高,多轮廓完好,多是同名村落,多处可见老房子。

王皓疃堡建于明洪武年间,距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该古堡现存四方城墙东西两个堡门,门外有瓮城。村中有乐楼,有寺庙,有明清旧居40多处,院落的大门、影壁、拴马桩上多有雕刻。

毛皂堡位于繁华的交通要道边,高速公路在这里有出口,但依然保留了大部分堡墙和较多古民居;大寨村堡有多处坍塌,但大体轮廓还在,堡内还有三两户人家,大多数村民都住在堡外面;附近有南彦庄堡,墙体大段坍塌,堡外人口较多,有商店和农机修理铺;温庄堡完全是一个空下来的遗址,村民全部住在附近;高镇子堡有一古刹名叫“龙泉寺”,《怀仁县志》中记载为“唐时所建”,村中道情剧团活动可上溯到清末同治年间。

王浩疃堡

毛皂堡内古民居

除了怀仁城和西安堡,其余各堡的规模都较小,周长多不足600米,但其修筑都遵守了较为严格的规制。最为明显的是马面角台与墙的夹角,《山西明长城资源调查报告》对此专门做了统计,有的夹角是135°,共14座;有的夹角是90°,共12座。明代尹耕在《乡约》一书中对此有明确记载,135°夹角的为“旧式”,90°夹角的为“今制”。从万历年间开始,城堡角台的修筑形式被设为定制。据《明实录》记载,“万历元年(1573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兵部覆巡按直隶御史孙錝条陈六事……至修筑大同归并之堡,亦必及时兴举,其规制必如尹畊《乡约》所议。”除了角台与堡墙的夹角,长城沿线的军堡还有其他一些严格的修筑规制。

明怀仁城及周围各堡附近并没有边墙,各城堡之间以烽火台传递信息。明万历刻本的《怀仁县志》记载:“怀仁濒于塞北,城堡相望,屯牧连野,非设烽堠以防之,则寇至不知,人无预备。我国家相冈阜,度远近,以时哨瞭,有警,振之以炮或示之以火,百里之远,有不瞬息而尽知者,此防患之要也。”怀仁城及周边各堡周围共有29座烽火台,与城堡形成有效的防御体系。

怀仁的邻居应县因有释迦塔而被称为“塔乡”,其实今天的怀仁市也配得上“塔乡”这个称呼,因为怀仁境内有7座塔,且多为今人所修,这也是怀仁最为独特的地方,这些高大的塔见证了怀仁大地经济腾飞的历史,也丰富了怀仁的文化景观。

华严寺砖塔位于海拔1647米的清凉山主峰之上,七层八角密檐式,1996年8月山西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永宁寺千佛舍利塔位于南小寨村永宁寺,是一座八角十三层26.8米高,直径8.6米的铁质石材混相结构佛塔,塔顶供奉从西安迎请回的释迦佛舍利子,塔内有2.7米高的释迦佛石像;功德塔位于清凉山余脉、鹅毛口村西海拔1243米高的石人山坡上,为八角九层仿辽风格砖塔;建业塔原型为北魏时期建造的河南登封县嵩岳寺塔,塔体全部用砖砌成,通高58米,塔底直径15.28米,全铜塔刹;怀仁塔位于高速路收费站旁边,造型源自五台山大白塔,是二广高速路进入怀仁市的第一个标志性建筑;文殊塔建于怀仁市城中心人民公园北端,为一座仿辽八角十三层盔顶密檐式空心砖石塔,塔内一层塑有汉白玉文殊菩萨,四周镶刻有五百罗汉;令公塔位于磨道河村西湿地公园中心地带,是为纪念北宋名将杨继业而建的仿木构形制明七暗九、八角形阁楼式砖塔。

怀仁城附近有高品质大储量的高岭土,“怀仁陶瓷”被確定为国家地理标志证明商标,日用瓷年生产能力达到38亿件,是国家外贸陶瓷基地。“怀仁大旺火”作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晋冀蒙一带颇有盛名,怀仁还被国家文化和旅游部命名为“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

怀仁塔

怀仁人根据市名,延伸出“中国德乡、幸福怀仁”“怀德怀礼、怀善怀义”的情怀和精神,并落实到了百姓的民生里。怀仁的各项事业长足发展,其教育事业呈现良好态势,全民“公交免费”连续多年实行,供暖期每年免费延长一个月。

2019年5月1日,怀仁东到太原南的动车组开通,大西高铁、大张高铁交汇于此,怀仁不仅是雁门关外第一个开通动车的县级市,而且正在成为带动周边区域发展的经济文化新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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