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初期浙江清除外国宗教势力斗争述评

2020-08-28 11:37程珂
西部学刊 2020年13期
关键词:新中国主权浙江

摘要:新中国清除外国在华宗教势力,有特定背景和必然性。抗美援朝战争开始后,按照党中央决策,浙江各 级政府在对受外国势力控制和影响的天主教、基督教團体及其办的事业做调查的基础上,对其进行登记和接管, 从经济、组织、人事、管理等方面中止了它们对外国的依附,揭露和驱逐了帝国主义分子,建立新的爱国宗教组 织,适当处理外国教会在华财产,从而清除了在浙外国宗教势力。这一斗争体现了新中国对宗教主权的维护,推 动了浙江天主教、基督教事业走向独立自办,也成为浙江推进社会整合的一个重要内容。

关键词:新中国;浙江;外国宗教势力;主权

中图分类号:K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CN61-1487-(2020)13-0075-05

新中国成立后,要彻底肃清帝国主义在华的势力,建 立一个独立自主的新国家。而在旧中国长期的修改、废 除不平等条约过程中,列强在华宗教方面的特权均未被 取消,这成为新中国彻底清除列强在华特权的任务之一。 迄今为止,学界对此的探讨尚不充分。建国伊始,天主教、 基督教在浙江势力较强、影响较大。本文考察浙江清除 外国天主教、基督教势力的过程,以从一个侧面认识新中 国全面实现独立自主的重大意义。

一、调查与应对:初始期的宗教政策

鸦片战争后,外国在华逐步获得传教和建立教堂特 权,培植了强大的宗教势力,设立教会学校、医院、救济等 机构,为传教活动服务,将宗教特权扩至文教卫生领域。 浙江是近代外国天主教、基督教传入较早、传播较广、影 响较深的地区之一。建国初期,根据浙江各级政府调查, 外国宗教势力主要呈如下状况:

一是系统比较复杂,组织分散。基督教、天主教各成 系统、派系多。外国基督教会设立差会,派遣传教士来华。 在浙基督教有 9 个差会:美国教会有中华基督教会(即 南、北长老会)、浙沪浸礼仪会、基础浸礼会、复临安息日 会、卫理公会,英国教会有中华圣公会、内地会,及加拿大 五旬节圣洁会。天主教有杭州教区、宁波教区,分别负责 杭嘉湖、宁绍温等地教务。各教会事业分别经营,无统一 管理。如教会所办的救济机关分两种:一种专门收容弃 婴、孤女及残疾老人,负责人为法籍修女,每年经费主要 是罗马育婴总会津贴。另一种是儿童福利机构,经费源 于美国政府的津贴,通过上海基督教世界服务委员会、美 华儿童福利会、全国天主教福利委员会等机构汇结各儿 童院。[1]  又如绍兴有 17 个团体接受外国津贴,其中 6 个宗教团体(4 个基督教的,1 个天主教的,1 个基督教 办的明道圣经学校),从事传教并附属救济、学校、医药机 构;5 个救济机构附属于天主教与基督教,主要收容孤女 寡妇孤老、寄托小孩等;6 所学校从事教育。[2] 这也表明 了政府加强统一管理的必要性。

二是活动历史悠久,事业庞大。鸦片战争前,天主 教、基督教都已有计划地传入浙江。天主教传教士以法 国最多,其次为意大利、匈牙利、波兰、加拿大等国。他 们控制教务,直属罗马教会领导。解放前夕,浙江天主 教徒有 9.4 万余人。浙江的外国基督教传教差会派别多, 还办有教会团体两个(男、女青年会)、训练机构 5 个(杭 州中国神学院、杭州圣经学校、宁波三一神学院、华东 圣经学院和温州浙东神学院),影响和控制着教堂 1714 所、教徒 27 万余人。宗教组织办的文教卫生救济机关 规模较大。如教会学校有大、中、小学校近百所,其中美 国教会资助的 32 所,英国教会资助的 15 所,英美教会合办的 3 所,法国教会办的 12 所,爱尔兰、瑞士、加拿大、 意大利等国教会也办有学校。1951 年在教会学校的学 生占全省学生总数为:大学生占 25%,中学生占 9.8%,小 学生占 1.9%。[3]665 教会办的救济机关规模也较大,所办 医院的设备及规模亦居全省前列。就地区而言,杭州较 集中,有教会办的学校 19 所,儿童院、幼稚园  11 所,教会医务院所 9 处,护士学校 2 所,社团 40 余处。[4]88 它们对 浙江近代化客观上有积极作用,但其经费、设备、人事、 管理都由外国宗教组织提供和操纵,有明显的半殖民地 性质。

三是人员相对较多,对抗性强。1950 年 12 月底浙江 全省登记有 348 名外侨,直接从事宗教活动的有 172 人,也有从事医务、教员等职业的,他们多在教会办的文教卫 生救济机关中工作。这些外国人住在浙江 41 个市县,以 杭州、温州、宁波、嘉兴等市为多。[5]705 外籍人士在宗教团 体中居于高位,垄断教义解释权,直接间接地影响和控制 着宗教团体和其所办事业。因邻近外国控制中国宗教事 业的中心上海、南京,浙江外国宗教势力的活动直接受沪、 宁帝国主义分子指挥,对抗性强。如浙江解放前夕,藏在 天主教中的外国间谍分子接受在南京的前梵蒂冈驻华公 使黎培里指令,先由法籍主教戴安德于 1948 年 8 月 15 日 在宁波市江北岸天主教堂成立第一个“圣母军”支会,并 由英籍神甫华智伯等领导。到 1950 年 10 月,该组织依教 区管辖范围,在温州、湖州、丽水、杭州、台州等地秘密建立 “圣母军”组织。在宁波建有督察区团(即高级区团)1 个; 宁波、温州、湖州三地各建区团  1 个;在杭州、嘉兴、湖州、

宁波、绍兴、台州、温州、金华、兰溪、丽水等 20 多个县市建 支团 92 个。[5]224 一些地方天主教会自立革新运动迟缓, 直接与帝国主义分子严密控制相关。

1949 年 3 月,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指出:对于外国经 济和文化事业,“可以让它们暂时存在,由我们加以监督 和管制,以待我们在全国胜利以后再去解决。”[6]1434  浙江 按中央指示,对天主教、基督教团体和其所办事业,一般 不禁止和没收。只要遵守政府法令,允许其活动和接受 外国津贴。如 12 月省政府副主席沙文汉在全省私立中 学工作会议上说:“我们决没因其是信仰宗教而歧视的。 共同纲领里规定着人民有宗教信仰自由,我们赞成了,一 定依此做。”对基督教“有耐心,等你们进步。我们决不 口是心非的。”他希望各校对教会学校“一视同仁,不要 歧视。”[7]111  与会的私立中学,听了沙文汉“把私中这只 船在大风浪中渡过去,不要使它沉掉”的话,“都增加了 很大的信心与勇气”[8]。另据 1950 年不完全统计,全省 各教会救济机关,接受的美国津贴、其他外国津贴数分别 约为 2.6、8.13 亿元(旧币),而自己收入(包括房地租、 生产及国内教徒捐助收入)约为 2.96 亿元(旧币)。[1]

二、动因与变局:新中国的决策

新中国清除外国在华宗教势力,有特定背景。新中 国肯定天主教、基督教在“社會上曾起了积极的作用”, 其进步分子同情革命,有代表出席新政协;又指出:它们 最大的问题是同帝国主义的关系。要办中国自己的教会, 须肃清其内部的帝国主义影响与力量。[9]180 中央关于天 主教、基督教问题的指示指出:“我国的天主教、基督教一 方面是宗教问题,另一方面在长时期中又被帝国主义用 为对我国进行文化侵略的工具,其一部分组织又被帝国 主义用为进行间谍活动的机关。”这是对它们性质的认定。目前,“应当不帮助他们的发展,并反对其中的帝国 主义影响;同时坚持保护信教自由,并在其中扩大爱国主 义的影响,使天主教、基督教由帝国主义的工具变为中国 人自己的宗教事业。”[10]354-355  因此,浙江清除外国宗教 势力有其必然性。

首先,这是彻底废止帝国主义在浙特权的要求。20 世纪 20 年代后,全国掀起反对帝国主义文化侵略、要求 收回传教权和教育权的运动,但自立运动一直在“洋教” 压迫下,在浙天主教、基督教组织未摆脱外国控制。如 1933 年起,温州循道公会改由中国牧师任教区主席,主 持会务,设各种委员会,而英籍传教士为各委员会当然委 员,仍操纵教会。[11]351 又如 1928-1931 年浙江的教会学 校先后向政府备案,形式上归中国人办理,但教会影响仍 很大。收回教育权“只是名义上的收回,校董会改组,中 国籍的虽占三分之二,大抵开会不出席;即使有决议,如 外人未曾出席,仍然可以将议案推翻。”[12] 同样,教会医 院、救济机关虽向政府登记注册,但仍操纵在外国势力手 中。浙江解放后,外国宗教势力试图从经济来源、思想认 识、人事管理上保留影响。英国教会给温州循道公会每 年 50% 津贴,阻挠教会自养。[11]351 法籍传教士办的杭州 仁爱医院控制在外国嬷嬷手中,医师职员要求董事会洗 革一切不合理规章制度,但阻力很大。[13]581 抗战胜利后, 在美国长老会传教士办的宁波惠爱医院,美籍传教士施 明德从上海救济总署获得经费,扩建了门诊室,此后他想 方设法操纵该院。[14]173 为维护中国宗教和文化教育卫生 事业自主权,政府亟需采取必要措施。

其次,这是巩固新的人民政权的要求。解放前后,外 国宗教势力在浙积极布置“反对共产主义”的应变措 施,推行于其资助的文教卫生救济机关和教徒的社会生 活中。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在浙有长期统 治的社会基础和较完备的统治机构,“善于运用落后的 宗教封建迷信团体如天主教、耶稣教……等作掩护,并利 用各种关系打入革命进步团体,进行各种反革命破坏活 动。”[15]213 如天主教杭州教区法籍总主教梅占魁组织“圣 母军”,派人加入妇女会、农会、居民委员会等组织,破坏 土地改革和社会改革事业。英国传教士办的甬江女中遵 照外国差会“不受政治的影响,在训育上要有严密的组 织”的意见,推行“导师制”,用严密监视的方法控制学生, 使其不受“政治影响”[14]180。朝鲜战争发生后,美国利 用在华宗教团体进行的破坏活动愈加活跃。如长期受教 会影响的之江大学师生思想极混乱,校园中公开传播“美 国之音”谣言。[16]97 浙江天主教会内的帝国主义势力贯 彻罗马教廷圣职部“反对共产主义”的命令,不准教徒参加抗美援朝爱国运动。1950 年 12 月,天主教温州教 区发生了阻挠全市抗美援朝游行和鼓动保禄小学学生撕 毁爱国标语事件。这些事例说明新中国要及时制止敌对 势力利用宗教进行破坏活动。

再次,这是浙江宗教事业自身发展的要求。20 世纪 20 年代以来,随着民族意识觉醒,收回国家主权的要求 也在宗教、文化领域萌动。新中国成立后,各地天主教、 基督教团体中的爱国者,要求将宗教事业变为中国人自 办,实现自治、自养、自传。中国基督教人士 1950 年 7 月 发出的《中国基督教在新中国建设中努力的途径》宣 言和四川天主教徒 11 月发表的《自立革新运动宣言》,

在浙得到积极响应。如基督教温州教区于 8 月 23 日召 开常委会议,主张坚决实行完全自养,拟订了立即自养、 一年自养、三年自养、五年自养计划。各联区一致通过 立即自养计划,城厢联区先行试点,证明完全可行。9 月 6 日,遣走最后一批英国传教士,1951 年 1 月 1 日宣布

本教区 254 处教会完全实行自养。1951 年 1 月 6 日,在 沪的原温州循道公会英籍牧师爱乐德向温州教区发英 差会汇款电报,温州教区即复电:“本教区已自养,款决不 要。”[17]470 这就彻底斩断了与英国差会的关系。1 月 13 日, 温州市基督教“三自”革新委员会成立,温州基督教“三 自”爱国运动对全省有重大影响。

1950 年 11 月,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在安理会的发言 中,把美国在侵华过程中办的宗教组织及文教卫生事业 都称为“中美人民友谊”。12 月 16 日,美方冻结中国在 美财产,对华实施经济禁运。美国以提供津贴与否来威 胁在华宗教团体的政治立场,这坚定了新中国清除帝国 主义势力的决策,也更激发了宗教界爱国人士独立自办 的决心。12 月 29 日,政务院通过《接受外国津贴及外 资经营之文化教育救济机关及宗教团体登记条例》,要 “把一百余年来美国帝国主义对中国人民的文化侵略,最 后地、彻底地、永远地、全部地加以结束。”[10]447

三、推动与打击:清除行动的实施

“基督教、天主教的任何有效的革新运动,都不可能 是教徒的自发运动,而只能在党和人民政府积极领导督 促下发生和发展”[10]86。党和政府发挥领导作用,以爱国 主义教育提高宗教界人士的觉悟,推动其开展革新,摆脱 帝国主义影响和经济关系,孤立和打击帝国主义分子,使 其交出领导权和管理权,这是浙江清除外国宗教势力斗 争的重要经验。

一是党和政府直接推动宗教界人士觉醒。1951 年 1

月 6 日,杭州基督教及有关学校医院及救济福利等团体, 通过关于拥护政务院的登记决定暨推行革新运动实行自治、自养、自传的决议。天主教杭州总主教区 26 位爱国神 甫发表宣言,号召浙江省与杭州市教徒响应自立革新运 动。浙江要求接受外国津贴及外资经营之文化教育救济 机关及宗教团体向政府登记。1 月 9 日杭州市政府发布 公告,本市上述机关团体应向政府登记,内容有所在地、单 位名称、沿革、所属教会、职员数和国籍、董事会情况、经济 来源,并报负责人自传履历材料。至 3 月初登记接受美国

津贴的有 45 个单位,及接受其他外国津贴的单位和天主 堂等共 103 个。5 月省政府设登记处。政府与宗教团体 建立直接关系,进一步掌握了其与国外的联系。

二是中止了宗教团体对外国的依附。一方面,各级 政府敦促宗教团体与外国断绝关系。按政务院《对于接 受美国津贴的基督教团体处理办法》,在浙各基督教教会 及团体,与美国差会及大部分由美国经费支持的非美国 的差会,立即断绝关系,在浙差会停止活动。美籍人士有 反政府言行者撤职;有罪行者依法惩办;自愿离开者准离 境;無反动言行的可续留,但不得任行政职务。外国差会 如愿将在浙财产(不包括土地)捐给教会及团体,经政 府审核,中国教会及团体得接受全部或一部,但此捐赠不 得附条件。对天主教团体作类似处理。另一方面,接管 接受外国津贴及外资经营的文教卫生救济机关。1951 年下半年到次年 9 月,全省接收了全部教会学校,计大学1 所、中等职业学校 8 所、中小学  91 所。[3]667  接收同性质医院诊所 20 家、救济机构 27 家。[5]230 依据具体情况,采 取政府立即接办、定期接办、改组行政领导、继续私人办 理等措施处理;无论哪种形式,均不得接受美国的任何津 贴;原外籍董事解职,外国人不得任行政职务;外籍教师 和医院技术人员,除反动有据者应辞退外,其余留任。同 时,建立宗教自立革新组织,如 1951 年杭州市基督教反 美爱国工作委员会成立,1954 年杭州市天主教友爱国 会筹备委员会成立。开展拥护革新宣言签名活动,支援 抗美援朝,订立爱国公约。开展学习活动,组织宗教界人 士学习党的宗教政策,认识要从经济上、更要在思想上与 美帝割断关系。同时,开展对掌握“治权”“神权”的帝 国主义分子的群众性控诉。

因在浙存在的特殊地位和社会基础瓦解,外国宗教 势力停止活动,其在华财产得到适当处理,外人离华。 如 1951 年杭州天主教所属医院、诊所、育婴堂、中小学交政府接管,有外籍神甫 2 人、法籍主教  1 人、外籍修女7 人回国。[18]459 同年,宁波长老会与美国长老会总差会、 宁波圣公会与英国圣公会差会、宁波循道公会与英国循 道公会差会、宁波浸礼会与美国北浸礼会均中止联系, 独立自办,文教卫生救济机关中的外籍人士离华。如1950 年宁波浙东中学收到人民币 500 元(新币)补助, 经全体教师讨论,该校将款退回,与英美教会断绝关系, 英籍教师回国。[13]132 又如 1951 年 9 月,宁波军管会接 管天主教仁爱会办的仁慈堂、普济院,分别撤销外籍院 长法籍修女施满德、意籍修女田玉亮职务,二人离华。 外籍人士离浙时,教堂、住宅、基地、农田等教会财产大 多由中国教会代管。外人在华无土地所有权,土地归国 有。外国教会房产多由教徒捐献,转为中国教会团体产 业,归教会所有。

三是一批严重干扰“三自”革新运动的帝国主义 分子被揭露。前述的梅占魁派人打入“三自”革新委 员会,企图操纵该组织。1951 年春他从上海天主教教 务协进会带来大批宣传品,发到本省各地教堂,煽动教 徒对抗政府;天主教宁波教区法籍主教戴安德阻挠教徒 参加革新,刺探浙江沿海军事情报。1953 年 3 月,天主 教温州教区副主教苏希达赴沪见上海教区主教龚品梅, 又赴甬晤戴安德。他召集永嘉、乐清、瑞安、平阳等县神 甫,介绍沪、甬抵制革新作法,如建“教理小组”、培养“公 教青年”、实行“三不主义”(不看报纸、不听爱国言论、 不讲教内有帝国主义分子)。所以,必须对帝国主义分 子开展斗争,注意证据确实,群众拥护,严格纪律。对天 主教,响应全国驱逐黎培里、清除天主教教务协进会及 领导人的行动,“有计划有步骤地驱逐帝国主义分子(当 地首要分子,事先要掌握充分材料,必须请示批准后执 行)。”[19]1951 年 11、12 月,浙江各地军管会取缔“圣 母军”,参加此组织的外籍人员不论任职与否,一律至公 安机关办登记或退团手续。1952 年,梅占魁、戴安德等 10 人被驱逐出境。

四是收回宗教和文化教育卫生方面的国家主权。50 年代中期,在浙外国宗教势力基本被清除。1955 年杭州 市天主教友爱国会成立,次年杭州市基督教“三自”爱 国运动委员会成立。各地新的爱国宗教组织诞生,表明 浙江废除了半殖民地宗教的组织体制,结束了宗教被外 国势力控制的历史。如天主教杭州、温州、宁波教区都先 后自选自圣主教,全面走上独立道路。

四、结语

上述浙江清除外国宗教势力的过程中,尽管在区别 对待帝国主义、宗教、宗教附属事业问题上有某些偏颇, 但这一斗争有其必要和正义性。天主教、基督教由受帝 国主义控制的侵略工具,变为中国教徒独立自办事业,走 上了中国化的必由之路。全面贯彻党的宗教政策,依法 管理宗教事务,这是新中国走向全面独立自主的体现,也 有利于推进社会治理,在对外开放条件下做好宗教工作,仍有启示意义。 一是维护了国家的独立与主权。全面确立中国宗教独立自主自办原则,宗教团体和宗教事务不受外国势力 的干涉,宗教活动须维护国家利益,维护宪法和法律尊 严,维护国家团结统一,宗教人士须爱国爱教,这是国家 主权教育的过程。教会学校师生认识到了“爱国与爱 教不是矛盾的,信仰是自由的,爱国是天责,只有在独立 的祖国内信教才能真正自由,因此爱教必须先爱国。”[20] 宁波开展登记时,“与教会关系密切的,尤其是与美国教 会关系密切的校长,对这次登记由于大张旗鼓镇反运动 的影响,嘴巴上虽已满口拥护,而实际上是消极怠工,是 企图分散匿报。”经过教育学习,认识到反帝非反宗教, “了解了教徒与非教徒必须团结,大家认明了应该在爱国 主义的旗帜下团结起来。”[21] 救济福利界“认识了自己 的责任和人民力量的伟大,加强了办好中国人民救济事 业的信心……要把接受美帝国主义津贴的救济机关转变 为中国人民自己办事业的转折点,也是他们一生事业的 转折点。”[1]

二是巩固了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宗教工作是今 天我们抗美援朝中最现实问题之一(必须在军事、政治、 经济以外在思想上、文化上肃清帝国主义文化侵略的影 响,这是宗教工作的方向),今年主要以美帝为主,然而在 二年内亦要肃清其他帝国主义影响,要求教徒群众在思 想上站在人民立场,不受帝国主义影响。”[19] 新中国清 除了帝国主义势力,将天主教、基督教纳入国家正常管理 范围,这有力配合了抗美援朝运动、土地改革运动、镇压 反革命运动和社会改革事业。如 1951 年 11 月杭州军管 会命令天主教组织“圣母军”立即解散,其成员须办理 登记或退团手续,估计需 7-10 天。在强大压力下,其成 员纷纷登记退团,天主教杭州教区法籍总主教梅占魁亦 于第六天到市公安局外侨股登记,成员内部发生动摇、混 乱,故 5 天即结束登记。[4]118 湖州东吴附中校长陆士澄说: “过去在莫干山的时候,看到美国人都回去了,我还恨自 己不是美国人”。学习教育使他改进了思想认识。在控 诉大会上,他将过去爱如“珍宝”的美国驻华军委会所 发护照当众撕毁。[22]

三是促进了宗教向与新社会相适应的方向发展。 新中國对宗教团体,“一方面要求教徒在思想上站在人 民立场,不受帝国主义影响;另一方面应把它作为一个 思想信仰问题去领导,这是长期的思想斗争,但决不是 排外(对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民是友好的)。”[22] 浙江天 主教、基督教改变了外国势力控制下教派林立、彼此争 斗局面,实现了“三自”爱国基础上的团结。天主教、基督教团体成员和有关师生、职员纠正了“超政治”思 想和崇美、亲美、恐美思想,站到为人民服务立场上来, 共同建设新中国,走上了既有利于社会进步又促进自身 健康发展的社会服务道路。绍兴有的宗教团体起初恐 惧政府处理,“也有的认为断绝外国津贴是要垮台了”, “有几个单位在第一次登记时有隐瞒房地产及物资的现 象。”在教育活动中,这部分人的思想有极大转变。仁 慈堂负责人阮安飞说:要坚决拒绝宁波教会间接的外国 津贴,订出生产计划,实行自给。浙江军区十六伤兵医 院拟使用圣公会房子,该单位负责人陈道民说:“前方军 队英勇作战受伤是为人民,没有他们牺牲受伤,也没有 我们今天的胜利。所以我们是理应让出的,给伤兵同志 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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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程珂(1974—),男,汉族,浙江临安人,浙江农 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历史学博士, 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史。

(责任编辑:朱希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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