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强国”战略对我国海洋产业的影响

陈晔，李晓雪

摘要：海洋蕴含着丰富的资源，进入21世纪后，海洋的重要性更为凸显，党的十八大提出“海洋强国”战略。“海洋强国”战略的实施，势必对我国海洋产业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海洋渔业是人类最早开发和利用海洋的产业之一，“海洋强国”战略通过“科技效应”和“环保效益”对我国海洋渔业发展产生影响。文章应用双重差分法，以日本、韩国、印度以及我国台湾地区作为对照组，对“海洋强国”战略的实施对我国海洋渔业的影响进行评价。就海洋渔业整体而言，“环保效应”大于“科技效应”，“海洋强国”战略并未推动海洋渔业产量的整体发展。进一步细分发现，“环保效应”对海洋捕捞业影响较大，而“科技效应”对海水养殖业影响较大。“海洋强国”战略抑制海洋产业的粗放式发展，对海洋产业的全面提升有促进作用。

关键词：“海洋强国”战略;海洋产业;海洋渔业;双重差分法;科技效应;环保效应

中图分类号：F3;P7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5-9857（2020）07-0082-05

The Impact of the Maritime Power Development Strategy on China′s Marine Industries： A case study of marine fishery

CHEN Ye1，2，LI Xiaoxue2

（1.School of Economics Fudan University，Shanghai 200433，China;2.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Shanghai Ocean University，Shanghai 201306，China）

Abstract：The ocean contains rich resources.Since the 21st century，the importance of ocean in the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has become more prominent.The 18th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nitiated the Maritime Power Development Strategy.The implementation of Maritime Power Development Strategy will inevitably have an important impact on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marine industries.Marine fishery is one of the earliest ocean industries explored and utilized by human.Through the channels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effect” and “environment protection effect”，Maritime Power Development Strategy will affect the development of marine fishery.Using the method of differenceindifference （DID ），with Japan，South Korea，India and Taiwan Province as control group，the impact of Maritime Power Development Strategy on the China′s marine fishery was evaluated.For the marine fishery as a whole，the “environment protection effect” was greater than th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effect”，so the Maritime Power Development Strategy did not promote the overall development of marine fishery production.To lower level，“environment protection effect” had a greater impact on the marine fishing industry，whil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effect” had a greater impact on the marine aquaculture industry.The Maritime Power Development Strategy inhibited the extensive development of the marine industry and promoted the overall improvement of the marine industry.

Key words：Maritime Power Development Strategy，Marine industries，Marine fishery，DID，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effect，Environment protection effect

0 引言

海洋蘊含着丰富的资源，进入21世纪后，海洋的重要性更加凸显。党的十八大首次提出“海洋强国”战略，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1]。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加快建设海洋强国的目标，指出我国“要坚持陆海统筹，加快建设海洋强国”[2]。

我国海洋战略历经几个重要历史时期，呈现出“生存-发展-强大”的趋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我国海洋战略的核心是保家卫国，建设海军。20世纪80年代，“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主题，我国海洋战略经历重要调整，海洋安全和国民经济发展成为该时期海洋战略的核心。新时代，世界海洋形势发生深刻变化，我国所处的海洋政治地理环境纷繁复杂。2015年的《中国的军事战略》白皮书，指出“近海防御、远海护卫”战略，海洋安全环境已好转。大力发展海洋经济，保护海洋生态环境和着力发展海洋科技成为新时代 “海洋强国”战略的重点任务[3]。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海洋经济的发展大致分为3个阶段，即海洋经济初步发展时期（1979—2000年）、海洋经济快速发展时期（2001—2011年）和海洋经济高速发展时期（2012年至今）[4]。海洋渔业是海洋产业中开发利用最早的产业之一，对人类生存与发展有着重要意义，在海洋经济乃至整个国民经济中占据重要地位[5]。

我国海洋渔业经历恢复、稳步发展和集约化发展阶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以恢复为主，改革开放之后，在政策体制和技术创新的双重推动下，我国海洋渔业取得稳步发展。远洋渔业于1985年起步，养殖产量于2006年首次超过捕捞产量。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今，海洋渔业发展开始走上集约化发展之路，我国海洋渔业正经历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6]。

“海洋强国”战略的实施，势必对我国海洋产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海洋渔业是人类最早开发和利用的海洋产业之一，本研究以海洋渔业为例，采用双重差分法对“海洋强国”战略的影响进行评估，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理论创新。

1 文献回顾

自从2012年党的十八大提出“海洋强国”战略之后，相关研究如雨后春笋大量涌现。与本研究相关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海洋强国”战略、海洋渔业以及两者互动关系。

1.1 “海洋强国”战略相关研究

杜碧兰[7]提出，现代强国基本都是海洋强国，为中华民族的伟大振兴，建议将海洋强国战略列入21世纪国家发展战略。陈明义[8]指出，当前我国在制定和实施海洋战略中面临的问题，提出普及海洋知识、增强全民族海洋意识等10个方面的建议。王芳[9]指出，我国建设海洋强国要有自己的理论基础和发展模式，走出有中国特色的海洋强国之路。陈晔[1]指出，上海在提升海洋意识、体验海洋旅游等诸方面，大有可为，成为全国的表率。王历荣[10]指出“海洋强国”本身既是一个目标性和结果性的概念，也是一个发展性和过程性的概念，实现“海洋强国”，将是一个长期、系统、复杂的发展过程，必将遇到很多困难和挑战。贾宇[3]指出海洋对中华民族的生存发展至关重要，海洋问题是国家发展的战略问题，实施“海洋强国”战略，促进中国从海洋大国向海洋强国转变，是实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战略安排的重要一环。沈满洪等[11]对习近平建设海洋强国重要论述进行研究，认为习近平建设海洋强国重要论述经历3个阶段，在“目的性”“方法论”和“治理观”上有鲜明的特点，具有区域、国家和世界意义。

1.2 海洋渔业相关研究

李飞等[12]采用空间差异分析方法，剖析海洋渔业时空分异演化特征，采用Pearson相关系数进行分析，发现2005—2015年我国海洋渔业产值总体规模保持增长，地区空间差异显著，总体差异略有下降。王波等[13]发现海洋渔业产业结构演进能引起海洋渔业经济波动，不同海洋渔业产业结构形态引起的海洋渔业经济波动存在明显差异，在推进产业结构高级化过程中，要注重产业结构合理化。

1.3 两者互动关系相关研究

黄硕林[14]认为渔权是海权的一项重要内容和主要表现形式，我国应当争取与维护渔权，实现宣示主权与行使主权的效果。王泽宇等[15]以辽宁省为例，对“海洋强国”战略适应性水平进行评价分析。陈晔[16]的研究认为发展海洋渔业是实现“海洋强国”战略的重要途径。

以往研究以定性方法为主，本研究从定量视角，以海洋渔业为例，采用双重差分法对“海洋强国”战略的影响进行评估，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及理论创新。

2 影响机制

党的十八大报告明确指出：“提高海洋资源开发能力，发展海洋经济，保护海洋生态环境，坚决维护国家海洋权益，建设海洋强国” 。因此，“海洋强国”战略对海洋渔业具有“科技效应”和“环保效应”两方面的影响。

“海洋强国”战略的实施，能有效提高海洋资源开发能力，促进海洋经济发展，有利于海洋渔业产量的发展，称之为“科技效应”。“科技效应”能增加海洋渔业的产量，对海洋渔业的发展起到推动作用。与此同时，“海洋强国”战略还涉及保护海洋生态环境，出于海洋环境保护的考虑，“海洋强国”战略的实施，势必会影响海洋捕捞量，对海水养殖业也会提出更高的环保要求，进而影响海洋渔业发展，称之为“环保效应”。“环保效应”将减少海洋渔业产量，对海洋渔业产业的发展起到抑制作用。

“海洋强国”战略的最终影响为“科技效应”和“环保效应”两者的叠加。如果“科技效应”大于“环保效应”，则“海洋强国”战略的实施，会促进海洋渔业的发展，如果“科技效应”小于“环保效应”，则“海洋强国”战略的实施，将抑制海洋渔业的发展。

3 计量模型

本研究采用双重差分法（DifferenceinDifference，DID），对“海洋强国”战略对我国海洋渔业发展的影响进行评价。双重差分法被广泛用于对项目或者公共政策实施效果的计量经济学评估，由Ashenfelter等首次引入。在评估中，非隨机分配政策处理组和对照组，在反事实假设（Counter Factual Hypothesis）下，构成自然试验（Natural Experiment）[17]。基于自然试验得到的数据，双重差分法通过建模有效控制研究对象间的事前差异，实现政策影响结果的有效分离[18]，其原理如下：Yit=β0+β1Ti×Pi+β2Ti+φPi+εit式中：T为处理变量;P为实验期虚拟变量;β0、β1、β2和φ为参数;εit为随机因素。

Ti=1，i在实验组

0，i在控制组，度量不同组的差异

Pi=1，t=2

0，t=1 ，度量实验前后的时间差异

度量实验组政策效应虚拟变量

Xit=Ti×Pi=1，i在实验组且t=2

0，其他情况

当t=1时，Yi1=β0+β2Ti+εi1

当t=2时，Yi2=β0+β1Ti×P2+β2Ti+φ+εi2

将上述两期对应模型相减，得一阶差分模型：

ΔYi2=β1Ti×P2+φ+Δεi2

令Xit=Ti×P2=1，i在实验组且t=2

0，其他情况

得ΔYi2=β1Xit+φ+Δεi2

总体条件期望模型ΔYi2=β1Xit+φ+Δεi2

i在实验组且t=2：E（ΔYi2Xit=1）=β1+φ

其他情况：E（ΔYi2Xit=1）=φ

处理效应：E（ΔYi2Xit=1）-E（ΔYi2Xit=0）=β1

4 数据及计算

本研究所使用的数据均来自联合国粮农组织（UNFAO）渔业捕捞与养殖部（Fisheries and Aquaculture Department）的数据库。水产品消费具有地域性特点，西方人爱吃鱼肉多，骨头少的海鱼，而亚洲人较爱吃味道鲜美的小鱼。因此，选取日本、韩国、印度以及我国台湾地区作为对照组。本研究的跨度为2010—2017年。“海洋强国”战略于2012年11月党的十八大提出，考虑到年度财政预算等原因，2013年为实际效果体现期，因此“海洋强国”战略出台之后的年份，即2013—2017年，设为“1”，“海洋强国”战略出台之前的年份，即2001—2012年，设为“0”;中国为试验组，设为“1”，其他4个国家（或地区）作为对照组，设为“0”。首先估计“海洋强国”战略对海洋渔业的整体影响，接着细分“海洋强国”对海水养殖以及海洋捕捞的影响。

由表1可知：①“海洋强国”战略对海洋渔业的整体影响，未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由此可见，“海洋强国”战略并未推动海洋渔业产量的发展，说明对于海洋渔业而言，“海洋强国”战略的“环保效应”大于“科技效应”;②“海洋强国”战略对海洋捕捞的影响，未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可得“海洋强国”战略并未推动海洋捕捞产量的发展，说明对于海洋捕捞业而言，“海洋强国”战略的“环保效应”大于“科技效应”;③“海洋强国”战略对海水养殖产量的影响，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海洋强国”战略促进海水养殖业的发展，说明对于海水养殖业而言，“海洋强国”战略的“环保效应”小于“科技效应”。

5 结论

学术界关于“海洋强国”战略的研究不胜枚举，但集中在定性研究，本研究从定量研究出发，以海洋渔业为例，利用双重差分法对“海洋强国”战略的影响进行评估，具有一定的创新性。

“海洋强国”通过“科技效应”和“环保效益”，对我国海洋渔业发展产生影响。双重差分法的计算结果发现，整体而言“海洋强国”战略并未推动我国海洋渔业的发展，即“海洋强国”战略的“环保效应”大于“科技效应”。海洋渔业属于传统产业，其占国民经济的比重从2001年的6.8%下降至2015年的5.1%[19]，其在海洋经济中的相对地位逐年下降，“海洋强国”战略是“质”的提高，而非单纯“量”上提升，对海洋第二产业和海洋第三产业促进作用较大，因此“海洋强国”战略对海洋渔业整体影响并不显著。

进一步细分发现，“环保效应”对海洋捕捞业的影响较大，而“科技效应”对海水养殖业的影响较大。“海洋强国”战略的实施并未推动海洋捕捞业的发展，对海水养殖业的发展则有促进作用。我国正在经历的海洋渔业转型，是造成该现象的主要原因。出于环境保护等因素的考虑，我国严格控制近海捕捞强度，用高技术改造海水养殖业[20]。1999年提出并基本实现海洋捕捞计划产量“零增长”的目标，海水养殖量稳步提高[21]。

不仅海洋渔业，“海洋强国”战略对海洋其他产业也存在类似现象，有两种效应共同影响着某个海洋产业的发展。“提高海洋资源开发能力，发展海洋经济”会促进某一产业的发展，而“保护海洋生态环境”在短期内，往往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某一产业发展。最终的效果，则是两种效应的叠加。“海洋强国”战略抑制海洋产业的粗放式发展，对海洋产业的全面提升有促进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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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刘容子.中国区域海洋学：海洋经济学[M].北京：海洋出版社，2012：71.

[21] 姜旭朝.中华人民共和国海洋经济史[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8：154.

作者简介：陈晔，复旦大学经济学院理论经济学博士后，上海海洋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海洋经济及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