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电影中女性形象塑造研究

2020-09-10 18:19于靖雯
喜剧世界·中旬刊 2020年10期
关键词:女性形象悲剧

于靖雯

摘 要:张艺谋作为中国第五代导演中最与时俱进的一位,他凭借自己摄影出身的专业知识、出众的直觉以及艺术天赋,在早期的作品中向世界展示了一个不同以往的中国气象,因为其独特的视角和人生态度,其电影中的女性形象独具特点,本文选择了张艺谋最成熟、最具个人特色、最巅峰的一部代表作——《大红灯笼高高挂》,从电影本体角度分析电影中的女性塑造,进而研究张艺谋电影中悲剧女性形象塑造。

关键词:大红灯笼高高挂;女性形象;悲剧;封建社会

一、选题背景

中国的文学和影视作品中以女性为主角的作品比重很大,因为在中国这样一个环境下或是以前封建时期的阶段中,女性比男性的地位低得多,受到的压迫和歧视也更多,所以很多电影导演选择以女性作为塑造对象,比如张艺谋早期的电影作品就成功塑造了很多女性形象,从他的电影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一种鲜明的中国特色文化底蕴伴随着浓重的女性意识,从而形成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

《大红灯笼高高挂》于1991年12月20日在中国上映,根据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改编,由张艺谋导演、倪震编剧,主演为巩俐、何赛飞、曹翠芬。影片的故事发生场景为一个冰冷封闭的大宅院,摄影出身的张艺谋以极度对称的拍摄手法表现出了五个不同的女性在封建社会的男权统治下压抑地生存,以及“一夫多妻制”的残酷导致家庭内部畸形扭曲的矛盾。

二、《大红灯笼高高挂》的视听语言分析和观点

张艺谋在塑造人物形象时运用了大量具有深意的镜头和手法。影片以颂莲的脸部特写开始,面部特写的长镜头,表现出了颂莲在父亲死后被继母逼迫的绝望和心死。紧接着是黑幕和一段唢呐声的切入,花轿迎亲的远景与独自一人提着箱子的颂莲往相反的方向移动,随着颂莲的走近,景别不断从远景切换到人物近景,也暗喻了颂莲在一步步走向绝望和地狱。从来到陈家之后,几乎所有的镜头转变成为极度对称的构图方式,每个场景都以定点拍摄,镜头切换在人物移动的转移点,中间没有过渡和叠化,这样直白的切换也侧面烘托出陈家大院的森然和冰冷。

然后出现了片中第二个女性角色——雁儿,二人之间第一次的对话就充满火药味,接连的几个反打镜头奠定了二人之间斗争的前奏,命令雁儿给自己提箱子进屋这一举动,是颂莲从新思想的接收者到压迫下人的封建太太的第一次转变。下面就是第一次点灯的情节——点灯、挂灯,几个特写镜头将红灯笼在这个大院的地位表现得淋漓尽致,重复蒙太奇结合灯笼与墙壁撞击的混响回音深意满满,就算画面是下人给颂莲洗脚,挂灯笼的背景音也一直没有消失。颂莲也“享受”了在大院第一次的锤脚体验,全景和近景的切换,连接了下人跪着给坐着的颂莲锤脚以及颂莲的面部表情,这与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锤脚时颂莲的表现有了一个对比,如何从疑惑和拘束到后来的享受和欲望。下面是影片中出现的第一个大院的远景俯拍镜头,在对称构图的基础上,通过色彩的对比突出意象,冰冷的建筑和红彤彤的灯笼,既是阴暗与希望。这是颂莲来到陈府的第一个晚上,也是陈老爷的第一次出场,在房间里的镜头在两人的全景和颂莲的近景之间切换,这表现出的是彻底的男性视角,虽然没有老爷的正脸出现,但是也能够感受到他的绝对权威和压制。挂满红灯笼的室内和大院空镜头交替切换,不仅是重复蒙太奇的手法,也是暗喻屋内的温暖光线其实都是假象,大院的冰冷才是最真实的样子。这时候的颂莲不再是刚开始的辫子,而是盘起了中国女人传统的发髻,这也是她从一个少女向一个女人的转变。在老爷被三太太喊走之后,颂莲端着红灯笼照着镜子,这是在审视自己,流下眼泪是看到自己毫无希望可言的未来。

嫁入陈府的第二天,管家带着颂莲熟悉大院,这段的镜头多是远景和全景,颂莲站在大院的高墙下,画面压抑、沉重,暗喻了颂莲在大院的渺小和脆弱。大太太是第三个出现的大院悲剧女性人物,在面见大太太的情节中,画面的构图、光线的分割,能够看出都是导演有意安排的,为的是表现出大太太生命的悲剧,人老珠黄被老爷忽视,终日独自一人在大院里了无希望地生活、礼佛。第四个出现的女性形象是二太太卓云,对待颂莲十分热情的她其實是个笑面虎,在屋内二人交谈的正反打镜头能够看出这时二人的平等以及颂莲与她相处时的放松,这里为后面二太太背后捅她刀子埋下伏笔。在三太太出场之前,是一段灭灯的镜头,颂莲在三太太院子里与丫鬟对话时,前景是灭灯的下人,后景才是颂莲,这里也突出了红灯笼在这个大院里地位的绝对性,人都是围着红灯笼在斗争。颂莲向其他三个太太第一次请安时穿的本应该鲜艳喜庆的新婚服装却是灰白的上衣和黑色的裙子,暗喻了这是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这种强迫式的婚姻给颂莲带来的的只有无奈和冷漠。

三太太梅姗第一次出场时候身穿的是一件鲜红色的旗袍,头上点缀着粉红色的花朵,鲜艳的着装在阴暗的大院里格外醒目,这些都表现出她敢爱敢恨的性格,同时也能够说明三太太在陈家是有一定地位的。三太太在影片中的衣服颜色多数都是鲜艳的红色系,也象征着她对爱情和自由生活的追求和渴望,即时身在压抑、冰冷的陈家大院,她也始终没有放弃过内心的追求。

四个太太和老爷同时出现的第一个场景是在吃饭时,这时的镜头构图是“画框中的画框”,不仅起到强调平衡构图的作用,而且吸引了观众注意力,并且丰富了影片的造型风格。

在管家告诉颂莲要去院门口听招呼的时候,镜头又是一个俯拍大院的全景,颂莲位于画面中央,但占据画面的比例很小,再一次暗喻女性地位的低下。

颂莲逐渐意识到要想在大院中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斗争,她假怀孕争宠,这时的背景音乐是一连串的唢呐声,和影片开头呼应,没有爱情的婚姻和假装存在的孩子,这两个暗喻都很讽刺。切到颂莲的特写镜头时,她的表情已然不同刚入府时候的样子,而是享受和得意。颂莲换上了大红色的衣服,借助红色表现自己出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和骄傲,同时掩饰她害怕谎言被揭穿内心的不安,另一方面,颂莲觉得自己再次得到了老爷的宠爱,用高调醒目的红色提醒看不起她的人自己重新获宠,没人能够再将她踩在脚下。

假怀孕被发现后,颂莲被封了灯,一身大红色的她站在一院子的黑色里,色彩的强烈对比显示出了她内心的落差。景别从远景切到全景再切到近景,颂莲的愤怒一步步变得清晰,为了报复雁儿的告密,颂莲一怒之下公开了雁儿自己偷偷点灯的事情,这时的她从当初抗拒规矩的少女变成了以规矩惩罚别人的四太太。后来她的服装换成了深蓝色,这里时用冷色调表现出颂莲内心欲望的消退和觉醒。

在全片中,颂莲五次登上大院的屋顶,原因不同,但基本构图都是相似的,远景与中景切换,大院的屋顶在镜头中看不到尽头,重重叠叠的灰色墙瓦作为背景,一片萧索和凄凉。

结语

颂莲是封建时期背景下的新时代女性,在嫁入陈家成为四太太之前,是受过一年大学教育的知识女性,可能也正是这点才吸引了陈老爷,她年轻但不懵懂,在继母的压力之下选择做个有钱人的小妾,但她勇敢且独立,不愿被花轿抬进陈家而选择自己一个人拎着一个皮箱就走去了。就算在当时那样一个绝对的男权至上的环境中,她也不愿意讨好老爷或是屈服于任何人之下,但一步步沦陷在陈家大院的勾心斗角之中,最终精神崩溃。但是尽管最后结局悲惨辛酸,颂莲在一开始也勇敢地追求过生活,也尝试过以一己之力挣脱封建传统礼教的枷锁,颂莲身上表现出来的不是封建时代大多数女性那样低头于传统生活,而是敢于追求心中向往生活的勇气,这一点打破了人们对中国传统女性的定性认识。

《大红灯笼高高挂》是一部有着强烈的象征意味的电影,在陈家大院这个封闭压抑的空间里,张艺谋以别具深意的构图方式和色彩运用以及镜头选择深层次地展示了活在那个时期女性的悲凉和无奈,塑造了鲜活又残忍的悲剧女性形象。

参考文献:

[1]赵玲,《个体的迷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颂莲心理转化过程探究》[J],《影视评论》,2012-8.

[2]王一川著,《张艺谋神话的终结——审美与文化视野中的张艺谋电影》[M],河南人民出版社,1998.

[3]吴素萍,《性别与叙事:张艺谋电影中的女性形象》[J],《电影评介》,1994-2010.

[4]吴艳茹,《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挂中女性的社会认同与人性追求》[J],《电影文学》,2010-10.

猜你喜欢
女性形象悲剧
Chapter 23 A chain of tragedies 第23章 连环悲剧
画家的悲剧
肿头龙的悲剧
肿头龙的悲剧
阿尔比作品《动物园的故事》“厌女”可能性分析
“看”与“凝视”中的美
西方女性摄影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恐慌与愤怒,焦虑与恐惧
浅析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在商业化运作下的作用
文化视野下日本文学作品中女性形象探究
近视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