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女校长和 大山女孩们的“新生”

二水

在云南丽江华坪县的大山里，有这样一所极为特殊的中学。学生们都是县里贫困山区的女孩子，她们不仅免费在这里上学，有的人还能领到生活费补贴。

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就有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拿着喇叭在校园里喊学生们起床，催促她们上课。那是校长兼创始人，更是学生们的“妈妈”——张桂梅。

张桂梅一生无儿无女无财产，身患重病的她把大半生奉献给了山区教育事业。

坎坷命运

张桂梅的老家在辽宁，从小丧母的她和姐姐相依为命。1974年，十七岁的她响应党的号召，随姐姐到云南支边。

1995年，张桂梅的丈夫被确诊为胃癌晚期。她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可丈夫还是病逝了。深受打击的张桂梅放弃了大理优越的工作环境，申请调到贫困山区华坪县。

当时，她可以到华坪县条件最好的华坪一中任教，却选择了师资最弱、条件最差的民族中学，并承担四个毕业班的语文和政治课教学任务。班上的同学缺学习用品，她给买;同学交不起学费，她给垫……而张桂梅自己每天却只吃九毛钱的饭菜。

本想在华坪就这么过一生的张桂梅，没想到命运又给她一击。张桂梅的子宫内被查出有一个近五斤重的肌瘤。但此时的她已拿不出钱为自己治病。最后，她决定不治病了，而是要将有限的生命给孩子们。

后来，学校得知此事，出钱力劝她做手术，肿瘤复发后，县政府出资送她就医。县长告诉她：“我们再穷，也会救活你！”

张桂梅感动地说：“我没为这个小县做过一点点贡献，却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他们把我救活了，我活着要为他们干些什么。”

筹款上学

在民族中学任教期间，张桂梅发现，这里的女学生不仅数量少，还有人时不时从课堂上消失。为了找到原因，她家访后发现，退学的女学生有的是被家里定下婚事，准备出嫁;有的是家里拿不出学费，只好让孩子退学回家务农;有的家庭则认为，让女孩子读书不如让男孩子读书。

张桂梅实在不忍心让女孩子们就这样回家。2001年开始，她萌生了一个想法：筹建一所免费的女子高中，让她们有书可读。张桂梅说：“女孩子受教育的话，也许可以改变三代人。如果她有文化，她还会把自己孩子丢掉么？我的初衷就是解决低素质母亲和低素质孩子的恶性循环。”

从2002年起，张桂梅带齐自己的所有证件，开始为办学不停奔走。但筹款之路并不容易，她常被人当做“骗子”对待。用五年寒暑假时间，张桂梅筹到了一万元，只是这些钱远远不够。好在天无绝人之路。2007年，张桂梅到北京开党代会时，一位细心的记者发现，她穿的牛仔裤破了两个洞，记者开始好奇张桂梅的故事。后来，一篇《我有一个梦想》的报道让张桂梅和她的女高梦在全国传开，张桂梅也收到了全国各地好心人的捐款。

2008年9月1日，由张桂梅担任校长的华坪女高开学了，首批就有一百名女生入学了。

“只要她们过得比我好”

可要把一百名没有教育基础，甚至连字都认不全的学生送进大学并非易事。张桂梅和老师们利用休息时间给学生补课，一道题听不懂，反复讲八遍，直到理解为止;老师生病了也坚持上课，不落下一个知识点。除了抓学习，张桂梅还对学生们的日常作息做了安排：早上五点起床，夜里十二点后休息，三分钟之内从教室赶到食堂，吃饭不超过十分钟……

在张桂梅的“魔鬼训练”下，华坪女高佳绩频出。从2011年起，华坪女高连续九年高考综合上线率100%，一本上线率从首届的4.26%上升到2019年的40.67%，排名全市第一。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女学生，张桂梅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她患上了肺氣肿、肺纤维化、小脑萎缩等十余种疾病，办公室的抽屉里装满了药盒。她说自己也没想到会一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不管怎么着，我救了一代人。不管是多是少，她们后面过得比我好，比我幸福，就足够了，这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选自微信公众号“环球人物”】

插图 / 心系山里的孩子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