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宝石及其衍生产品对人体的作用

王佳昕

中国地质大学（北京）珠宝学院，北京 100083

前言

有机宝石是宝石中重要而又特殊的品种，它们不同于无机矿物，是由自然界生物作用形成的固体，部分或全部由有机物组成，或本身就是生物体的一部分，这种特性使得它们早在两千多年前就被人们用于医药中。近年来，有机宝石的市场热度持续增加，不仅因为它们具有美丽的外观，有很好的装饰性，也因为它们的医药价值对人体健康产生的积极影响。因此，能够科学的认识有机宝石对人体的作用变得极为重要。本文重点阐述了琥珀、珍珠、动物角类几种有机宝石的药用功效。

1 琥珀

琥珀入药，在我国最早见于梁代陶弘景的《名医别录》：“味甘，平，无毒。主安五藏，定魂魄，杀精魅邪鬼，消淤血，通五淋。”《本草拾遗》中记载：“止血，生肌，合金创。”上述著作主要概述了琥珀的四大功效：定惊安神、活血散瘀、利尿通淋、止血生肌。《本草纲目》亦有记载：“宋高祖时，宁州贡琥珀枕，碎以赐军士，敷金疮”，这又表明了琥珀在过去可治疗创伤。在十六世纪，西方国家也出现了琥珀药用的记载。波兰民间认为，琥珀是万能药，可以治疗关节炎、风湿病，甚至一些严重的疾病如癫痫、黄疸、瘟疫等[1]。其用法多样，有将琥珀燃烧后利用其烟熏患者，有直接佩戴琥珀于颈间，还有的将琥珀制作成酊剂（把琥珀浸在酒精里制成的药剂）外敷或内服。在澳洲，琥珀珠串被普遍认为能够缓解长牙期婴儿的流口水和烦躁情绪，几乎成为了婴儿的必需品[2]。

关于琥珀的种种传说为琥珀增添了更加神秘的色彩。现代科学已经证明，琥珀是松柏科植物分泌的天然树脂埋藏于地下几千万到一亿多年后，在温度、压力和时间等因素的作用下形成的树脂化石。琥珀由多种有机混合物构成，主要有机物的组成为：琥珀脂酸、琥珀松香酸、琥珀脂醇、琥珀酸盐、琥珀油[3]。部分产地的琥珀中含有琥珀酸。国内现代医学经过一系列临床试验普遍认可琥珀酸对人体的功效，有以下几种[4]：

（1）抗菌作用。琥珀酸在2mg/ml 浓度时对金黄色葡萄球菌、卡他球菌以及伤寒、绿脓、变形、痢疾杆菌有抑制作用。

（2）中枢抑制作用。

（3）抗溃疡作用。抑制胃液分泌和扩张胃肌而呈抗溃疡作用。

（4）对免疫功能的影响。导致白细胞数增加，抑制被动及主动皮肤过敏反应。

（5）解毒作用。可解眼镜蛇毒。

黄睿[5]等经过实验分析发现：波罗的海琥珀中含有琥珀酸112.2mg/kg，中国抚顺琥珀含琥珀酸12.0mg/kg，形成于年代较早的缅甸琥珀未检测出琥珀酸。琥珀酸多存在于琥珀的表皮，因此，理论上来说，未经打磨的波罗的海琥珀原石中琥珀酸含量最高。

波兰学者Paweł Tumiłowicz[1]分析了琥珀的有机成分后认为，琥珀的有机活性成分主要有不饱和单萜、芳香族单萜、单萜醇类、单萜酯类、单萜酮类、单萜醚类、多环化合物和它们的派生物、琥珀酸和脂肪酸酯类，这些成分使得琥珀具有抗菌、抗氧化、消炎、驱虫杀虫、防腐的作用，在美容方面也有一定的功效。虽然有些功效的呈现比较微弱，比如在抗氧化和杀菌方面，但是可以作为辅助用药与其它有效药物起到协同的作用。由此可见，民间流传的琥珀功效，部分得到了现代科学的证实。

市场上由于琥珀对人体的作用而衍生出各类养生产品，包括琥珀枕、琥珀茶、琥珀酒等。最常见的为“琥珀枕”，是由天然琥珀颗粒填充的枕头，有些带有加热功能，加速琥珀中挥发分的挥发，称可以起到安神、舒缓紧张情绪、促进睡眠的作用。琥珀中挥发分主要是倍半萜类化合物及其衍生物，斯巴醇、氧化石竹烯、咕巴烯、马兜铃烯环氧化物、榄香烯和石柱烯等倍半萜类化合物的质量分数较高。其中，氧化石竹烯为环氧化合物，具有较好的镇静作用；斯巴醇能增强免疫力、祛痰平喘[6]，因此确能达到其功效。“琥珀养生茶”由琥珀粉配以其它一些成分制成，也是起到辅助治疗失眠的作用。西方人还喜爱用琥珀泡酒，一般选用小颗粒的琥珀原石（图1）。有一种“琥珀解酒药”的专利[7]，利用琥珀酸加速酒精代谢，减缓醉酒状况。琥珀养生产品还包括一些琥珀制成的按摩器具，用来刮痧或者按摩穴位，笔者认为此种方式下琥珀有效成分能够进入人体的量微乎其微，且价格昂贵，如以其它材质替代也无不可。

图1 琥珀酒（a）和用来泡酒的波罗的海琥珀原石（b）（施光海摄）Fig.1 Amber wine(a) and Baltic amber rough stone used for soaking in wine(b) (Photograph by Shi Guanghai)

2 珍珠

珍珠作为药材及保健品，在我国已有2000 多年的历史。东汉时期的《神农本草经》中记载：“珍珠粉可除伤寒热、湿疟……久服后，可增强骨节、杀邪鬼、延大年”。明代的李时珍也在《本草纲目》中有记载：“珍珠味咸甘寒无毒，镇心点目；珍珠涂面，令人润泽好颜色；涂手足，去皮肤逆胪；除面斑，令光泽洁白”。民间也盛传，慈禧太后常年服用珍珠粉，因此到了晚年肌肤仍像少女般嫩白光滑。在国外，亦有使用珍珠粉治病的记载[8]，如日本的《厚生新篇》中说：“珍珠能起心气，强精神，故能治疗昏晕，回复气力，止出血，解胃中酷毒……”

随着科学的发展，人类对珍珠的探索从未停止。现代科学已经证实，珍珠是由大量无机成分(91%～96%)、少量有机成分(2.5%～7.0%)和水分(0.5%～2%)等组成。无机成分主要是CaCO3和Zn、Na、Fe、Mg、Cu、Mn、Sr 等十余种微量元素，其中主要的微量元素含量按从高到低 排 列 为Mn(589.78ug/g)、Sr(268.66ug/g)、Fe(170.88ug/g)、

Na(98.86ug/g)、Mg(8.34ug/g)、Zn(6.46ug/g)、Cu(5.46ug/g)[9]，还含有极微量的稀土元素[10]。有机成分主要为壳角蛋白（一种含有多种氨基酸的硬蛋白类），还含有少量牛磺酸、卟啉类化合物等。结合国内外研究成果，总结珍珠所具有的功效及机理为：

（1）抗氧化和美白作用。对羟自由基有较强的清除作用（抗氧化），对酪氨酸酶具有强抑制作用（美白）[11,12]。

（2）镇静作用。鸟氨酸、牛氨酸有镇静作用，钙离子能降低神经、肌肉的兴奋和毛细血管细胞膜的通透性，抑制肌肉的收缩[13]。

（3）抗溃疡作用。可用于口腔溃疡、皮肤溃疡、烧烫伤等。珍珠层所含的蛋白质可以在溃疡处形成保护膜，使溃疡得以修复[14,15]。

（4）明目作用。主要表现为抗疲劳、抗慢性结膜炎/角膜炎/白内障[13,14]。

（5）促进新陈代谢，增强机体免疫力。钙能调节血液酸碱性，还能调节人体内多种酶的活力；锌、铁、锰、铜、钴、钼等元素是人体必需的元素，它们广泛参与人体细胞的氧化还原反应，促进人体新陈代谢[8,13]。

珍珠中的大部分成分无论有机的还是无机的，都是人体所需的成分，对人体有益，例如碳酸钙能抑菌；牛磺酸可增强脂溶性维生素，促进激素的吸收；卟啉类化合物对肿瘤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硒能增强免疫力，具有抗癌作用；锰辅助调节心血管系统和神经系统；赖氨酸能促进生长，治贫血和血氨症；组氨酸能治胃、十二指肠溃疡、贫血、关节炎，等等[16]。然而这些物质在珍珠中的含量并不算最高，在其它食物或药材中也能够获得，那么珍珠为何在医药领域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张恩[17]等认为珍珠中有机质与无机质的成分、性质、种类、含量比例，有机质氨基酸的特殊组合，均为生物矿化成分的典型组合，可以避免因为缺乏某些有机成分而影响吸收。在补充人体所需营养成分、改善人体营养成分的不足或失衡上面，珍珠具有不可比拟的优越性。

珍珠作为保健、美容产品，多制成珍珠粉（图2-a）、珍珠膏（图2-b）服用或添加至化妆品中涂抹，或作为刷牙粉，还可制成珍珠水解溶液。林江[16]等认为水解珍珠液更易被人体吸收，但要注意在水解过程中珍珠全成分和活性成分的保留。比较特别的是，笔者发现一款珍珠保健酒的专利[18]，是采用乳酸菌发酵和蛋白酶对珍珠原料进行复合水解，经提取后加入到白酒中，制得的成品氨基酸、钙离子、锌离子含量高，从而达到保健功效。

图2 淡水珍珠粉（a）和珍珠膏（b）（王佳昕摄）Fig.2 Fresh water pearl powder (a) and pearl cream (b) (Photograph by Wang Jiaxin)

林江[16]等认为淡水被污染的程度比较高，且天然海水中所含有的有机物质和营养成分明显比淡水丰富，所以海水珍珠对人体的药用价值要优于淡水珍珠。但海水珍珠普遍为人工插核养殖，有核会大大影响珍珠的药用价值，而海水养殖无核珍珠技术不成熟，至今没有在生产中应用，这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3 动物角类

我国应用动物角类药材已有悠久的历史，中医药用的动物角类大致可以分为三类：①鹿角类，包括梅花鹿、马鹿等；②羊角类，包括羚羊角、山羊角、黄羊角等；③牛角类，包括犀牛角、水牛角、黄牛角、牦牛角等。

鹿角的药用，在我国已有两千年的历史，最早见于《神农本草经》中，具有补肝肾、益精血、强筋骨、行血消肿等多方面作用。目前，研究发现，鹿角能明显增加心脏搏出量，提高机体免疫功能，用治心力衰竭等[19]，此外，临床亦用鹿角治疗乳腺炎及乳腺增生等疾病[20]。

各类羊角以及牛角药用功效大体相似，可治疗高热、凉血解毒、镇静、抗炎、降压、强心等。其中，以犀牛角功效最强，其它角类为其替代品。因犀牛为濒危野生动物，1993年中国政府颁布禁令，禁止使用犀牛角以及任何犀牛制品的交易，因此寻找犀牛角的替代品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犀牛角的主要成分为角蛋白、胆固醇、磷酸钙、碳酸钙等，还含有其他蛋白质、肽类、游离氨基酸、胍衍生物、甾醇类等。范广平[21]、周彤[22]等认为水牛角与犀牛角中氨基酸的种类和含量比例关联程度最大，因此单就氨基酸而言，水牛角是犀牛角较好的药用替代品。在无机元素方面，二者也展示了较好的相似性，只是各元素的含量存在一定的差异。通常在药理试验及临床上水牛角所用之剂量也高于犀牛角，约为犀牛角的6～l5 倍[23]。李春兴[24]认为古人用犀牛角来解百毒，此等毒主要为神经毒；其所解不明之热，不是一般的感冒发烧之热，又因其疗效迅速，认为有可能是酵素的作用。那么犀牛角中是否存在酵素，以及犀牛角的药效是否与神经系统中各种神经传递物质及其相关酵素有关，是接下来值得开展进一步研究的。

李春兴[24]总结历史文献认为，犀牛之蜕角，与犀牛角药效相当。犀牛每年蜕角一次，会自己用土埋起来，如取走所埋蜕角，则下次会埋于别处，再也找不到了；如用木质假犀角替换，则可一直在该处觅取。经到动物园查证，犀牛角会蜕角得到证实。那么如若犀牛之蜕角确有与犀牛角相当的药效，采集犀牛的蜕角来取代犀牛角，既能保护犀牛这种濒危野生动物，又能充分利用自然资源充实人类的药材宝库。虽然现在全世界犀牛数量很少，蜕角也是极为珍稀的，也许将来犀牛的繁育问题得到解决，蜕角药用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动物角类衍生的保健产品最常见的是牛角梳（见图3）、牛角刮痧板。其二者主要利用牛角手感温润、韧性好、不起静电的物理性质，通过按摩促进血液循环，刺激神经而达到活血化瘀、放松解乏的功效。笔者认为因牛角的成分并不能够进入人体，因此这两者的功效仅限于其物理性质所产生的功效。

图3 水牛角梳（王佳昕摄）Fig.3 A comb made of buffalo horn ( Photograph by Wang Jiaxin)

4 结论

有机宝石是天然的药材宝库，研究证实，琥珀有镇静催眠、调节免疫、抗菌消炎、抗溃疡等功效，其衍生产品中以琥珀枕为代表多利用其镇静催眠的功效；珍珠有抗氧化、美白、促进新陈代谢、明目等功效，最主要的是平衡人体营养成分的不足或失衡，其衍生产品多用于美容方面；牛角及羊角类具有治疗高热、凉血解毒、镇静、抗炎、降压、强心等作用，其衍生产品如牛角梳、刮痧板主要利用其物理性质。

除以上几种有机宝石外，其它有机宝石也有其对人体的特殊功效：珊瑚可作为人工骨用于骨折修复等外科手术；龟甲（玳瑁）有滋阴的作用，可以治冷嗽降火气；象牙多以象牙屑入药，有清热定惊、拔毒生肌的功效……近年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有关有机宝石的古代医学的各种谜题渐渐揭开，现代医学又为它们增添了新的色彩，然而仍有一些不明之处，期待后来之学者为我们解开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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