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琐谈

张挥

语文课要玩着上

我始终固执一念于一些“境界很低”但却坚信不疑的语文教学“歪”理、课堂心得。比如，语文课要玩着上，玩着玩着，你就上好了。很多语文课没上好，实则源于拘谨，而拘谨又往往源于你不想玩、不敢玩、不肯玩、不会玩，一开始就定位为玩命。然而，一切让人劳累神疲的东西于语文来说都绝对是毒药，哪怕你再有多大的价值！语文为学、为教都是一片欢喜境地。

现在有些喜欢耳提面命的“行家”，上来就是一通深言奥义，年轻人听得一惊一乍，以为语文课的形态本该就是这样。于是代代感染，我们的语文课就变得异常沉重，“玩”不起来。如果是这样，这就不仅是专业问题，该检讨的应该还有你的人生经验了。我经常说你平时为人怎样，你的语文课堂也会是怎样。课上是你课下的反映，是你为人的组成部分，有什么样的为人就会有什么样的课堂，教师的职业生涯是生涯的一部分。一个拘谨的人他的语文课堂也一定是拘谨的，平时放不下的人，语文课堂也是放不下的。很多自觉必要的课堂严肃，其实都是源于我们自己人生的局促，缺少一种游戏心态。老师一旦感觉不会上课了，便不知如何是好，很着急，一着急又是听课，又是评课，又是一通专业诊断，唯独不反究处世为人，故而收效甚微。原因很简单，他人都没有转过弯来，都还是绷得紧紧的，都没想开，根本问题都没解决，语文课还能怎样？课上得不好，不顺，可能不是别的，恰恰是因为你上得太“正经”了。其实你还不如放松，人松弛了，不那么拘谨了，知道“就那么回事”了，猛然间你就会发现，课也就自然而然、不知不觉上好了。

我很看重直觉。虽然，直觉好的课不一定是好课，但好课首先要直觉好。可以肯定的是，那种要靠分析、靠课后“挖掘”出来才觉得好的课一定不是好课。现在时兴观课、议课。开始觉得很新鲜，后来你会发现这里“深不可测”，弄着弄着就把自己绕进去了，搞得疲惫不堪。根本原因就是你把这个观课、议课搞得太紧张、太复杂、太精细！又是观又是评，不亦乐乎，舍本逐末，评来评去，离语文课的真相越来越远。因此，人家倡导磨课，我提出一个办法：摸课！怎么判断一堂公开课上得好不好？其实不用那么复杂。上完课，只要自己到衣领下摸摸，看看有没有出汗，就知道了，是谓“摸课”。课上得那么累，那么笨，都上出汗来了，再好也有限，打铁才出汗呢。语文课要上得简练、轻松、不费劲。语文课要讲究流畅性，要举重若轻，而不是举轻若重。

上好语文课，真的你最需要的也许只是一念——放松。

“假”的背后——语文教学的形式主义。

为何语文教学“假”象丛生？那首先要弄清为何语文教学“不真”。愚以为：一是真不了，真不下去。“真”是要有真功夫的，你没有，不自信，所以只能用声光电云表面的东西掩饰、掩藏，用信息轰炸，故而假。“假”的背后其实是语文教学的“真”形式主义。它具备形式主义从起因到本质的所有要元。“真”的背后是“深”。对于语文教学来说，就是你的文本解读的深度。一位语文教师教得好不好，真不真，关键就看其文本解读能力高不高，有没有足够的文本解读能力支撑。没有深度，又要让人觉得深，那就只能假，就只能用些花哨替代真正的文本解读。二是认识问题，观念问题。用“非语文”替代语文，因而不真而假。这个假有一定的欺骗性，因为这本不是语文的，你认为是或强加给了语文而造成不真，那就不易察觉。如语文上成政治、历史、生物、班会等等。上得再好，也不真。为何？不是语文！不是课不好，关键是迷失了语文的根性、本性，没了根性、本性便没了真性。

要语文真，靠不表演、不过度磨课、不用PPT、微课、慕课、网红带货等这还不够，这还只是反到“假”的表面。要从拒绝形式主义的认识高度来拒绝语文教学的“假”。犹如形式主义者务形式，根源在于背离宗旨，立场走偏，在于“向上看不向下看”的自有逻辑一样。“假”语文，也有个只“向上看”的问题：看听课者，专家的“上”，不看学生的“下”。唯“讨好”听课者、专家备课。忽略真正的服务对象学生。

假语文的“假”一如形式主义者的一面，还表现为“可视范围”错乱。故真语文的“真”要本质真。这它首先就要是语文，要弄清语文的边界，讲语文自己的东西。

那语文的本质是什么？有人认为是语言形式。但实际上语言只是外壳，思维的外壳，内核是里面的思维。语言幼稚背后一定是思维的幼稚。而我们却常常因为语言幼稚了就去抓语言训练，结果总会发现自己教了“假语文”。因为你就事论事了，因为你只抓到了表面，抓到了“外壳”。光抓语言那是舍本逐末，就表象论表象。语言的背后是思维。语言深刻一定是它的思维深刻。思维幼稚怎么能让语言流畅、生动、思辨、逻辑、优美？因此，思维训练才是语文教学的核心和根本。比如，不会“衬托”，我们就学习、赏析“衬托”， 做“衬托”的练习，却不追问你是否有支持掌握衬托的对比思维？其实，“衬托”的运用是一个人对比思维形成、成熟必然也是自然的结果，它会在对比思维成熟的人的笔下自然发生、自然流淌出来。然而你没想到这点，你没意识到这点，就只盯到“衬托”本身上，就“衬托”教“衬托”，结果必然是假教假学。

其次是要实：语言实，场景实，接近阅读写作的真实;教学情感实，出发点、立场、愿望都实;还有训练实。就像《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里描述梁任公先生上课的情形那样。形式主义的思想根源和哲学基础是唯心主义，置内容于不顧，把形式强调到了一种绝对化的程度。假语文也正是如此。

当然，与形式主义稍有不同，在语文教学上，谁都不是不想真，只是无奈、无意中假了。

[作者通联：北京市第十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