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视角下的《魔鬼情人》解读

2020-09-29 13:32游娟
青年文学家 2020年27期
关键词:女性主义

摘  要:《魔鬼情人》是英国女作家伊丽莎白·鲍恩取材于民间歌谣改编的短篇小说,整篇故事聚焦女主人公杜路沃太太在收到失踪未婚夫的威胁信之后复杂的心理世界。本文从女性主义视角解读《魔鬼情人》,通过对女主心理活动的分析来揭示女性在男性的压迫下,女性的挣扎和迷茫。

关键词:《魔鬼情人》;女性主义;压迫

作者简介:游娟(1982-),女,汉族,江西临川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獻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27--02

《魔鬼情人》出自英国女作家伊丽莎白·鲍恩的同名短篇小说集《魔鬼情人》,故事取材于民间歌谣。民谣讲述的是女主人公与水手在分别之际承诺会等他回来,水手离开之后却多年杳无音信,女主人公只好接受他人的求婚,开始新的生活。然而这时,水手回来了,在他的召唤下,女主人公抛家弃子,与他一起扬帆远行,却发现对方是鬼不是人,水手把船弄翻,两人一起沉入大海。《魔鬼情人》套用了民谣的主要情节,主线围绕女主人公杜路沃太太展开,聚焦她的心理活动和行为。故事讲述杜路沃太太回伦敦的旧宅整理衣物时,意外发现了未婚夫的留书,约定和她相会。这封信的出现让她感到困惑,精神几乎崩溃,使她想起了二十五年前的往事。在未婚夫离开前,杜路沃太太曾约定会等他回来,然而当杜路沃太太得知他生死未卜后,嫁给了别人。为了躲避情人的追逼,她逃出家门,上了一辆出租车,没想到正好落入情人的掌控之中。读完整篇故事,我们不禁生出疑问,“是谁将信放在桌上的?”“杜路沃太太回来要取走什么东西?”“出租车司机是谁?”故事营造了一种神秘的氛围,将读者带入了一个诡异迷离的世界。

本文旨在从女性主义的视角来解读《魔鬼情人》,分析鲍恩笔下的女主人公心理变化。女性主义认为现时的社会建立于以男性为中心的父权体系之上。正如西蒙·波娃所说的,“人类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男人不就女人的本身来解释女人,而是以他自己为主相对而论女人的。”女性主义批评,作为一种文本批评,在1960年末才在西方出现。话语批评家认为,对父权制度的批评不能离开对父权制话语的批评。在父权制这一黑暗的社会体制里,女性作为一个弱势群体,处处受着束缚与压迫。女性从经济到精神层面对男性的依附关系,导致了男女社会和经济上的不平等。通过女性主义视角,我们可以看到小说从另一个角度揭示了女性所遭受的压迫—女性在男权社会里受到的精神压迫。小说中,魔鬼情人作为男性形象对杜路沃太太无形的迫害构成了威胁。在小说中,鲍恩从女性主义视角来讲述故事,通过对女主人公心理过程和社会环境的描写,我们可以体会到女主人公的意识。通过鲍恩在小说中对人物心理和故事环境的渲染,我们能感受到在男性的压迫下,女性的挣扎和迷茫。

《魔鬼情人》的故事背景发生在1941年的英国伦敦。在故事的一开始,我们就能感受到阴郁和荒凉的气氛在整个城市蔓延。当杜路沃太太回到她门窗紧闭的房子时,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残破的烟囱和栏杆围墙”。虽然是下雨天,但“湿润的黄色的太阳下午难得露了面,人行道两边的树叶在它的照耀下闪着光”。通过对自然环境的描写,我们感受到一种很奇怪的天气,空气中的气压让人感到一种窒息,这也为整个故事的发展进行了铺垫和渲染。当杜路沃太太回到家的时候,她“费力地转动钥匙拧开生锈的锁”。简短两个词“费力”和“生锈”就告诉我们房屋已经荒废很长时间,进入家门已经变得很艰难。或许作者在这里就已经暗示不想让她进入房屋,要将她和过去隔开。屋子里面空荡荡的,让人感到情绪低落,这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会让读者联想到魔鬼,房子里不愉快的记忆会让人精神分裂。房子里的种种痕迹表明她的过去。房间里壁纸是破损的;钢琴,本是欢乐和平的象征,“已经被送走保存”,再也不能演奏美妙的乐曲。整个关于这间屋子的画面给读者的印象是,房子没有任何的生气。作者提到杜路沃太太是回去取她的个人物品,但是并没有说明到底是什么物品。一旦她走进这个房子,她不得不面对她的过去和她曾遭受的痛苦。女性受到男性的迫害,就像这个破败的房屋一样。当杜路沃太太面对房屋时,她更多的感受是困惑。作者通过对自然环境和房屋的描写来反映女主人公的心理,揭示其内心深处受到的伤害。

随着故事的进一步发展,杜路沃太太发现一封给她的信。是谁把信放在这里的?作者在小说中并未提及。杜路沃太太的第一反应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怀疑和不信任看房人。这让读者免不了将她和偏执妄想联系起来,也让读者感到她内心的焦虑。这封信的出现是整个故事的转折点,造成她内心极度的恐惧。原来这封信是在二十五年前失踪,被认为已经死去的未婚夫寄来的,要在约定的时间和她见面。让她感到恐惧的是信里面清楚地写着当天的日期。她那尘封的记忆在看到信件的那一刻释放出来了,就像在空气的气压下,突然而降的大雨一样。“她感到自己一定脸色大变,于是走到镜子前面,擦出一小块能照见人影的镜面,急切又略带遮掩地往里望去。”在读完信之后,她对自我身份产生了怀疑,她要在镜子中寻找自己的定位。法国精神分析学家拉康提出的“镜像理论”相当于镜子面前的自我认识过程。在镜子里,杜路沃太太看到丈夫在结婚的时候送给她的珍珠项链,姐姐为她织的粉红羊毛外衣,生第三个儿子后落下的嘴角肌肉抽搐的毛病。这些都反映了女性在家庭中的身份,扮演着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尽管她通过镜中影像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情人来信带来的威胁和恐吓并没有消失,不可磨灭的创伤让她的精神变得脆弱。她突然想到“也许楼下有人正等着她”,她害怕知道“约定的时间”。

作者并没有提到未婚夫的外貌特征,对读者来说,这个形象是模糊不清的。和情人在一起的时光本应该充满甜蜜和幸福,可在杜路沃太太的记忆中,情人既没有温柔的话语,也没有体贴的关怀,只是粗暴地压着她的手,用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以致她甚至想逃到母亲和姐姐的怀抱。两人的分别是在黑暗中,她“觉得在他眼睛周遭看到了两撮鬼火”。他的“漠然”和“粗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掌心留下的纽扣压痕将是她带走的主要纪念”。这些细节的描写增加了未婚夫这个形象的神秘感,也让读者感受到了男性对女性的控制和占有。在父权制的二元对立模式中,女性被认为是低级的存在,天生低贱而应受男人的支配。为了显示男性的绝对控制权,他用威吓的手段要求女性许下不平等的诺言,用暴力来征服女性。杜路沃太太认为约定是“有悖常理的誓言”和“不祥的誓约”。她曾经试图质疑这个誓言的合理性:“如果你—我的意思是,如果”;但她的质疑却被对方不容置疑地驳回:“我会和你在一起……你什么也不用做,等着就可以了。”可见杜路沃太太对未婚夫的感情是心不甘情不愿,甚至是在其强迫之下立下誓言,女性被剥夺了自我存在的价值。在得知“她的未婚夫失踪了”之后,她感到“和周围的一切脱了节的迷茫感”。在三十二岁的时候,她嫁给了自己的追求者威廉·杜路沃先生,生了三个儿子,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未婚夫的来信就像一次突然袭击,让她精神紧张,或许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二十五年前的情人。这封信的到来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恐吓,她害怕未婚夫来找她复仇。“今晚这所房子空荡荡的,多年来的笑语喧哗,日常习惯,杂沓脚步”唤醒了她对过去的意识,她的魔鬼情人出现。一方面,我们可以将小说中这些画面描写看作是女主人公的幻想;另一方面,这也折射出男性的迫害使得杜路沃太太离开自己熟悉的家园,破坏了她平静安稳的生活,她才会被魔鬼情人所挟持。就在她怀疑和担心“某些情况下没有钥匙也能进屋,很可能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时,她的恐惧瞬间爆发,无意识地想要逃跑。

我们注意到杜路沃太太在想要逃跑时的犹豫,未婚夫在她的记忆中“根本不是个温和善良的人”。她安慰自己,“无论他在哪儿等,我都认不出来他”。未婚夫到底是个什么樣的人?魔鬼还是情人?或许她自己对此也感到十分困惑。约定的时间不断困扰着她,最终,她走出去叫出租车。在这个场景中,作者通过描写大街上的安静来突显女主人公内心的不安。“太静了,确实是太静了,……要是有别人的脚步声,她不会听不见”。像杜路沃太太这样的普通人失去了他们的避风港和心灵的寄托。从普通伦敦市民的家到整个城市,再到整个国家,暴力和死亡的阴影挥之不去,家的熟悉感和安全感被掠夺,男性对女性的迫害可见一斑。出租车本该是帮助她取行李,赶火车的工具。可极具讽刺的是,出租车司机竟然是她的未婚夫,“带着她向空旷无人的街道纵深处驶去”。此刻杜路沃太太的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她放声尖叫,拼命拍打着四面的玻璃。小说的最后一部分也是整篇故事的高潮部分。未婚夫一开始出现的场景是在黑暗中,而在故事的结尾,鲍恩将人物同样置于黑暗的场景中。司机的形象令人感到惊讶和害怕,暗示了男性对女性的压迫。本将杜路沃太太和司机隔开的玻璃板却成为了她和未婚夫相见的方式,这里的相见其实是她和自身恐惧,和男性的压迫正面交锋。这些刻画生动地展现了杜路沃太太激烈地反抗着他人对自己生活的控制,这也暗示了女性勇敢反抗男性带来的压迫。

故事的结尾,杜路沃太太和她的魔鬼情人消失于茫茫的黑夜,给读者留下了悬念。《魔鬼情人》的神秘之处还在于,作者即使是在小说的末尾也没有告知未婚夫的信是如何到达的。女主人公的心理刻画和废墟之下破败的房屋,废弃的街区相衬托,烘托了整个小说的阴郁气氛,暗示了男对女性的压迫。杜路沃太太的恐惧是由魔鬼情人造成的,魔鬼情人正是男性中心主义的体现。鲍恩在小说末尾通过开放式的结局旨在唤醒人们关注男性与女性的和谐相处,最终建立平等和谐的世界。

参考文献:

[1]陈榕.从女性哥特主义传统解读伊丽莎白·鲍恩的《魔鬼情人》[J].外国文学,2006年第1期.

[2]林静.《魔鬼情人》的生态女性主义解读[J].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9年第3期.

[3]魏天真,梅兰.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导论[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4]伊丽莎白·鲍恩.魔鬼情人[J].陈榕译,外国文学,2006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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