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杭州湾区城市群开放度的实测研究

石坚韧 汪妍 吕庆文 赵秀敏

摘要：利用主成分分析法，结合世界三大湾区发展经验和我国目前湾区经济开放格局发展的现状以及优劣势，在现有的经济开放度测算模型和粤港澳大湾区的经济开放度定量研究的基础上，构建环杭州湾区城市群对外开放度定量测算模型，对环杭州湾区城市群内各城市和总体开放度进行测算比较。测算结果表明，贸易开放度对经济开放度的影响最大，环杭州湾区中，上海、宁波、舟山处于开放度高位，它的开放度发展拥有巨大潜力，但目前其发展还只是处于起步阶段。

关键词：湾区经济;开放度;环杭州湾区;城市群

DOI：10.3969/j.issn.1674-7739.2020.05.006

引言

湾区经济是拥有共同水域的若干城市经济发展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后，在政府与市场的双重推动下实现要素高效流动、产业分工协作、公共服务高度一体化的高级区域经济形态。湾区经济的一般特征是：在空间上共享水体，在产业上分工明确，在功能上开放创新。目前，纽约湾区、旧金山湾区和东京湾湾区在全球金融、信息、装备制造等领域具有强大的影响力。[1]

浙江省第十四次党代会明确提出：大力发展湾区经济，重点建设杭州湾区经济。以上海为龙头的环杭州湾区，无论是产业基础还是区位条件都非常优越，有巨大的发展前景。环杭州湾区所包括的上海、杭州、宁波、嘉兴、绍兴、湖州、舟山七个城市在区域合作和交流中将迈入更紧密合作的新时期。[2]

通览国内外论述湾区及其经济发展程度与湾区及其辐射区域开放度之间关系的研究文献，湾区经济存在的事实和湾区经济发展对于区域开放具有的引领作用早已得到了多方位、多角度的研究和分析论证。港口湾区、交通枢纽和城市区位三者之间有相互作用关系，一个交通枢纽在城市落点发展中起催化作用。[3]湾区经济是具有高开放性和高创新性的区域经济，一个世界级湾区的影响力可辐射至全球，同时，世界湾区经济的共有特点是开放，若想构建衡量湾区经济的指标体系，可以从创新、开放、要素、联系、支撑这5个维度着手。[4]在此基础上，湾区开放层级较高，是较大区域范围内经济发展的引领者，应依托湾区这个核心形成对外开放新格局，[5]一方面可以通过重视湾区经济的国际化发展，遵循全球化的发展模式，将有力地推动建立起我国对外开放发展的新格局;[6]另一方面需要更深层次地促进对外开放，在更大范围内打造一个拥有更强大的辐射传导能力的战略支撑点。[7]

目前的国内外研究，已经对湾区经济的存在和重要意义以及其具有开放性的特征有了充分的认知，但针对国内湾区的研究大都着眼于粤港澳大湾区或者湾区开放度定性分析，[8][9]针对环杭州湾区的经济开放度定量分析十分缺乏，更遑论深入地挖掘和分析。本文正是着眼于此，分析湾区经济发展现有的成功经验和我国湾区经济发展的优势与劣势，通过对环杭州湾区城市群经济开放度进行实证分析，研究如何提高湾区经济对外开放程度，并利用发展湾区经济开放度构建区域对外开放新格局。

一、世界三大湾区对外开放格局建设的成功经验

《不列颠百科全书》定义“湾区是由于海洋（或湖泊）移动而形成的海岸凹入或海洋再入处”。简单地说，“湾区经济”可以理解为由于湾区不同寻常的地理位置带来并产生的经济效应。湾区经济之所以能表现出在港口、产业、创新、城市等要素上的经济叠加效应，其有别于普通沿海城市和普通城市群经济的滨海、拥湾、集群的“三者合一”的独特复合特征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10]目前，以纽约、旧金山、东京这世界三大湾区为代表的开放化、一体化、创新化、产业化的湾区经济模式俨然已经形成。

（一）滨海

普通沿海地区形态一般为直线型或外凸的弧形，但湾区三面环水，海岸线绵长且腹地广阔，其独特的地理条件形成了湾区避风、深水、抗冻等适合不同等级规模港口群建设的自然地理条件。它可以在狭小的空间内形成港口群，成为陆海联系的重要分叉。世界一流湾区纷纷利用这种湾区独有的“分叉”优势，架起联通全球市场的桥梁，积极参与国际社会的分工协作。[11]作为世界三大湾区之一，纽约充分利用其优质地理资源，建立了一个主要由纽约、新泽西和纽瓦克组成的港口群。作为全球航运交通枢纽，纽约在通过港口、航运等方式将产品输出到世界各地的同时，也吸引大量的移民和物质财富，这些人力资源和物质财富有力地推动当地经济发展模式向知识型经济主导阶段快速演进。[12]

（二）拥湾

湾区不仅拥有由沿海洼地形成的内陆环，还有一片共享的水域湾区。这一套“拥内环、共享水”的“拥湾”海陆共生自然生态系统，自然而然衍生出湾区靠海近湾、水域面积大、温差小等适宜居住的自然生态条件。以旧金山为例，其“拥湾”的海陆自然环境为旧金山地区形成包容的移民文化奠定了基础，吸引着全世界的高端人才。[13][14]旧金山湾区拥有硅谷——这一全世界顶级的高科技产业区，两者相辅相成，旧金山湾区自身地理资源支撑了硅谷的成长，硅谷也为旧金山湾区注入了巨大的资金资本和源源不断的创新驱动力，推动旧金山湾区快速发展，孕育出了Google、Apple、Facebook、Intel等全球知名大型高科技公司，以及斯坦福大学、加州伯克利大学等多所世界一流高校和各家高端科研机构，这一系列因素使旧金山湾区处于世界高科技发展的最前沿。[15][16]

（三）集群

湾区周围的城市群有一种强大的向心力，这种向心力远大于一般城市之間由于要素流通、交通往来等因素形成的吸引力，[17]在这种强大的向心力吸引下，湾区的“集群”现象由此而生，湾区周围“自然”形成了世界级城市群，从而促进区域内外部产城的深度融合发展。日本的大东京城市群是环绕着东京湾区形成的，它依托其所在的关东平原作为腹地进行融合发展，在城市原有基础上形成了京滨和京叶两大产业集群和集区。有了这两大重要产业集群的支撑，东京日渐成为今日日本乃至国际的金融中心和贸易中心。

二、我国湾区经济开放格局的现状与优劣条件分析

我国湾区经济开放之路已经走过了近20年的历史，从2003年10月29日内地与香港、澳门政府签署了《内地与香港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内地与澳门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开始，我国的湾区建设在不断的推进之中（见表1）。

纵观中国的改革开放之路，湾区开放在其中发挥着不可磨灭的作用。[18][19]国务院公布的首批14个沿海开放城市中有13个为沿海沿河城市，由此可见湾区在我国改革开放中的地位不容撼动。[20][21][23]本文以环杭州湾区为例，从地理资源、港口群优势、经济规模、创新能力、城市发展水平、区域一体化等视角着手，将其与旧金山湾区、东京湾区、纽约湾区进行一系列比较，对我国湾区经济开放格局的现状与优劣条件进行分析。[24][25]

（一）我国湾区经济开放格局的现状和优势

1.区位优势

第一，杭州湾区具有明显的区位优势。环杭州湾区位于长江的重要入海口，是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起点。第二，环杭州湾区拥有丰富的港口资源。杭州湾区拥有23个港口，其中上海港、宁波舟山港更是世界级港口。2019年全球集装箱港口排名中，上海港排名第一，宁波舟山港排名第三，深圳港第四，广州港第五，香港港第七。

2017年上半年，上海港集装箱吞吐量位居世界第一，宁波舟山港货物吞吐量排名第一、集装箱吞吐量排名第三。2017年12月27日，宁波舟山港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年吞吐量超过10亿吨的港口，其全年货物吞吐量连续9年位居世界第一。2019年全球港口集装箱吞吐量排名中，上海港排名第一，宁波舟山港排名第三。[26]

2.经济发展优势

环杭州湾区的经济发展已形成一定规模。[27]2017年上海生产总值30 633亿元、杭州12 556.16亿元、宁波9 846.94亿，这些重要城市构成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城市群——长三角城市群，在城市群经济发展中起着引领作用（表2），经济发展的增长极效应明显，我国的湾区正在逐步向世界一流湾区的规模靠拢。[28]

3.创新发展优势

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推动下，环杭州湾区正在逐步形成自己独有的创新产业格局。环杭州湾区是中国最具综合实力的综合性经济中心，是亚太地区重要的国际门户，是全球重要的先进制造业基地，它的制造业基础雄厚，品种齐全，同时传统产业集群十分发达，其拥有的全球价值正在加速增长。[29]

产业链的高端演进已经为多个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产生奠定了基础。[30]除此之外，环杭州湾区还拥有浙江大学、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南京大学等全国一流大学和300多所普通高校，另外还有国家工程研究中心、工程实验室等300多个创新平台在此落地。

（二）我国湾区经济开放格局发展的劣势分析

与纽约、旧金山、东京等世界一流湾区相比，中国的湾区经济发展起步较晚，这导致了中国湾区经济发展速度快与条件差之间的矛盾。[31]一是城市发展水平，尤其是经济发展水平与世界一流湾区相比存在一定差距。[32][33]在2019全球城市竞争力排名中，深圳排名第4位，上海排名第10位，杭州排名第64位，宁波排名第90位，没有一个港口城市跻身前3。二是城市一体化程度与世界一流湾区存在较大差距，尤其是在基础设施、体制机制、产业分工等方面，这种差距尤为明显。[34][35]从港口融合这一方面来看，如果比较环杭州湾区和东京湾地区可以发现，虽然东京湾地区有七个世界级的大型港口，如东京港、千叶港和川崎港等，但由于东京湾区共享资源的充分利用，港口集群内部对不同港口的等级、功能、规划划分有明确的差别，整个东京湾能成为一个完整的有机体而不受到内部竞争的冲击。相比之下，环杭州湾区的大部分港口以集装箱运输为主要业务和功能，它们互相之间没有明确的分工和功能定位，港口与港口之间恶性竞争激烈，资本重复投入现象严重。

三、方法论与模型指标体系

（一）指标体系选取与数据来源

早期关于经济开放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贸易依赖上，许多学者将贸易开放与经济开放视作同一概念。后来Whitman提出的经济开放应该包括除了贸易开放之外的金融开放，[36]这一理念被学术界广泛认同并使用，近年来，关于经济开放度研究所采用的指标体系更加全面，除贸易、经济、金融外，还包括技术、信息、人员等要素。[36]可参考的代表性研究有《“一带一路”对外开放发展指数报告》、[37]《中国经济开放度及其国际比较研究》。[38]本文在参考了上述研究的基础上，根据客观性和系统性的原则，结合环杭州湾区的统计数据，考虑其统计口径的差异和数据的可得性，选取了以下几个指标进行测算。

1.贸易

反映环杭州湾区对外贸易的情况，包括出口额、进口额和进出口总额占GDP的比重。

2.投资

反映环杭州湾区引进外商投资的情况，包括实际利用外资额和外商投资占GDP的比重。

3.旅游

反映环杭州湾区接待国际游客的情况，包括国际旅游外汇收入占GDP的比重。

本文所选用数据来源于各城市统计年鉴（2000～2019年），统计数据中所涉及的美元汇率均按照当年平均汇率来计算。

（二）方法论与测算模型构建

本文采用主成分分析算法对环杭州湾区开放度进行测算，使用R语言函数，测算工具为RStudio软件。[39]

1.主成分分析算法原理

假定有n个研究单元，每个样本共有p个变量，构成一个n×p階的数据矩阵，x1，x2，…，xp为原变量指标，z1，z2，…，zm（m≤p）为新变量指标，zi与zj（i≠j，j=1，2，…，m）相互无关;zm是与z1，z2，…，zm-1都不相关的x1，x2，…，xp的所有线性组合中方差最大者。则新变量z1，z2，…，zm分别称为旧变量指标x1，x2，…，xp的第一主成分，第二主成分，…，第m主成分，rij（i，j=1，2，…，p）为旧变量xi与xj的相关系数，相关系数的特征方程，特征值，并使其按大小顺序排列，对应的特征向量为。[6]

新旧变量之间的关系：

主成分载荷：

主成分的贡献率及累计贡献率（累计贡献率反映新变量包含旧变量信息的比例）：

综合主成分值：

2.测算模型构建

R程序运行过程如下：

（1）读入数据

（2）整理数据，删去第一列地区数据，并命名新数据为data

（3）標准化数据data

（4）生成碎石图

（5）由图像得到，保留n个主成分，并做主成分旋转和正交因子旋转

（6）计算主成分得分

（7）输出结果

四、开放度测算模型

（一）环杭州湾区与粤港澳大湾区（含港澳）城市群指标数据

本文所选用数据来源于各城市统计年鉴（2000～2019年），统计数据中所涉及的美元汇率均按照当年平均汇率来计算。

（二）测算过程

根据主成分分析法，提取环杭州湾区7个地市地区的19年统计数据（2000～2018年），测算时提取两个主成分，总解释方差（累计贡献率）为98.76%，2000～2018年各城市经济开放度的综合主成分测算结果如表3。

（三）结果与讨论

图2表明环杭州湾区的7个地市中上海、宁波、舟山处于相对高开放度的水平，引领环杭州湾区的对外开放，剩下的4个地市相对较低。从地理位置来看，宁波和舟山两个地市位于长江入海口，具有优良的深水岸线和港口资源。从时间发展上来看，2001～2009年舟山的开放度稳步提升，2009年金融危机的后续影响使舟山市经济发展矛盾突出，2012年国务院正式批复设立舟山港综合保税区，舟山经济开放度急剧上升，但此时舟山经济社会进入转型发展阶段，由于舟山的经济发展本身具有脆弱性，人口规模不断扩大，旅游工业经济迅速发展，城市建设深入推进，人地关系再次趋于紧张，这导致舟山经济脆弱性处于较高的水平，舟山开放度不断下降。[40]2017年，波音公司737飞机完工和交付中心在舟山落户，舟山国际绿色石化基地炼化一体化项目批复，国务院批复同意舟山港综合保税区规划调整，舟山的开放度又迎来了一次质的飞跃，同时由于舟山的GDP总量相对较小，这些原因使舟山在经济开放度的指标上相对较高。[41]宁波上海两地的开放水平一直处于平稳的较高层次，而剩下的4个地市开放度略有上升，但总体上一直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从开放度指标体系来看，在贸易开放度、投资开放度、旅游开放度三个指标中，[42]贸易开放度对经济开放度的高低影响最大，贸易开放度越高，城市开放度越高;而在贸易开放度中，进口额占GDP比重对开放度的影响最大，在其余两个指标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进口额占GDP比重越高，城市开放度越高。毋庸置疑的是，如果贸易开放度、投资开放度、旅游开放度三个指标同时处于高位，那么城市的经济开放度也一定处于高位。

（二）建议

本文基于开放型经济的假设，从世界三大湾区的成功经验和地理条件出发，分析了我国湾区经济发展的现状和优劣条件，并以环杭州湾区为例，利用RStudio软件构建经济开放度模型，用该模型测算了环杭州湾区城市群的经济开放度，并对得出的结果进行比较和分析，最终提出了相应的结论和建议。

在2011年3月十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审议通过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纲要》中提出全面推进浙江省舟山群岛新区建设，2017年浙江省明确提出大力发展“大湾区”建设以及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等政策背景下，我国湾区经济发展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基本发展条件。环杭州湾区内的各个地市经济发展迅速，拥有较高的湾区开放层级和巨大的发展潜力，凭借着良好的湾区基础，依托上海杭州的金融、区位领导作用，利用我国湾区发展的大空间，形成湾区经济下的中国经济对外开放新格局，这将有助于我国“一带一路”背景下开放型经济水平的提升，推动中国经济改革和转型升级。

但也必须清楚地认识到，环杭州湾区的开放水平与世界一流湾区的开放水平相比仍存在一定的差距，它的发展还处于起步阶段，需要更大的努力。

1.充分利用沿海湾区的地理资源区位优势，并借鉴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策略发展环杭州湾区

借鉴世界三大湾区的成功经验，发挥沿海湾区的地理资源、港口优势和在国内的经济引领作用，以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作为先导经验，建设发展环杭州湾区，通过发展湾区经济来引领我国新世纪的对外开放发展。

2.通过融合发展环杭州湾区，完善环杭州湾区城市群之间信息流通渠道和交通结构，带动城市群间的产业互补

通过对上海、宁波、舟山的港口资源进行重组整合，努力做到公共资源公平配置。升级公共桥梁、轨道交通、生态环境等基础设施建设，完善海陆空交通网络、产品供给网络、经济网络，建立沿海湾区交通走廊，提升海陆交通运输效率，推进高铁地铁网络建设，缩短城市与城市之间、城市内部的通勤时间，推动环杭州湾区的融合发展。

3.抓住“一带一路”的重大机遇，提升环杭州湾区城市群的对外开放度水平

在“一带一路”建设的背景下，强化环杭州湾区的对外开放作用，加强与全球市场的分工协作，大力开辟国际市场，扩大环杭州湾区城市群在世界范围内的知名度，吸引外来旅游和外商投资，深化与全球各国的进出口贸易，同时在一定范围内缩小贸易逆差，改善贸易结构，全面提升湾区开放型经济水平，让湾区经济在国家战略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同时将环杭州湾区等我国重要湾区建设成为“一带一路”上的重要枢纽。

说明：本文系浙江省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LY19E080004）和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项目（18YJAZH139）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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