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福祥的民族观探析

2020-10-20 06:10李龙
时代人物 2020年18期

李龙

关键词:马福祥;民族观;边事筹划

马福祥(1876~1932),字云亭,甘肃河州(今临夏回族自治州)人,回族。早年家境殷实,习读《四书》《左氏春秋》、并入清真寺诵习《古兰经》,受儒家影响颇大。13岁开始随兄长马福禄习武。1893年乡试中武秀才。1895~1896年参与平定河湟事变,事成后得董福祥重用开始走上仕途。1900年八月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城,马福祥随行护送慈禧太后到西安。因功受到赏识。1902年补位甘肃省靖远协副将。1904调任甘肃庄浪协镇。1906年升任西宁镇总兵。后兼任阿尔泰护军使。1909任西路巡防统领。从马福祥早年经历来看,他是一个维护清朝统治的回族将领。

辛亥革命后,清政府统治结束,马福祥从一个地方实力派逐步转而依附与蒋介石。1912年袁世凯政府任命马福祥为阿尔泰护军使,因故未就。又两次改任西宁镇总兵,因马安良反对激烈未就。8月份委任为宁夏镇总兵。1913年进剿王德尼玛有功授中将军衔。袁世凯倒台后受冯玉祥的排挤,逐渐依附于蒋介石。1926年任航空督办。1927年任军事委员会委员。1928年马福祥被选为中央候补执行委员、国民政府委员。1929年任蒙藏训练班讲习。十一月接任青岛市市长处理青岛工人罢工一事。1930年任蒙藏委员会委员长。任期内致力于蒙藏地区的教育、发展以及国防建设事务。1932年因病去世。学界对于马福祥的民族思想、民族观方面的关注度不足。笔者以马福祥编撰的《蒙藏状况》为中心。简要探究他的民族观及对与边疆事务的看法。

对蒙藏关系与中央关系的历史叙述

《蒙藏状况》中第一章到第三章详细叙述了蒙古地区的历史,社会风俗、地方行政制度及社会组织架构。以蒙古为起点述以满、藏、蒙、回、汉间的历史渊源与民族之间的关系。“蒙古乃种族之名称。凡游牧于中国……数千年来或离或合、或绝或续皆以大漠诸部之网维。其扩入版图列为郡县者。自汉以后……满清入关,全蒙各部相继输诚,均入版图。”马福祥再此重点叙述蒙疆行政地域变迁历史及至正式全部纳入中国版图,重在说明内外蒙古与中原地区联系密切且蒙古地区作为中国疆域板块组成部分的合理性。除详细叙述蒙古部落历史由来外其余藏回历史并未深入叙述,倒是着重叙述彼此之间的关系。以蒙古为起,谈及蒙古、西藏、中央政府之间的历史关系。在马福祥看来,蒙藏之间关系尤为密切。在第八章西藏述略中开篇便提到:“西藏位于吾国之西部,蒙古位于吾国之北部。在昔同为吾国之番属。故吾国之谈及便是者辄以蒙藏相提并论。”马福祥意在说明蒙古和西藏在中央政府和中华民国民众眼中时同样重要且有着非比寻常的联系的。青海甘肃与蒙古区域紧相连接,民情政习颇相类似。已发生多少关系。“元明二代经八思巴宗喀巴之宣扬。佛教甚得蒙古人之信仰。蒙藏关系益见显著。迄于今日,无论在宗教上、政治上、风俗上、地理上、种族上均有密切之关系。”在宗教上自元朝忽必烈入主中原,八思巴将佛教传入蒙古地区,并被元世祖尊奉为帝师,佛教更是成为了蒙古帝国的国教。经过蒙古上层贵族的推崇,蒙古人信仰喇嘛教的民众日益增多。自此开始蒙藏之间交流日益频繁。至清代满清统治者由于忌惮蒙古的武力选用以宗教来限制其思想的方式来管理蒙古及西藏。清代时每年前往西藏朝佛者络绎不绝。蒙古与西藏的商业贸易也随着交往频繁,而沿途经过的回族地区也因此受益。除此之外蒙古的文字也是在藏族文字的基础上创造产生的。

马福祥将蒙藏关系的融合程度提高到一个很高的境界上来。蒙藏之间以宗教为基础,地域相互连接为跳板经过多年的交往逐步融合发展,至今为止已经是无法断绝。马福祥将蒙古地区分为内蒙古、外蒙古、厄鲁特蒙古、青海蒙古、唐努乌梁海蒙古。逐一叙述其疆域归属历来是中国领土。也是印证后面所提及的蒙藏关系相提并论。那么从这个角度出发,与蒙古地位相等且相互关系甚重的西藏地区也是中国的领土。

对于帝国主义侵略蒙古、西藏的忧虑和愤慨

晚清以来,中国在世界近代化的浪潮下逐步落后,在帝国主义的侵略下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中国的边疆危机已经非常严重。马福祥对此有着深刻的认识。他在《蒙藏状况》绪论中写道:“自清解纽以来,蒙藏边圉荆棘塞途,有志之士惄焉憂之。值兹赤白帝国主义者饞吻翕张。急图吞噬之际。我同胞有不不能使蒙藏脱离中国之版图,蒙藏亦不能脱离中国而独立。”他认为外蒙古的独立的原因有以下几点:一是晚清的用人失宜。历任大臣昏聩无能、摄驭无方。二是俄国笼络蒙古王公和库伦活佛,予以财力和军力支持。三是清末新政在蒙古地方的实施,大小二十余处新政机关所需经费均由蒙古地方自行筹备。继而与中央政府离心。俄国借此机会令驻京公使干涉要求我政府克日撤兵备处调回练兵人员。此事为库伦独立的最主要原因。

关于西藏地方与中央日益加重的离心力、谋求独立于中国之外的问题,马福祥亦认为有多方面原因,他认为地理因素导致其极少接触外来思想文化。又因为习俗僵化而不思改革。导致其一方因思想简单、固步自封。易于被人诱惑。中央政府不知其心里之所在,逆势而驱使之。而英国顺其心理之要求,因势而利用之,于是造成西藏今日之局面。1876年中英双方九月,中英双方在烟台签订了《中英烟台条约》,并据此条约计划于1877年于北京出发,历经甘肃青海一带地方,或由内地四川等处入藏以抵印度探访途程之意。西藏地区听说此事反对激烈。但条约已定,另一方面英国策划哲孟雄及不丹两地通商并企图把两地从西藏地区独立出去,西藏地方知会驻藏大臣,意在加强防范,留意英军的动向,驻藏大臣竟置之不问。致使藏人与清政府渐生不满。以致疏远。再说英人入藏一事,英人得到护照之后竟改而从事于西藏矿山调查并且变更入藏路线,转而由印度入藏。得到藏人抗议便就此作罢。马福祥分析此事结果虽令藏人满意,但也令藏人开始轻视英国。随后阻止英国与哲孟雄通商,并于哲孟雄和印度通商路上设卡于隆吐山运兵至哲孟雄。并拒不执行清政府的撤卡撤兵的命令。英国以此为借口发动第一次侵藏战争。藏军不敌英军,连连溃败。清政府考虑相持日久更难交涉,不得已表示让步。并将驻藏大臣文硕革职查办。随后与英方签订《藏印条约》;“条约第一款 藏、哲之界,以自布坦交界之支莫挚山起……分水流之一带山顶为界。第二款 哲孟雄由英国一国保护督理,即为……概不得与无论何国交涉来往。第三款 中、英两国互允……。第八款 以上条款既定后……在孟腊城缮就华、英文各四份,盖印画押 。”实际上清政府承认哲孟雄归英国保护,并划定西藏地方与英属哲孟雄的边界,放弃了哲孟雄这一藩属国。此约既成却不被藏人所承认,西藏人民拒不履行条约内的义务。马福祥对此事评论为“然吾国政府在藏不能行使主权的的弱点遂因事暴露无遗。西藏人民亦因是而深恨中国官员之媚外,中藏感情日趋恶劣。英国政府遂一变其昔日之政策,谋置中国政府于局外。迳与西藏交涉矣。”另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藏人在谋求俄国的支持,恰逢俄国也有染指西藏的意愿。双方想法不谋而合。“光绪二十六年,达赖喇嘛私遣其外务长官大喇嘛往俄。上俄皇以护法皇帝之尊号。”达赖喇嘛作为地方官员,并无与他国进行外交活动的权力。其次将俄皇上升到与清朝皇帝相等的地位上也正表明了西藏地方政府与中央政府的矛盾与分化。并未得到满足的英国在听闻《中俄密约》后更是反应激烈。接踵而至的就是英国第二次侵藏战争,十三世达赖出逃欲经库伦往俄国求援,被清政府拦下,达赖喇嘛遂由西宁入京。清政府利用这个时机一面安抚达赖喇嘛,一面派新军入藏。马福祥认为此举虽暂时稳定了藏区形势。但达赖喇嘛在北京并没有得到满意答复,由本来的对官员不满上升到对清政府统治的不满,这种情绪在返藏途中显现,并在返藏后恶化。“达赖喇嘛返藏后流言清廷,蓄意毁灭黄教。唆使藏众举兵内犯。驻藏大臣联豫不能制乃请派川军三千人入藏弹压,川军甫抵拉萨,达赖遂携其左右潜遁印度。”英印政府听闻达赖喇嘛赴印对达赖喇嘛给与优厚待遇,以达到收买人心的目的。马福祥认为达赖喇嘛在危急时刻遇英人优待,由此对英人的厌恶渐渐消除,这也是达赖喇嘛转而亲英的关键转折。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清廷统治崩溃,驻藏川军先后叛变,钟颖欲抢三大寺且弹压无方,叛军肆意劫掠寺院居民。导致藏人对川军极其怨恨。川军不久便被藏军打败,全数缴械投降。达赖喇嘛趁此乱局返藏。达赖返藏后迅速接管西藏,处置亲近汉地的官员,提拔亲英派。联合蒙古签订蒙藏联合互保之约。承认外蒙古独立,并令西康藏民扰乱康境。马福祥认为上述这些事情导致藏人与中央政府日益疏远,此间大部分事件均与达赖喇嘛有关,但并不能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到达赖喇嘛身上。根本原因仍然是英国政府的背后操纵,藏民汉民皆深受其害。马福祥亦指出英国的根本目的欲使西藏脱离吾国关系而置之于英国领土之下。马福祥在《蒙藏状况》中写道“记其风物传后以为诸生研究地学者之一助,有见益当世之留心边事者。亟凭恿付印以问世。今日边事急矣,吾以边人治边事乃不能举其所知以告国人则负疚将益甚。爰輯而行之。并书其,缘起如此”。其中所流露出的呼吁国民留心边事,为后世做边事之人留下借鉴的拳拳之心以及忧国忧边的民族思想亦表露无疑。

总之,从马福祥的《蒙藏状况》来看,他的民族观中对于帝国主义侵略蒙古、新疆、西藏的忧虑和愤慨。,体现了他强烈的民族主义思想。蒙疆地区、西藏地区与中央的历史关系及演变仍占据马福祥民族观的重要地位。马福祥对蒙疆地区的开发有积极的思想并付诸于实践。他对俄国、英国干涉中国内政并试图分裂、西藏、蒙古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在立场上明确坚持蒙藏地区关均为中国领土。也想以此书警示提醒后人,边事急矣,唇亡齿寒。同时也为后世治理蒙藏地区提供借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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