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都在用笨办法做事

李筱懿

能够弹一手行云流水的钢琴曲，一直是我的梦想。

裙角在琴凳边蔓延，音乐在琴键旁流泻，美好得让人想微笑。于是，当钢琴速成班向我保证，可以让一点基础都没有的我半年内学会弹奏《欢乐颂》《致爱丽丝》《月光曲》《送别》等曲目之后，我毫不犹豫地刷卡报名。

果然，我只用了一个中午就学会了《欢乐颂》。

速成的捷径是指谱——给每个手指编上号，只要按照指谱上的标号按琴键，就可以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我简直乐不可支，这是条多么短的捷径啊！甚至在心底里微微瞧不上身为钢琴老师的闺蜜了，迫切准备在她面前露一手。

我练了几天，等来到闺蜜家，志得意满地弹了《欢乐颂》。

她什么也没说，默默把我拉下来，重复弹了一遍刚才的曲子，每一个音符都是流畅、饱满而悠扬的。高低立现，我羞愧难当，她眨巴着眼睛揶揄：“其实钢琴吧，也就是个生活的调剂，会弹了就好。”

我立刻被她气笑了，抖出学琴的捷径，她听完很认真地说：“弹琴还真没有捷径，就跟达·芬奇画鸡蛋似的，最短的捷径其实就是最笨的办法。”

有时候过分强调聪明的作用是有坏处的：首先，聪明总让我们想超越常规找出别人找不到的捷径，可是笨办法常常比捷径还要快；其次，聪明人虽然敏于思考却懒于行动，他们看不起那种挨个问过去的“笨”。

于是，聪明人比普通人更加容易失落。聪明人活在外界的赞誉中，各种光环加持，各类追捧赞美，常不自觉地自负和傲慢，所以，聪明人的成功，往往需要加倍的努力，不是天资不重要，而是心态与坚持太重要。低调、谦虚、持之以恒都是普通人的笨办法，这些办法太不起眼，很难获得赞誉，和聪明人必须荧光棒翻飞的理想人生太背离。

前几天，朋友带我去吃一家特别有名的涮羊肉，老板是当地餐饮界传奇，经营的私房菜馆、扒房、精致小吃無一不成功，这家涮肉店开业没多久便总是爆满。

羊肉入口，果然滋味不同。

我们照例讨要秘方，老板得意地说：“你们以为所有‘沸汤下羊肉片变色捞出蘸料即食都能叫涮羊肉吗？涮羊肉必须得老铜锅，锅身够高，炭膛够大，只能用炭火，不蔫不燥，火足烟小。羊肉只要内蒙古的两三岁大尾巴绵羊，取肉只取黄瓜条、大小三叉、上脑、磨档。切片儿讲究刀工，全仗着师傅手里活计，片出的羊肉薄如纸、勺若浆、齐似线、美如花，落在盘里要见得青花。”

老板脱口秀一般，最后伸出两根手指：“为了开这家店，光找羊肉我就花了两年。再尝尝大白菜，这是我们特意找人种的，只取菜心那几层，还有白菜酱料，也是店里师傅自制。有什么秘方呢？原料好味道才会好，我所有的店都这样，我吃了不满意的统统不许上桌子。”

这又是一个用笨办法做事的聪明人。

不走所谓的捷径，也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他们的聪明，不过是坚持不懈地、认真地做好必要的功夫，直到有一天累积的功力可以一览众山小。

（田宇轩摘自长江文艺出版社《美女都是狠角色：纪念版》一书）（责编 悬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