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戏剧艺术中假定性突破环境时空的真实意义

何鑫洋

【摘 要】戏剧情境之于戏剧创作的重要性历来受到人们的重视，要求剧作者在创作中，要想获得那种设身处地、如临其境的感受，就必须首先弄清剧中情境。到了18世纪，狄德罗明确提出“情境说”，他把戏剧情境的本质归结为人物关系。从古到今的戏剧已具有很大的包容性，并显示出戏剧情境构造的形态和样式的多样性。对于当代戏剧创作来说，厚此薄彼没有必要，扬长避短则是完全可能的。

【关键词】戏剧艺术;假定性;时空;意义

中图分类号：J8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33-0029-02

情境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一者是“假定情境”，一者是“规定情境”而已。所以，对于戏剧创作来说，无论是剧作家的一度创作，还是导演和演员的二度创作，戏剧情境设置都是至关重要的。在黑格尔看来，“情境”乃是介于“一般世界情况”和具体的“动作（情节）”之间的一个重要范畴。而所谓“情境”，则是“一般世界情况”的具体化，是一种“有定性的环境和情况”，从而能够成为动作的推动力。

一、戏剧情境的构成

归纳起来，在具体的戏剧作品中，戏剧情境主要由以下几个方面的要素所构成：

其一，是剧中人物活动的具体的时空环境，也就是对剧中人物行为和心理发生直接影响并使得人物行动得以展开的具体环境。这里的“环境”当然不仅仅是指剧中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还包括与剧中人物的活动密切相关的景况和情势。在剧中，作为戏剧情境因素的环境，总是具体的、活生生的，同时，又往往能够从中显示出某种时代的、历史的状况和背景。戏剧情境不仅仅是通过道具、舞美等表现出来的一些外在的、可见的环境因素，更主要的还是在人物活动、人物关系中所显示出来的一种不可回避、不得不然的情势与状态，甚至就是人生的一种宿命。所以，它不仅是纯粹外在的，还与剧中人物的行动密切相关。并且，也只有这样，戏剧情境所体现的环境因素才足以成为促发戏剧人物行动的最直接的动因。从而，戏剧情境作为剧中人物行动的具体环境，它不仅营造着剧情的总体氛围，还关涉到剧中每一个角色人物的行为举止的表现。惟其如此，在同样的戏剧情境之下，甚至在同一个场景之中，不同角色的行为也因为各有其情境的依据而有不同的表现。比如，在《雷雨》的第一幕中，同是在一个闷热的雷雨之前的夏日，在周公馆的客厅里，对于仿佛是从梦中回到旧地的侍萍和在这个牢笼般的周公馆里已住了很久的繁漪来说，显然就有着不同的情境内涵，因而，两人的行为表现自然也就有着很大的差异。

其二，是具体的有定性的人物关系和各种矛盾纠葛。而且，在剧中，所有“关系”都是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它不仅是外在的，而且也是内在的，是与作为具体的特定的角色心理体验有着密切的关联的。

其三，是人物动作、心理以及戏剧情节发展的具体态势。所谓“态势”，也就是使得戏剧动作和剧情发展显得“势所必然”而又“合情合理”的状态和趋势。其中，情节态势，就是在“此情此景”中人物应该怎么做，怎样去做，并由此得以推动剧情的进一步展开;而心理态势，体现的是在“此情此景”中人物特殊的心理体验，并具体形之于角色的舞台动作，进而促进人物之间的互动。

从13世纪初叶起，中国戏曲从元代的杂剧到明代的传奇，又从明代的传奇到清代的京剧，它肩负着自己的使命，在历代戏曲艺术家的积极主动创造下和艺术实践中，通过《窦娥冤》《西厢记》《琵琶记》《牡丹亭》《娇紅记》《长生殿》《桃花扇》等代表各个不同时期的杰出剧目，在舞台上为更好地表现自己的时代，自由时空这一古老的思维方式被不断地丰富和拓展、创造和发挥。总之，戏剧情境不外乎就是剧中所表现出来的“环境、态势及关系”三个方面的要素的有机统一。而这三个方面的构成要素又可以区分为两大类：一是外在的要素，主要体现为剧中特定的环境和事件方面的因素;二是内在的因素，主要体现为人物之间的特定关系、人物性格和心理方面的因素。两者在剧中构成一个功能性的整体情态，而且相互作用，互为补充。或者说，戏剧情境的生成就离不开这样一种整体的情态的构造。

戏剧情境惟其由多种因素所构成，所以，在戏剧发展过程中，就呈现出不同的形态;而这种表现形态的差异，也正是构成戏剧本质的重要层面之一。因为，戏剧的意义，显然不在于展示情节本身，而是情节发展中人物的性格和命运。戏剧的美感、魅力最终还是要归结到人物性格和心理的展现上来。如前所述，萨特曾倡导一种情境（境遇）剧，他的《死无葬身之地》作为一部典型的情境（境遇）剧，剧中人需在面临酷刑和死亡的极端处境中作出抉择，以实现各自的人生价值和自我超越。该剧描写二战期间，几名游击队员在抵抗法西斯的战斗中不幸被捕，行刑的前一夜，面对着来自各方面原因引发的恐惧。剧中，游击队员为了不泄漏秘密，亲手掐死了十五岁的小同志;而其他的队员也可能在第二天就被枪毙。他们该何去何从？每个人都处于一种彷徨、无助、绝望的情态之中。因而，该剧在人性最深处，无论美丑都被作者表现得淋漓尽致。最终，一种强烈的民族感迸发出来，民族尊严得以战胜一切。该剧的情境设置也就为这种民族大义的选择做了一个较好的注脚。

从而，在戏剧的创作和观赏中，情境的构成也就为戏剧的表现提供了一个鲜明的意义域。戏剧情境作为剧中情节构造的基础，包含着动作和冲突。

二、戏剧情境的设置的目的及意义

劳逊指出：“剧作家在设想一个情境时，他应该问自己三个问题：在这个情况下我该做些什么事？别人将会做些什么事？什么事情是应该做的？”劳逊在这里所强调的就是一种态势，一种情节发展和行动展现的可能性。其实，不仅是剧作家，对于导演和演员来说，这种情境也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一者是“假定情境”，一者是“规定情境”而已。所以，对于戏剧创作来说，无论是剧作家的一度创作，还是导演和演员的二度创作，戏剧情境设置都是至关紧要的。具体说来，戏剧情境的设置的目的及意义也就相应地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迅速而简洁地交代戏剧事件发生的具体的时空环境和情节背景。这里，首先不妨以老舍的创作为例。老舍是一个老北京，他在构思话剧《龙须沟》的过程中，他没法把臭沟的环境搬到舞台上去;即使可能，那也不是叫座的好办法。然而，剧中还非得写出臭沟不可，因为正是这条臭沟的存在及其整治构成了整出戏的主导性的情境。在整个艺术创作过程中，想象充当的是先锋。想象来源于丰富多彩的生活，来源于演员的人生体验。

其二，戏剧情境的设置需要迅速而简洁地展现剧中人物和人物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的构成既可以是一种冲突和矛盾的关系，也可以是一种相互对应和比较的关系;既要给人物设置困境，又要赋予其伸展变化的条件。例如，在迪伦马特的《贵妇还乡》一剧中，该剧不仅在悲喜属性方面的处理有非常独到之处，而且，从一开始剧作家虽然把小市民伊尔置于一种尖锐的情境之下。表现派表演理论可以说存在着一些致命弱点，关于这一点，通过与体验派之间的比较，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表现派为了避免演出的随意性，要求演员在构思、体验的基础上，提炼出一个“理想范本”，以此做到演出的客观性。在排除随意性方面，表现派显然具有一定程度的合理性。表现派之所以出现这种偏误，是因为表现派戏剧家们在排除随意性、追求客观性方面走得过远，他们将客观性完全等同于科学性，把客观性作为了舞台演出的唯一标准;而将随意性等同于主观性，在排除随意性时，把所有主观性、感性的因素一并剔除掉了。这种对绝对的“客观性”的追求不但损害了戏剧性格的完整性，也破坏了戏剧演出现场交流的魅力。

其三，戏剧情境的设置是为了尽快地揭示出戏剧的主要矛盾并预示其可能发展的趋势和方向，足以引起观众的兴趣和注意力。比如，曾经享誉世界几十年的阿瑟·密勒的《萨勒姆的女巫》，中国国家话剧院就曾把它搬上了中国的舞台。《萨勒姆的女巫》所依据的历史事实是1692年发生在北美马萨诸塞州萨勒姆镇的捉巫案;阿瑟·密勒把它搬上舞台，是有感于20世纪50年代发生在美国的那场反共政治迫害运动。虽然阿瑟·密勒不是一个激进的左派人士，但在美国麦卡锡主义肆虐的年代，他还是受到了美国国会“非美活动委员会”的审问。这一段经历，经常会出现在他的剧作中，给他的剧作带来某种程度的紧张感，而《萨勒姆的女巫》则直接地表达了作者的这种内在的紧张。感情与灵感总是飘忽不定的，凭感情去表演的演員总是好坏无常的。排除了不可靠的灵感与感情，依据反复练习中提炼出的“理想范本”，演员就能准确无误地表现出感情的外部标志，让观众信以为真。他创作这部戏的用意非常明显，就是要揭示“人类史上最古怪最可憎的一页的本质”。尽管创作意图如此显明，但这部戏并没有停留在情绪的宣泄上，也没有缠绕在观念表达之中;相反，他是把这种恐怖置于一种复杂而又具体的状况，也就是在一种特定的戏剧情境中加以展示。

再如在《雷雨》中的周朴园逼蘩漪喝药的那场戏中，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郑榕扮演的周朴园从开始的不动声色，通过语调上的加强和语言节奏的加快，步步紧逼，一直到他最后严厉地喝令周萍给蘩漪跪下，就营造出了一种氛围。这不仅使观众对周朴园这个人物形象加深了认识，还使观众感受到了这个家庭令人窒息的气氛，感受到了一家人都生活在周朴园的淫威之下，从而加深了对剧本的主题思想的认识。

由此可见，假定性本身并不是脱离现实的存在，而是与现实生活的逻辑密切相关。假定性的本质在于以假求真，在于通过假定的真实，而获得心理的艺术真实。其时空关系的设置，情节信息的叙事建构，人物角色的功能转换等等，也都是需要假定性的积极参与，才能够突破环境时空。

参考文献：

[1]周宁.试论戏剧话语形态中语词与动作的关系[J].文艺研究.1997（06）.

[2]丁·洪泽尔，胡妙胜.戏剧记号的动态性[J].戏剧艺术，1991（01）.

[3]康洪兴.表演美学观念解放之我见[J].戏剧报，198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