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分别的人

2020-12-06 10:26李光明
含笑花 2020年6期
关键词:普者黑笔会文联

李光明

接到县文联李红林主席的电话,问是否能来参加普者黑第10届笔会,本来在村里搞扶贫,很忙。但还是答应了,去年就没有来,心里很是担心,怕曾经的朋友变得陌生,不是朋友的人,心灵更加遥远。

之前我刚好剃了略显荒诞的发型,想分散别人的注意,忽略我的白发。但显然是失败的,还是有人说,你头发白了好多,可以去染黑的。我是不会去染的,我乐于见证自己逐步衰老的过程。客人们没来的时候,宾馆接待的大厅显得冷清。或许,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天上飞着细雨,有一部分落在心里。

正和本地的几个作者闲聊,李海过来了。听说太忙,刚到。往届笔会她还去接人,因为走错道,挨了罚单。今年太忙,没有参与接待,她叹气说,连写作的时间也挤不出来了。这年头工作不好干,都很忙,大家的不如意如此相同,却又如此不同。

《文山日报》的林浪平编辑到了,一如既往的满头白发。我总会想起我们在炭房酩酊大醉的日子。那时我们只是在网络上有联系,砚山的刘海春、陈德远,文山的胡天山邀我去砚山,我让他们来丘北,大家对聚会地点各不相让。林老一和稀泥,选在两县中间的炭房,避免了我们其中一方近水得月。

然后就是白酒就着香味浓烈的牛汤锅,豪吃海喝。最终醉得日月无光。

那时候刘海春还不喝酒,总是一副静若处子的模样,这次笔会,经过这些年乡村工作的磨炼,他居然已能舞袖挥杯,滔滔不绝。

诗人陈德远眼珠子滴溜溜转,总在施计让我多喝酒。我知道是局,但有时候兄弟情义盛情难却,是个坑我也心甘情愿往里跳。他不是本地人士,总感觉他说的话需要全神贯注听,稍有不慎,就云里雾里,让我呆若木鸡,还要假装听懂,不停点头示意。

同是外地人,昭通的晏先树讲话就好听,虽带川音,却没有麻辣烫的味道,温润婉软。

马关的杨凤金,在微信上我们有过很多的交流。以前一直以为是女子,没想到是个老爷们。见面的时候,我说,你的性别可真让我失望。他笑了。晚饭约他喝酒,他不喝。大为不解,他掀起衣服,一串手术后的疤痕。原来如此。之后再有人约酒,我都替他解释,对方还是强行邀约,我就说,凤姐刚刚剖腹产,你不要为难人。惹来大笑。

在培训讲座的时候,著名作家范稳先生为我们作了小说创作培训。他很有文人风度,话语平和,娓娓道来。我端捧着自己的脑袋用心聆听,就像从前听最喜欢的老师讲我最喜欢的课。

最后是十月文学奖得主叶浅韵女士一把将我拉了回来。她为我们做了散文写作培训。她说,写小说怕人对号入座,有时候会特意说明,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虚构。而散文不用如此注明,如果要注明的话,我会说,本文纯属虚构,如有巧合,说的就是你!最后五个字转弯半径有点大,把我惊醒。

去普者黑景区采风,从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拍摄地返回,文联张姐说在大湾子码头就餐,我就带着林浪平、胥佑良、朱甫金、李杰马不停蹄地赶过去,走不动还雇了马车。途中胥佑良老师让我帮拍照,我提醒他不要眨眼,他说我没有眨眼。我走近看,他没眨眼,只是眼睛太小。而我近视,分辨不清楚。

去到了发现以前的大湾子码头早已经木门上锁,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原来此码头不是彼码头。几人显得有些扫兴,我赶紧又打了面包车,一伙人赶去豹子坡露营地码头。一路上我不停抱歉。

我虽然是本地人,但很少来景区。因为忙,也因为对太热闹的地方早已厌倦。

笔会的一般流程就是白天走死你,晚上喝死你。等我们赶到正确的聚会地点,笔会的第二个项目已经红火开张好久。我们几个迟到的,分散加入各桌阵营开喝。州文联主席周祖平见我后面才来,马上夹菜给我,并把我的酒杯加满。虽然我不善交际,但印象中不多的几次见面,周主席言辞之中都透着关心。让我在对比中,感觉到自己的有些想法充满狭隘和浅薄。

周主席讲话很有魅力,感觉声音来自胸腔,有令人恍惚的回响。

朱甫金先生生产的黄精酒很好喝,所以很多人都在約酒。我尊称他,朱总、朱老板,但都感觉很俗气。一个诗人在群里发了即兴创作的诗歌,将朱总称为酿酒师,立马觉得贴切无比,雅俗得当。文人不可小觑,爱你,捧你上天。恨你,贬你入地。不爱也不恨,就把你写成是上帝身边的人。

不觉间,又醉一回。

第二天在宾馆集合,天公仍不作美,还是小雨零星。我们去普者黑景区双甲山码头乘船,大家分船而行,美女作者们也纷纷抱团出发,我们这船人有些“哀怨”,因为整船都是“公猴子”。这久荷花已没有放肆盛开,消停许多,但沿途青山绿水,花朵花骨朵此起彼伏,很养眼。途中还遇到难得一见的大洒锦荷花,一花分两色,红白两相宜,甚是惊艳。

中午吃饭的时候,雨大了起来。散席的时候,李主席说大家可以在附近溜达溜达,按时集合。我们几个不想去淋雨,索性又去买了酒,继续煮酒论英雄。李杰见我们几个玩得欢,也拖了凳子过来入伙。他是朱甫金的合伙人,我看他很精干,问是不是会武术。他说不会,但双手摆了个上抛下接的姿势,“我是有级别的调酒师,丢瓶子厉害”。我脑补了一下画面,告诉他,酒瓶子我也会丢,只是我不去接。本地作者高翔笑了呛出来。

李海和晏先树也和我们坐一起喝了一会儿,之后说要去逛街就走了。没有“花酒”可喝,哥几个用落寞的眼神送走她们的背影。

晚餐的时候,高翔有事没有来,每次聚会他总在我身旁鞍前马后,他没来我还有些不适应,看来我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作为一个剥削者的身份。

约酒的时候,我厚着脸皮加了瑞丽作家乔丽的微信,想以后也看看人家怎么写,不能鼠目寸光,不做井底之蛙。采风的时候,乔丽走到哪里都是风景中的风景,沙漠中的玫瑰,忙坏了别人的相机手机。和她同行的桑梅老师,只是温和地看着我们闲聊,看我们酒后胡言乱语。个旧的李文利老师带着浅浅的微笑,喝茶的时候碰了碰我的杯子,我记住你了,光明。她的微笑给人一种长辈般的暖。

和一个圆脸短发的女生碰杯的时候,郭绍龙老师介绍这是曲靖的诗人严琼丽。我说,哎,这名字有印象。她说,我对你也是。郭老师笑了笑,你们都上过《滇池》杂志。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曾经离得那么近,在杂志目录上,我们的名字,相距只有两毫米。

郭老师原来是我们县的文联主席,也是我的领路人。记忆中他从没有板着脸说过一句重话,总是那么耐心。他推荐我申请加入省作协,说我完全具备资格。我不以为然,答复他加不加我都会继续写。郭老师耐心说,加入作协,你可以得到更多的交流提升自己,写作的人大都收入不高,如果以后出书,万一能得到资金扶持也好啊。看着他一脸真诚,我瞬间发觉自己一直在挥霍着与自己实力不般配的傲气,惭愧不已。

第二天我就早早地就回乡下了。去年到村里开展扶贫工作,我的活动地点几乎都是局限于官寨乡水头村,这久要开展脱贫普查,有更多事等着我。

只好在笔会群里和大家道别,然后匆匆而行。每一年的笔会,我都害怕这一刻,人过中年,多愁善感,对每一次分别都很惆怅。即使,有的人直至结束我也说不出名字;即使,碰过杯的人最终也并没有都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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