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上桥菜穗子作品中“水”叙事的探究

内容摘要：作为一名优秀的文化人类学者和小说家，上桥菜穗子将自己从各地原住民中所吸收的生态主义思想运用于小说创作。荣获安徒生文学大奖之作《守护者》更是将她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同于一般的自然描写，上桥的独特在于以“水”贯穿全文，让水成为自然的代表。以小见大，让读者从思考人与水的关系进而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以“水叙事”为切入点，能够充分的展现上桥关于人与自然的独特思考，也能帮助读者加深小说中关于“水”的理解。

关键词：上桥菜穗子 原住民 生态女性主义 水叙事  人与自然

上桥菜穗子1962年生于东京，是一位杰出的文化人类学者和小说家，凭借《守护者》系列获得安徒生文学奖、野间儿童文艺奖、产经儿童出版文化奖、岩谷小波文学奖等等。以澳大利亚土著为研究对象完成博士论文，并出版书籍《隣りのアボリジニ》（隔壁的澳大利亚土著）。攻读博士论文之前，曾在日本本土对日本冲绳和东京宫古岛的原住民进行过文化人类学研究。一方面，上桥出生于日本经济高速发展时期，在个人自述中，也曾谈及“小时候看着周围环境如此恶劣，也看过70年代出版的一些生态小说，从小就对地球环境有过深深的担忧”[1];另一方面，原住民作为和自然距离最近的人类，他们的生态观虽然是最原始的，但是和自然的关系是最和谐的，上桥通过与原住民长时间的接触，充分吸收了他们的生态观。这两点成就了上桥个人独特的关于男性、女性、自然的思考。《守护者》系列开始于1996年，完成于2007年，这系列的著作中充分体现了她个人独特的观点。本文以生态女性主义理论为基础，从“水”的角度去分析上桥作品中隐含的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以便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上桥作品中关于“水”的隐藏含义。

一.生态女性主义角度下的“水”

加德作为西方的一位生态女性主义学者，在她的著作——《生态女性主义》中，加德被称为生态女性主义的当代开拓者，她既是伦理跨界与文化跨界的倡导者，也主张用叙事策略（创造性非虚构性写作）进行文学书写。何谓叙事学术？叙事学术是生态批评界常用的一种描写手法，代表作品比如美国作家梭罗的《瓦尔登湖》。但是为何加德的叙事如此引人注意，占据特殊的地位。对此，华媛媛注意到：“叙事在伦理学中处于关键的地位，叙事不仅是描述一个事件、一段个人的经历或社会历史，更是一种揭露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及动物之间伦理的重要工具或方式”[2]。

在《生态女性主义》一书中，作者着重强调的是《根、家园真相》这一著作，但让我更为在意的是韦清琦作为对比研究而提到的另一篇加德的重要论文《女人、水、能源：生态女性主义路径》。在此书中，加德也提到了生态批评与女性主义的结合并非是由于女性与自然之间亲密无间的天然联盟，而是由于传统父权制社会对自然的统治与对女性的统治的方式如出一辙。这一点是对生态女性主义内容的阐述，但是在这篇论文中更为重要的是“水叙事”。水是一种重要的自然意象，无论是地表还是地下，大海还是沙漠，水都是连结一切生物的象征。因此，可以说对“水”这一自然意象的描写具有鲜明的生态意蕴。

对此，房萍在《水叙事：生态空间的构建——以浙籍女作家的创作为例》一文中就曾提到：“水叙事是浙籍女作家的共同创作特性，是女作家对故土情感的显性表征，更是女作家自觉或不自觉的生态意识的或浓或淡的体现”[3]。浙江靠海，日本被海环绕，水陪伴了这些女性作家的成长，就如同加德在个人的叙述中不停强调自己是依靠对水的认识来加强自己的学术思考。善于利用“水”来进行故事构建，这也是上桥菜穗子创作小说的一个重要特征。

二.《守护者》中“水”的叙事

学会考虑人与“水”的關系，进而就能更好地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上桥菜穗子的小说中，“水”是贯穿作品始终的一个因素。无论是“精灵之卵的诞生之地青之川的尽头”，还是“桑格尔王国所处的大海”，再亦或是即将吞噬整个北方大陆的纳由古的海洋，诸如此类对于“水”的描写，在上桥的作品不胜枚举。就像加德的这篇论文一样，作为思想核心的“生态女性主义”虽然未在文章出现，但是这样的思想却隐含在关于水的叙事之中。但是上桥的创作风格便是如此，在与荻原、佐藤的会话中，她不止一次谈到“创作小说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只是一直在写我想写的故事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出发点，或者说是创作伊始就已经决定了要写一部什么样的小说”。[4]也就是说上桥不会为了生态女性主义这一理论，或者说是寻求女性地位的平等和保护自然这些目的去创作小说。她的小说都是蕴含了她个人的生命观，这种生命观和生态女性主义所一直在提倡的生命观是一致的。但是不同于加德论文中提到的水，加德论文中的水描写对于水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在人的紧逼之下被迫退场，被迫禁锢。上桥小说中的水有着各自姿态，完美阐释了自然的不同形象。

就比如在守护者系列的第一部《精灵守护者》中，开篇便有这样一段叙述：

“鸟影桥是平民专用的粗制滥造的桥，到处都是腐烂的木板，从缝隙中能够看到下游的青弓川。即便是平时也是一副让人不舒服的场景，今天由于秋雨连绵，河水水量增加，浑浊的河水泛起白色的泡沫，看起来格外的恐怖。”[5]

这一段虽是对桥的描写，但缝隙中对河的描写，不禁为这一条贯穿新约果王国的青弓川披上了神秘、令人畏惧的色彩。无论是浑浊的河水还是白色的泡沫，很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自然的力量是如此强大。类似的描写多次出现在上桥的作品中，相比于流经一国的青川河，桑帕尔王国所在的大海无疑更为广阔，所拥有的自然力量也更为强大。

当然，上桥的作品中，对于自然力量的描写只是一个方面，更为强调的则是自然给予人类的恩惠。

除此之外，以澳大利亚土著为原型所创作出来的亚库族，和澳大利亚土著有着同样的印记。对于自然，一样是崇敬、爱护。上文所提到的青弓川甚至可以说是《精灵守护者》全文的线索之一，就如同开篇所记载的汹涌的青弓川，在故事的末尾，能够吞吐云雨的精灵之卵正是诞生于青弓川的源头。

“跳进青弓川之后，恰克慕就一直待在河中。尽管如此，也不是持续在青弓川中游泳。恰克慕在日落之前离开青弓川，走过撒古的河滩与森林。但是，他所走着的地方，在纳由古全都是在河里。那是一条宽到看不见对岸，水量惊人，完全见不到底部的深水河。”[6]

沿着贯穿全国的青弓川，顺着水流走到汇入大海的河口，在那诞生让新约果王国百年风调雨顺的精灵之卵。无论是所走的途径，作为诞生之地的水源，还是大家一直在保护的“水”精灵，一切都离不开水。水联通了王国的生命，水给予百姓更好的生活，不同于上文对“水”强大力量的描写，这边更加侧重于描写水对人类的重要性。没有水，生命将无法存活，王国将无法延续。同理，水是大自然的一个代表，自然也给予了人类生存所必需的事物，来自于大自然的馈赠遍布我们的周围。

在生態批评领域，《瓦尔登湖》被称为自然写作的开端，是瓦尔登湖给予了梭罗这样的思考，让他重新开始考虑关于自然的一切。不得不承认，“水”是自然的一个重要代表，当我们去学会如何和水更好的相处的时候，可能也就能学会如何能和自然更好的相处。现如今浪费水、污染水、破坏河流等都只是自然破坏的一个缩影，与其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当作全人类的终极目标。不如稍为现实一点，先学会如何和“水”和谐相处。

三.结语

作为文化人类学者的上桥菜穗子，在不断地研究中积累了颇多的原住民素材，从其中吸收他们的生态观来形成自己独特的思考。无论是日本本土的冲绳和北海道的原住民，还是澳大利亚的原住民，上桥从他们的思想中均领悟到了：“水”的重要性，水是大自然的重要代表。正如中国一句老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上桥在她的作品中将这一点表现得淋漓尽致。青弓川也好，桑科尔王国的大海也好，一方面“水”让人们得以延续，另一方面，它也可以随时让人类覆灭。自然亦是如此，能够用自身的资源去养活人类，也能够用自身的力量让人类覆灭。上桥的作品没有一味地去展现自然的无私去感动读者，也没有一味地展现自然力量的强大去恐吓读者，通过将两者相结合。让我们了解自然对于人类的重要性以及人类自身的渺小，以此为前提去规范自身的行为，让人与自然的相处变得更为和谐，这也就是上桥在作品中想表达的个人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吧。

参考文献

1.上桥菜穗子，斋藤庆辅.命の意味、命のしるし [M].东京：讲谈社，2017：30.

2.李清琦、李佳銮.生态女性主义[M].北京：外语研究与教育出版社，2019：44-53.

3.房萍.水叙事：生态空间的构建——以浙籍女作家的创作为例[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v.30;No.174，158-161.

4.上桥菜穗子.天と地の守り人[第二部][M].东京：偕成社，2010：327.

5.上桥菜穗子.精霊の守り人[M].东京：新潮社，2007：14、326.

6.上桥菜穗子.蒼路の旅人[M].东京：偕成社，2008：187.

（作者介绍：徐凯凯，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在读，研究方向为日本文学，主要研究日本作家上桥菜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