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乡市博物馆藏清孙星衍篆书横披赏析

张蒙

新乡市博物馆收藏有一幅清代孙星衍的篆书横批藏品，此藏品纸本，纵34厘米，横80厘米，保存较为完整，为国家珍贵文物中的三级品。书法内容为“静观自得”四字。“静观自得”四字出自北宋诗人程颢《秋日偶成》的“万物静观皆自得”，意思是只要静下心来，静观万物就可以自得其乐。左侧有行书题款“星衍”，款左下侧钤印两方，上方为白文方印“孙星衍印”，下方为朱文方印“伯渊”。此幅篆书虽只有四字，也可以从中感受出孙星衍的书法特点，看之瘦静典雅，久之静心忘尘，而“静观自得”四字也体现出其淡雅自若的处事之风。

孙星衍（1753—1818年），字伯渊、渊如、苑如，号季仇、季逑、薇隐、芳茂山人，其室名为岱南阁、澄清堂、问字堂、平津馆、五松园、廉石居等，阳湖县（今江苏省常州市区）人。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殿试榜眼，历任翰林院编修、刑部主事、刑部郎中、山东兖沂曹兼管黄河兵备道、署理按察使等职，为官清廉，不畏权贵，去官后主讲扬州安定书院、绍兴戢山书院。他博极群书，勤于著述，精于校勘，是清代著名藏书家、目录学家、书法家、经学家，被袁牧称为“天下奇才”。孙星衍工篆、隶、刻印，其篆书瘦古雅韵，工稳严谨。

作为清代中期的重要学者，他在学书研究的各个领域都有重要成就。他精于图书校勘、金石考证，是一位优秀的图书校勘学家和金石学家。在金石方面，他毕生致力于搜寻古代金石碑版，有《京畿金石考》和《寰宇访碑录》两本著作。孙星衍善书法，却不以书法为生，而是将书法作为辅助他学书研究的工具。星衍所处的时代，正是乾嘉学派盛行之时，很多学者写篆主要是为了研习六书、《说文解字》以及金石碑版，孙星衍便是其中一员。他在写给友人的书札中道：“星衍数年来曾于小学极深研，几欲尽考九经之文，通之于篆，以为后来石经之稿”。

孙星衍金石考据学取得的成就，得益于年少时他所从事的幕僚生涯。乾隆四十二年（1777），他曾在刘权府中做过两年幕僚，从事文字校勘工作。乾隆四十五年（1780），应毕沅邀请，在毕府做了八年幕僚。这两段幕府生涯，孙星衍结识了众多当世大儒，如钱大昕、王昶、洪亮吉等，为其日后金石考据之学奠定了基础。

孙星衍与钱大昕相识于钟山书院，当时钱大昕在钟山书院做主讲。作为晚学，孙星衍受到了老师钱大昕的教诲和启迪，开始投身金石学研究。因孙星衍很有诗才，受到当时大家袁枚的赏识。孙星衍由诗歌转入考据之学，令袁枚十分费解，专门寄信陈说金石与诗歌二者难以兼容。孙星衍回复袁枚道：“考据之学，因言形上谓之道，著作是也;形下谓之器，考据是也。待推阁下之意，盖以抄执故实为考据，抒写性灵为著作耳，然非经之所谓道与器也”。毕沅对孙星衍的金石考据之学亦有很大帮助。毕沅极其爱才，非常赏识孙星衍，初次见面，便邀请孙星衍一同编纂《关中胜迹图志》，后又邀请孙星衍为自己的幕僚，毕府中丰富的书籍，也使孙星衍开阔了视野。孙星衍与洪亮吉是至交好友，孙星衍的胞弟孙星衡是洪亮吉的学生。两人志趣相投，常常结伴出游访古，互赠石刻。二人生前相约，谁先逝去，另一人便要为之撰写墓志铭。孙星衍不止为洪亮吉撰写墓志铭，还撰写《翰林院编修洪君传》、《洪稚存先生传》等数篇文章以悼念自己的至交好友。除此之外，孙星衍还有另外一位至交好友阮元，著有《山左金石志》、《两浙金石志》、《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两人同年举人，同在京做官，同在山东任职，又有共同的寻碑爱好，两人惺惺相惜，常携手外出访碑、游历。孙星衍去世后，阮元为他和他的夫人王采薇共同做了一个墓志铭，还专门为孙星衍撰写《山东粮道孙星衍传》，记载孙星衍的一生，表达对他的不舍与怀念。该传篇尾曰“君为儒者，亦为文人。以廉为孝，以直为仁……测学之海，得经之神。人亡书在，千载常新”，以此表达对孙星衍学术以及人品的肯定与赞赏。

孙星衍的篆书多以楹联作品为主，内容多为集联，也有横批。篆书风格一种是线条较细，类似于铁线篆，笔画瘦劲，线条流畅，结体方整，有宽博之气。另外一种线条稍微厚重，笔画流畅，墨色秀润，结体紧密，较多取纵势，接近于玉箸篆。新乡市博物馆收藏的该幅清代孙星衍篆书横轴便是横批，线条较为细弱瘦劲。“静观自得”四字出自北宋理学家和诗人程颢所作七言律诗《秋日偶成》，用此总结自己的治学心得，宣扬其理学思想，全文诗文如下：“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孙星衍取其“静观自得”四字表达其对生活特别是学术追求的态度。

该幅行书条轴保存相对完好，但是画芯有大量横纵断裂折痕，墨色处有磨损，墨色轻微脱色，大量动物损害（动物粪便、虫蛀）和微生物损害（霉斑），画芯老化酸化严重，整体变色，天地头有大量霉斑、破损，文物病害情况严重，不利于陈展及保护收藏，亟需保护修复。

该幅清代孙星衍篆书横轴为新乡市博物馆旧藏。新乡市在1949年至1952年期间曾是平原省的省會，当时平原省文管会四散全国搜集文物，大多未留下详细档案。平原省撤销后，文物于1952年底移交新乡市图书馆文物股，1958年8月入藏新乡市博物馆至今，具有珍贵的艺术价值和重要的历史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