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的回声

2021-03-15 07:01陈晨
美文 2021年5期
关键词:陈独秀母亲

陈晨

1919年10月。浙江金华叶村。

四面都是山,叶村就在山的怀抱里。山中的日月守着恒常的节奏,平缓,安静。五个月前,五四运动在北京爆发,并且迅速在全国范围内扩散。不管外界如何风起云涌,山村依然平静如常,山里的人们甚至根本不知道五四运动是怎么一回事,更不会想到,石破天惊的“非孝”呐喊,即将在这个山谷里回响,而发出呐喊的叶村青年施存统,会因撰写《非孝》一文掀起轩然大波,并因此离开浙江北上,又辗转来到上海法租界渔阳里,成为建党、建团的先驱。

母亲正在死去

20岁的施存统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到家时已是黄昏。他在学校接到家书,听得母亲快死了,心急如焚,就怕迟一步再也见不到母亲。急切地推开母亲的卧房,昏暗的油灯下,他看到母亲头发蓬乱,脸色灰败,虽然还能坐起,能说话,但显然她已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发黑的嘴唇不时噏动着,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床边,放着一些冷硬的吃食。

施存统见此情景,忧心如割,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想起母亲没得病时,极其聪明能干,身体也结实强健,总是忙里忙外,一刻不停,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半年不见,母亲就病得人事不知了。

存统透过泪眼,心疼地看着母亲。山里的秋夜很冷,但母亲穿着单衣,盖着单被,瘦骨嶙峋的身子缩成了一团,不停哆嗦。摸摸她的脚,冰冷如铁。他问大弟弟存绪,家里没有厚一点的被子吗?娘冷啊,为什么不给娘铺条厚被子?

存绪怯懦地看了看父亲,说,爹说娘横竖迟早就要死了,活人要紧,夹被要留给活人用。

存统哀求父亲,爹,身体好的人盖薄点没关系,娘病得这么重,再受凉,不是会病得更重吗?爹,给娘拿条厚被子吧。

父亲说,我也是为了让你的弟弟们夜里盖暖和点,既然这样,存绪,去拿条厚被子给你娘。

存绪拿来厚被子,给母亲盖上。母亲渐渐停止了哆嗦,但仍然双眼紧闭,知觉全无。

存统双膝跪在母亲床前,抓住母亲干枯的手,哽咽着,喊道:“娘,我是存统,我是您的呆子大儿啊!”

母亲毫无反应。

大弟弟存緒说,娘的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存统难过得大哭。他问弟弟,娘为什么会瞎了?上次不是有大夫说能医好吗?爹没带娘去看病吗?

存绪说,娘的病一直拖着没去看,越拖越重,请过一个医生上门,那医生说娘一定不会好了,后来便再没请医生看过。

存统问,我上次不是借钱回来给娘看病的吗?那钱去哪了?

存绪说,钱被爹拿去做小生意了。

半年前,存统在学校里接到父亲来信,信中告诉他母亲患了眼疾,要他回家看望母亲。他连忙跑去跟大舅母和学校老师夏丏尊借了三十多块钱,急急忙忙赶回了家。到家一看,母亲的眼疾已经很严重了,几乎看不到人。他问父亲,为什么不给母亲看病?父亲讷讷地说,不是不给母亲看,是家里拿不出这笔钱。存统把借来的钱拿给母亲,要母亲赶紧去医治眼病。母亲接过钱,说,明天就去医治,让他先回学校,不要耽误功课。存统不放心,说,我陪您看完病再去学校。母亲说,明天让你父亲陪我去看病,你赶紧回学校。父亲也一再劝他回学校,说明天就陪母亲去看病。施存统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母亲,回了学校。

然而,让施存统气愤的是,他专门为母亲治病借的钱,还是被父亲派了其他用场。

他真想问问父亲,那是给母亲的救命钱啊!是母亲的命重要还是生意重要?

父亲说,你娘一向要强,小毛小病挺一挺就好了,我以为这次也没啥大问题,正好想做点小生意缺钱,就先拿去用了,谁知你娘的病竟一天比一天重了。

存统内心说不出的悲愤,想对着父亲发火,但从小一直受到孝道教育,即便对父亲有再多不满,也不敢对着父亲大吼大叫。

他拿出十几块钱来给父亲,说,我又借了些钱来,爹,我们带娘去看病吧。

父亲说,别浪费钱,你娘这病是看不好了,还是用这钱给你娘做寿衣吧。

存统大恸,抱着母亲痛哭。母亲却突然哈哈大笑。

这一夜,存统在母亲的床边坐了一夜,泪水打湿了母亲的床。

第二天,趁父亲不在,存绪又把母亲在病中受到父亲虐待的事告诉了哥哥——母亲病得神志不清,常有便溺在床,父亲便又打又骂,恨不能让母亲早日去死。平日给母亲吃的都是冷硬的吃食,他心里早就不把母亲当活人看了。存绪他们兄弟几个想弄点好的给母亲吃,父亲总是说,她反正要死了,吃啥都一样,没必要浪费食物。

存统越听越气,他不明白,父亲何以凉薄至此?

该不该当孝子

施存统的母亲徐氏,出生于金华城里的读书人家,外祖父和大舅舅都是秀才。母亲在娘家时也读过《女儿经》,识得一些字,爱看戏文。嫁到施家后,辛辛苦苦养育四个儿子,又要种田,又要操持家务,没有过过一天清闲日子。施家世代务农,本是村里的首富,大家族老老小小有四十多口人。存统六岁时,祖父做主分了家,存统家只分到五亩薄田。父亲母亲把更多的时间花在种田上,但一家人还是生活得很拮据,甚至有不怀好意的乡邻讥讽他们家不出三年要靠当乞丐活命。母亲生性好强,听到这样的讥讽,更加终日终夜操劳不停。存统八岁时就知道心疼母亲,对娘说,娘,你睡得晚,起得早,不要累坏了。娘笑笑,说,娘不累,晚上能睡两三个时辰就行了。家里有点好吃的,母亲从来舍不得自己吃,总是留给丈夫和儿子,有了病就扛着,舍不得花钱看大夫吃药。

存统幼时,受母亲影响很大。他是家中长子,母亲亲昵地叫他“呆子大儿”,闲时就讲忠孝节义的故事给他听。但若是儿子在外面调皮捣蛋,母亲毫不手软,打他责罚他下手很重。每次打完,她会对存统说,打在儿身上,痛在娘心上,你以为娘愿意打你吗?娘是希望你将来有出息。在小存统眼里,母亲守礼、正派,有骨气、讲道理,他爱母亲,愿意按母亲说的话去做,他想长大后考状元,为娘争气,也愿意按母亲说的,要以曾夫子为榜样,“扬名声,显父母”,做一个“孝子”。

如今,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所作所为,施存统对自己一直遵从的“孝道”产生了怀疑。父亲如此对待自己的结发妻子,他该不该怨恨父亲?他辗转反侧,心神不宁,几个问题一直在心头纠缠——“我还是做孝子呢,还是不做孝子呢?我是还在家里呢,还是回校去?我要做孝子能做得到么?我对于父亲要不要一样的孝呢?一样的孝是不是冲突的么?我究竟怎么样孝法呢?我做孝子于父母有利么?我在家里看到母死就算是孝子么?我的父亲许我专看母病么?我能够忍得住吗?”

施存统被这些问题反反复复折磨着,痛苦不堪,想了三天,他终于想明白了。他要挽救母亲的生命,但这已经不可能了。待在家里等母亲咽气,这并不是孝。为了让母亲一样的人不再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他立志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他后来在《回头看二十二年来的我》一文中写道:

我想在社会上做一个很有用的人,我还要替社会做许多事情,我不能做家庭的一个孝子!我即使要做家庭一个孝子,也万万做不到,有人不许你做!我在这种环境绝对没有做孝子的方法!我此时唯一的方法,只有硬着心肠回到学校里去!我不回到学校里去,不是气煞,一定要闷煞!气煞、闷煞于父母都没有益处,于社会上去少了一个有用的人!我要救社会,我要救社会上和我母一样遭遇的人!我母已无可救,我不能不救将成我母这样的人!

他决定回学校去,回到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学校里有思想开明的校长、老师,有志同道合的同学,一定会教会他怎样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第四天清晨,存统含着泪,默默地向不省人事的母亲三鞠躬,带着对母亲的不舍和歉意,狠狠心离开了冷酷的家。

他知道邻居们会议论他,说他不孝,说他无情,说他忍心。他心想,我在母亲快死的时候离开家,不能不说是“忍心”“无情”,可我这个“忍心”却是由“很不忍心的心”中发出来的,我这个“无情”也是从“很有情的情”里生出来。我对母亲的不孝,是我想孝却无法做到。

《非孝》:一篇雷霆风雨之文

回到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后,濒临死亡的母亲,冷血无情的父亲,两张面孔时时在施存统的脑海里交替出现,他脑子里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母亲快死了,自己不能给母亲尽孝,难道对冷酷无情的父亲还要尽孝吗?这礼教、这孝道合理吗?

施存统对礼教不合理的质疑,并非始于此事,而是始于阅读《新青年》,接觸新思潮。

施存统是1918年秋天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的,入校不久,就和俞秀松、周伯棣、朱赞唐等人成了好朋友。他们这几个好朋友年少气盛,整日高谈阔论,要以孔孟之道挽回世道人心为己任,其他同学笑称他们是“道学先生”。

1918年底,施存统第一次读到《新青年》杂志上陈独秀写的《复辟与孔子》一文。他看到题目,觉得很新,就拿来读,读了不到半篇,见陈独秀大骂孔子,把复辟的罪归于孔子,心中大怒,大骂陈独秀无礼,不该诋毁万世之师,即弃书而走。过了几天,忽然又由于好奇心冲动,要看看他究竟怎样骂法,于是又拿来看,等到看完全篇,仔细一想,觉得骂得有点道理。

刚接触《新青年》时,施存统只把这类文章当成文人翻案文章来读,而陈独秀,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刻薄文人。但他觉得读这类文章好玩,比看小说有趣。看着看着,施存统渐渐迷上了《新青年》,杂志传播的新思想也潜移默化进入他脑中,让他无形中受到了感化。他读到陈独秀撰写的驳康有为的虚君共和的文章,大为赞同,觉得陈独秀真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连康圣人都被他驳倒了!此后,施存统便自称成了《新青年》 的“半信徒”,认定《新青年》所说的话,总是不错的了,对于经常在《新青年》上撰文的陈独秀、钱玄同、刘半农、胡适之等人,更是佩服至极。

在浙江一师,施存统还遇到了非常赏识他的国文教师夏丏尊。在那个特定的年代,语文课堂成为新旧思想交锋的重要战场。在校长经亨颐的支持下,夏丏尊与陈望道、刘大白、李次九等国文教员一起,对国文教学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废止读儒家经典,提倡读白话文,实施“爱的教育”和“人格教育”。施存统非常喜欢夏先生循循善诱的教学风格,对夏先生非常敬仰,上他的国文课便十分专心,国文成绩一直名列班级前茅。夏先生经常夸施存统文章写得有思想有特色,还经常把他叫到办公室谈话,勉励他,对他寄予厚望。与夏先生相处,施存统深切感受到人格受到尊重,心灵得到关爱,这是他在父亲身上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新思想潜移默化的浸染,探望母亲时受到的刺激,两相结合,强烈地驱使着施存统想写点什么,否则难以纾解心中块垒。拿起笔来,他一笔一画写下十一个字“我决计做一个不孝的儿子”,准备以此为题作一篇文章。写了三千多字,他觉得自己还没说到本题,就截取半篇,把题目改为《非孝》,准备先行发表。

文中主要表达的观点是:

一、私有财产,是万恶之源;假使共产的时候,有公共的医院,则吾母病起的时候,就可以入院治疗;何致有临死不明白什么病的事情?何致有小病变成大病的危险?何致有无人看护的苦痛?

二、家庭制度,利用名分主义,不知造了多少罪恶!假使我和我父没有名分的关系,则对于我母的事,尽可自由处理 ;现在有父亲拿名分关系从中作梗,便使你动弹不得!

三、“孝”是一种戕贼人性的奴隶道德;假使没有这种道德的束缚,吾父如此不当的行为,我一定要极力反对;而平日父母子女之间,一定能够和和乐乐。

四、没有父母子女的关系,则无论何人都一样亲爱,生死病痛,都随时随地有人照料,不必千百里外的人赶回去做。

以上四种觉悟,归根说一句,就是“改造社会,非从根本改造不可”。所以我的非“孝”目的不单在于一个“孝”,是想要借此问题,煽成大波,把家庭制度根本推翻,然后从而建设一个新社会。

人类是应当自由的,应当平等的,应当博爱的,应当互助的,“孝”的道德与此不合,所以我们应当反对“孝”。

文章写成后,存统拿给夏丏尊先生看。先生读后,击节称赞,说,好!你这是向旧制度和旧礼教狠狠地开了一炮!

施存统又把《非孝》一文拿给俞秀松、周伯棣、傅彬然等一众好友看,他们都说这篇文章充满了反抗精神,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施存统说,你们说对了,我这篇文章的价值就在于“反抗精神”四个字。

彼时,俞秀松任主编的《浙江新潮》刚刚发行了创刊号,在进步知识分子和学生群体中反响良好。读了《非孝》一文后,俞秀松激动地说,反抗旧制度,反抗旧文化,反抗旧礼教,这不正是五四运动的核心精神吗?存统,这篇文章一定能够一炮打响!

1919年11月7日,《浙江新潮》第二期隆重推出了施存统的《非孝》。文中公开声明:“我决计做一个不孝的儿子!”呼吁为建设一个平等、自由、博爱的新社会,要把家庭制度彻底推翻、摧毁!

这是向旧制度发出的呐喊,向旧礼教发出的檄文,如惊雷乍响,一鸣惊人,如巨石砸海,掀起千层巨浪。一时间,《申报》《晨报》《民国日报》等报纸发表了大量报道和评论,其中《申报》发了32篇,《民国日报》发了40篇。年仅二十岁的施存统成了舆论的焦点,在新文化运动中崭露头角。

新文化运动的进步人士对《非孝》一文赞不绝口,评价甚高。如《星期评论》主笔沈玄庐称《非孝》为“一篇风雨雷霆之文”。

而以浙江省省长齐耀珊为代表的守旧者素来把新文化、新思想视作洪水猛兽,看到如此大逆不道之文,勃然大怒,立即以省公署的名义发文,要求查禁《浙江新潮》。得知《浙江新潮》拿到上海印刷,又动用各方力量对《浙江新潮》全面围剿,处罚一师教师、学生,激起了学生的反抗。此谓新文化运动中有名的事件——“非孝”风波,继而又引发了“一师风潮”。

施存统的文章发表不到一月,他的母亲去世了。母亲去世时,他不知道,也没有回去。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后,存统痛哭了一场,伤心之余,他决计“献身革命”,安心从事改造社会。他说,我从前总有所挂念,总有所踌躇,如今反无后顾之忧了。

法租界里的新青年

作为“非孝”风波的主角,施存统自然是站在风口浪尖,受到了反动当局的正面冲击,被迫退学。迫于无奈,他与俞秀松等同学一起,北上赴京参加“工读互助团”。“工读互助团”解散后,他又与俞秀松一道,于1920年3月27日来到了上海法租界,暂时居住在白尔蒲路三益里17号星期评论社。

在星期评论社,施存统认识了戴季陶、李汉俊、沈仲九等人。当时的星期评论社是一个积极向上、充满活力的团队,14名成员无论男女老少,个个思想都很激进。施存统融入其中,深感自由和快乐。他也经常往法租界环龙路老渔阳二号《新青年》编辑部跑,听陈独秀高谈阔论,针砭时事。受陈独秀、李汉俊等人影响,施存统阅读了大量马克思主义书籍,思想认识又有了新的提高。

四月间,俞秀松经戴季陶安排去了虹口区厚生铁厂,一边做工,一边在工人中传播革命道理。施存统正患肺病,就留在星期评论社工作。

当时的法租界,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戴季陶等人主编的《星期评论》以及邵力子主编的《民国日报》副刊《觉悟》是宣传社会主义思潮的三个主阵地。《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上开辟的“随感录”“诗”“小说”“剧本”等专栏,发表的文章清新别致,观点很新,常常令施存统引为同道。他也想把自己对社会的看法表达出来,《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便成了他表达思想的阵地。从1920年4月开始,施存统陆续撰写文章,总结“工读互助团”的经验教训,参加废除婚姻制度问题的讨论,研究新文化运动。他和邵力子、陈望道、刘大白等人在《觉悟》上发表的随感录,与《新青年》杂志上的随感录,你呼我应,互相配合,成为抨击封建主义、进行思想启蒙的重要武器,并形成了现代杂文的战斗风格。

1920年5月,陈独秀在环龙路老渔阳里二号成立上海马克思主义研究会,陈独秀为负责人,成员有李汉俊、俞秀松、施存统、沈玄庐、陈望道、邵力子、杨明斋等人。

1920年6月,陈独秀发起成立“中国共产党发起组”,俞秀松、施存统等人也是主要成员。

在“中国共产党发起组”的领导下,陈独秀委派俞秀松、施存统等人组建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俞秀松、施存统等人召集了多名进步青年,商议建团事宜。

1920年6月6日,《星期评论》出版了53期后,被迫停刊。停刊后,戴季陶问施存统有何打算?施存统说,我想留在先生身边,继续研究马克思主义,也可以像秀松一样,下到工厂,一边工作,一边在工人中做些工作。

戴季陶说,你的想法固然很好,但你的肺病还没治好,如何能入工厂?我倒建议你还是去日本吧。日本的自然环境有利于养病,而且堺利彦、山川均等人对马克思主义很有研究,我非常推崇。你可以在那里一边学习,一边治病。

施存统说,先生的建议很好,但留学需要资金,我……

戴季陶说,费用无需多虑,我可以资助。

施存统心里感动,说,让先生資助,我无以为报,于心不安。

戴季陶说,你养成身体,学成归来,就是最好的回报。

隔日,戴季陶又替施存统介绍了日本友人,托他帮助施存统办理赴日留学事宜。

6月19日晚上,陈望道、沈玄庐、李汉俊、俞秀松、费哲民等友人去码头为施存统送行。站在轮船上,施存统看着生活了两个多月的上海,看着朝夕相处的朋友,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他的朋友费哲民为他写了一首送行歌《送存统赴日本》:

静悄悄的地球,南极到北极,

看不见一点自然界的美,

东洋、西洋,

美在哪里?

你到扶桑去游,

是不是目的在求美?

红灼灼的花儿,

把金般的世界映得通红了,

你到了,排山倒海的革命潮,

好像挟着“血和泪”送你一程。

6月20日凌晨,汽笛长鸣,轮船缓缓驶离上海港。

两个月后,1920年8月22日,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在法租界新渔阳里六号成立,其时施存统正在日本治病,但因其对建党建团贡献突出,团史上历来把施存统作为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八个创始人之一。

1922年1月2日,施存统被日本政府驱逐回国,搭日轮长陆丸号抵沪,不久,中共中央委派他负责团临时中央局工作。

1922年5月5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正式成立,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东园召开,施存统被推选为团中央执委会书记。

(责任编辑: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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