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与英国自由贸易协定》签署，中企面临哪些机遇与挑战？

黄昀昀

2021年1月1日，聚焦了众多目光的英国脱欧事件落下帷幕。自此，英国正式退出欧盟单一市场和关税同盟，实施独立的贸易政策。在此前夕，英国与众多国家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其中越南是继新加坡之后的第二个东盟国家。

《越南与英国自由贸易协定》（UKVFTA，以下简称《越英自贸协定》）签署的动因是什么？它将产生什么影响？中国企业将面临哪些机遇与挑战？近期，广西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古小松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给出了解答。

各有所需，一拍即合

谈及《越英自贸协定》得以顺利签署的原因，古小松表示，两国对自由贸易的迫切需求是最重要的驱动力。一方面根据《欧盟与英国贸易暨合作协议草案》，脱欧后，原本英国自动参与欧盟与70多个国家或地区达成的40项贸易协议将失效。若英国没有与这些国家达成双边协议，将依循WTO规则贸易。“英国除了继续处理好与其他欧洲国家的关系之外，如何扩大‘朋友圈，发展和其他国家间的贸易往来也至关重要。”他说。

此外，古小松认为，英国还有一项重要的考量是通过与越南缔结自由贸易关系，开拓东盟市场。东盟本身是一个自由贸易区，各国经济往来关系密切。目前东盟中与英国签署自贸协定的有越南和新加坡两国，而诸如文莱、马来西亚、缅甸等又与英国有着一定的历史渊源。他说：“我想英国还是会重返东南亚，那么越南就是一个重要的窗口。”

另一方面，古小松表示，近年来越南开放意愿强烈，努力融入国际社会，将出口、消费、投资视为拉动越南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2020年，越南GDP（国内生产总值）为2712亿美元，进出口总额为GDP的2倍，达5453亿美元。“通过扩大开放来促进经济增长，越南尝到了甜头。”古小松指出，当前越南是东南亚经济增速最快的国家之一。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报告，2020年全球经济预计萎缩4.4%。而越南2020年经济增速达到2.91%。

据越通社报道，英国是越南在欧洲的第三大贸易伙伴。越南海关总局的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两国进出口总额66亿美元，其中越南对英国出口额58亿美元，自英国进口额8.57亿美元。在2011～2019年阶段，越英双边进出口总额年均增长12.1%，高于越南对外贸易10%的增长率。总体来说，越南与英国各有需求，一拍即合，推动了两国自由贸易协定的签署。越通社称，该协定成为了越英两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10年来的新开端。

自贸协定带来多重利好

此前，越南和英国间就有着较强的经济互补性。越南对英国出口的主要产品包括手机和零件、纺织品服装、鞋类产品、水产品、木材和木制品、计算机和零件等产品。越南从英国进口各类机械、设备、药品、钢材、化工品等产品。

如今，《越英自贸协定》的加持将为两国带来怎样的影响？“首先，它肯定会直接促进越南和英国的贸易往来，扩大越南对英国的出口。”古小松说。

据越通社报道，《越英自贸协定》于2020年12月31日23时起生效。根据承诺，该自贸协定生效6年后，英国将取消99.2%关税税目;相对应，协定生效后越南立即取消48.5%关税税目，6年后取消关税税目的数量增加到91.8%，9年后增加到98.3%。古小松称，如此一来，越南就能够利用和英美的贸易顺差，填补和中国之间的贸易逆差。

投资方面，在越南拥有超过20年经商经验的越英网络（Vietnam-UK Network）副主席保罗·史密斯（Paul Smith）表示：“《越英自贸协定》将引导更多英国企业选择越南，为越南吸引投资敞开大门。”在古小松看来，英国作为老牌发达国家，掌握了机械、医药等领域的先进技术。而越南又拥有在东南亚相对高素质的劳动力、相对中国较低的用人成本和土地成本，这为双方进行投资合作提供了有利条件。

生产方面，该协定有可能促使越南企业提升生产水平。越南驻英国大使馆商务参赞阮景墙表示，为了能进入英国这一高端市场，越南商品必须满足英方对产品质量、外观、卫生安全和环保等方面的要求，英国企业需要确保产品的质量，而且价格也要有竞争性。

于英国而言，2019年7月，英国国际贸易大臣兼贸易委员会主席伊丽莎白·特拉斯宣布，英国有意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而越南是CPTPP成员国。越南驻英国大使陈玉安称，签署《越英自贸协定》将为英国走上“全球英国”之路、成为东盟的对话国和CPTPP成员国等作出贡献。加入CPTPP将使越英关系不断加深，也使其与印度太平洋地区11个活跃发展的经济体的关系得到强化。

借力对外开放，中企或能共同获利

越南海关总局最新公布数据显示，2020年中越双边贸易额达1330.9亿美元，同比增长13.8%。中国继续成为越南最大贸易伙伴，也是越南最大进口市场和第二大出口市场。那么《越英自贸协定》将为中越经贸之路带来什么新变化呢？

在古小松看来，该协定的签署或许不可避免地给中国出口英国的同类产品带来挑战。“例如纺织品、服装和电子产品，在关税降低的情况下，商品從越南出口自然更占优势。”他说，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中国企业也能利用中越两国产业链密切交织的现实条件，增加与越南企业的往来。

就越南出口到英国的主要货物——电子产品而言，中国企业参与生产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处于产业链上游，为越南厂家提供电子零部件;二是向越南转移产业中的部分分工，到当地投资设厂。他认为，中国有高端技术，越南有市场需求。《越英自贸协定》的签署，将会驱动中越两国更多企业谋求合作。

此前有声音认为，越南会代替中国，成为下一个“世界工厂”。古小松认为“这不太现实。”其一，从两国经济总量来看，据中国国家统计局数据，2020年中国GDP首超100万亿元。“这一差距决定了中国的竞争力远超越南。”他说，其二，从高端产业投资生产的大环境看，中国几大工业基地相互补充，在国内形成了良好的产业链闭环。而越南制造业需要和中、日、韩等国密切联系，才能打造一定的体量。加上一直以来中国大力提倡多边主义，并提出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在此背景下，中国企业“走出去”便更多了一份底气。

在新冠肺炎疫情给世界经济带来诸多不确定性的情况下，越南超过德国和澳大利亚，成为中国第六大贸易伙伴。如今越南对外贸易迎来一道新的光芒，中越作为山水相连的邻居，中国企业或能顺势而为，探寻合作共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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