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匪队

丁新生

清朝末年，陉山一带，有一支匪队，装备精良，人强马壮，攻城掠寨时，一律赤膊上阵，个个心黑手毒，都是拼命的主。无论是富人或官府，提起这支匪队，皆是谈虎色变。

这支匪队很特别，匪徒皆为家庭的老三。之所以这般古怪，都与大驾有关。大驾姓胡，名汉杰，是新郑县胡庄的胡家老三，他以凶狠狡猾，刁钻古怪著称，从驾杆那天起，立下一个规矩，只有家庭男丁排行老三者，才有入伙资格。其因是，他坚信老祖宗留下的“老大憨，老二奸，最坏的数老三”这条俗语，凡入伙者，胡老三都会对其进行考察，凡不符合要求者一律退回，曾有一些冒充老三入伙者被撵下山，县城东陈庄的陈大牛就是其中一个。

陈大牛，只因家贫，从小随父母讨饭，受尽了人世间的屈辱，十六岁那年，父母饿死在讨饭路上。后来他拜一厨师学艺，因经常受欺负，两年后弃师流浪。一天，他听说胡老三匪队在新郑、长葛、禹县三县交界地方名气很大，连官府都不敢惹，每次攻城掠寨，抢来的银两论功行赏，不但可以大碗吃肉，而且大秤分金，于是化名陈老三入伙。胡老三看他仪表堂堂，还听说他学过厨师，分配他到厨房当起火头军。陈大牛来到伙房后，担水扫地，洗菜淘米，劈柴烧火，样样活儿抢着干，而且做的菜色香味齐全，因而博得众匪称赞。

半年后，胡老三率领匪队偷袭禹县的王寨，那天正逢庙会，众匪扮作赶庙会的人混进寨里，趁村民晚上看戏时候，里应外合一举破寨。

当晚，胡老三论功行赏，有的分得金银财宝，有的分得贵重物品。轮到陈大牛时，胡老三说，兄弟应该成个家，让陈家早日续下香火，我把王员外的二小姐赏给你。陈大牛听后心花怒放，立即跪下磕头。

消息传出来，众匪怨声四起。按惯例，凡有显著战功者，才能享受这样的重奖。陈老三只是一个伙头军，他没资格！

胡大驾听说后立即把众匪集中起来，让小匪坐筐中过秤称体重，这是胡老三的一项制度，每半年一次。过完秤平均增加三斤半。胡大驾问道，这几个月伙食咋样？众匪异口同声说，不赖！胡又问，这次攻寨，夜里急行军八十里累不累？众匪回答，不累！胡再问，没有陈老三行吗？众匪沉默了。胡道，陈老三把你们养的个个像头熊，没他能够顺利攻下寨子吗？众匪怨气顿消。

再说陈老三兴高采烈地来到洞房，只见一个姑娘坐在床沿上泪流满面，听到脚步声后止住哭声，抬起头，杏眼喷火，喝道，你是何人？为啥进入我的闺房？陈老三顿时脸上发烧，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明来意。姑娘怒道，你们这些强盗，杀了我的父母，抢走了金银财宝，还想霸占我！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死给你看！只见她从袖内抽出匕首，一下子对准喉咙。陈老三大惊，急急摇著手，忙后退数步，姑娘一番话让他感到羞愧难当，恨不得钻入地下，一转身跑出门外，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更不敢往房中看一眼。就这样陈老三靠着院中的老榆树，不知不觉睡了起来。

忽然，有人把他叫醒，他睁开双眼，发现天蒙蒙亮，一小匪说大驾叫他。陈老三来到胡大驾跟前，只见胡大驾怒气满面，吼道，陈大牛！陈老三一听大吃一惊，大驾已知道他冒充老三，于是忙跪下苦苦哀求，不愿起来。胡老三道，你欺骗我！说着把手枪砸在桌子上。陈大牛看胡老三已铁了心，只好磕了三个头下山。

1925年某天，队伍剿匪，仅一日时间，胡老三匪队被歼，胡老三被生擒。

行刑前胡老三想到，自己为何翻了船？死也要弄个明白，于是提出要和队伍的长官见个面。当一个英俊魁梧、肩上扛着一个金星的军官来到他面前，喊道，大驾，还认得大牛吗？

是你！胡老三大惊。

陈大牛说，感谢大驾曾收留半载，在那段日子里感到我的人生之路选对了，可门进错了，很是后悔，于是略施小计下山。

胡老三叹了口气，脖子一挺说，我认栽！

两个大兵把胡老三吊起来，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身上。胡老三的叫声渐渐由大变小，由小变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