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空经济影响因素分析及高质量发展对策研究
——以河南省为例

徐东洋，张景玥 ，郭海威

（1.河南大学现代物流研究院，河南 开封 475004；2.河南大学商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4；3.河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研究中心，河南 郑州450006；4.中国光大银行股份有限公司郑州分行，河南 郑州 450008）

1 引言

随着新技术革命引起的产业结构变革，以机场为主体、航空运输（人流、物流、信息流）为指向、多种产业有机关联的新型经济发展模式——临空经济，日益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重大趋势，以及现代化国际经济中心城市迅速崛起的重要依托，并不断向更高业态衍化。近年来我国临空经济发展极为迅猛，已成为新常态下提升区域综合实力的新引擎和促进城市发展的新模式，各地已普遍认识到发展临空经济的战略意义，纷纷结合机场设立空港经济区。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实施、机场基础设施建设的全面展开和配套功能的加速推进，临空经济对区域经济增长、产业结构、城市化进程、社会空间结构等方面的影响更加显著，发展临空经济的重要性及紧迫性不言而喻。

河南省作为典型的内陆省份，承天地之中的区位优势，依托全国首个临空经济示范区——郑州航空港经济综合实验区发展起来的临空经济是河南省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平台，也是提高河南省投资环境和竞争能力的一个基本要素。据相关资料统计，仅2019年，河南省外贸进出口总值达5 512.7亿元，较2018年增长5.3%；跨境电商进出口额达1 173亿元，同比增长24.8%；郑州机场货邮吞吐量51.5万吨，在中部地区稳居第一。此外，据省口岸办和河南“单一窗口”统计，2020年1—6月，航空港区共完成跨境电商进出口业务4 272.9万单，货值41.69亿元，比2019年同期分别增长243.6%和185.16%，占河南跨境综合试点区总单量的52.37%。一系列数据表明，河南省临空经济发展势头迅猛，发展优势日益凸显，发展后劲积蓄壮大。

临空经济作为河南省经济发展的新引擎，虽然已初具规模，当前快速发展中也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主要反映在空港、产业和城市相互脱离，不同程度地存在“港强产弱”“港城脱离”等现象，这种“港产城”三者之间条块分割、彼此割裂的状况已成为临空经济进一步发展的严重制约。此外，《河南省“十三五”规划》指出：河南省经济发展仍处于可以大有作为的战略机遇期，但战略机遇期的内涵发生深刻变化，正在由原来加快发展速度的机遇转变为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机遇，正在由原来规模快速扩张的机遇转变为提高发展质量和效益的机遇。基于此，如何实现“港产城”的深度融合、走出一条临空经济高质量可持续的发展之路，为促进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和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提供有力支撑，显得十分重要且尤为迫切。

综观现有临空经济理论与实践应用的相关研究，多是基于概念界定、发展思路和实现路径等定性理论方面的探讨，鲜有文献从“港产城”融合视角开展定量分析，忽略了空港系统、产业系统、城市系统对临空经济的综合影响。在此背景下，本文拟基于“港产城”融合发展视角，采用实证法定量分析河南省临空经济发展与空港建设、产业结构、城市发展三者之间的关系，深入探讨影响河南省临空经济发展的核心要素，并基于实证结果分析，提出具有针对性的高质量发展对策。以促进河南省乃至全国实现临空经济高质量可持续发展，为我国实施“港产城”深度融合、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提升对外开放水平发挥示范带动作用。

2 文献综述

2.1 临空经济概念及发展模式

临空经济的概念由 Conway［1］率先提出，特指依托于机场，航空物流、商务洽谈、娱乐放松等产业并存，形成一个多功能经济区域，并产生深远影响的一种新型经济形态。Audretsch等［2］指出临空科技产业利用产业集聚吸取高新技术和先进经验，从而提高企业科技创新水平，并推动临空经济形成［2］。Liening［3］指出，临空经济在达到“港产城”高度协同阶段时会转化成一体化发展模式，其发展将不再是由单一因素来主导，而是追求一种自组织的协同演进状态。随着国内各地区争先发展临空经济，并出现诸多临空经济区域建设的成功案例，国内学者也开始关注临空经济的研究。刘雪妮［4］以首都机场为例进行研究，其结果表明：首都机场临空经济发展对北京及其周边地区的经济增长起到重要带动作用。吴国飞和陈功玉［5］探讨了广州临空经济的发展模式，即广东省应采取航空主业和航空经济产业园联动发展，以助力珠三角地区临空产业发展平台和产业群的搭建［5］。马晓科［6］以郑州航空港为例，探究郑州航空港与中原经济区耦合实现路径。张宁［7］对西安航空实验区进行了研究，揭示了临空经济在带动不发达地区经济发展中的中介作用及路径。

2.2 临空经济影响因素及理论模型

临空经济影响因素相关研究主要包括影响因素确定、评价指标构建、分析模型及方法选取。Green［8］对大型航空港区和区域经济之间的相互作用进行了定量分析，提出机场旅客吞吐量和机场货邮吞吐量对周边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具有正向激励作用。曹允春［9］认为临空经济形成发展的关键是城市经济政策水平、产业集群的构建程度及科技创新能力。王巧义［10］指出中国的产业聚集存在的三种典型模式：市场主导、政府主导和政府市场互动，并强调我国航空运输业必须通过政府的扶持和主导来推动临空经济的形成。刘莉［11］从支撑条件、发展水平、辐射作用和发展环境四个方面对临空经济进行分析，构建有利于临空经济发展的指标体系，并采用主层次分析法来确定指标权重，探索影响临空经济区发展的优势和短板。马君彦［12］运用DEA模型从空港内部劳动力和资本投入出发，通过与当地产业总产值、人均GDP等比较，分析郑州航空港区的经济运作效率。冯珊珊［13］构建了临空经济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指标体系，并运用熵权—TOPSIS法和耦合度模型来确定指标的综合权重。赵文［14］从临空经济和区域经济不同发展阶段关系构建两者发展的耦合作用。白杨敏等［15］以天津临空经济区产业为例，归纳其临空经济阶段性产业结构调整的多种模式。张占仓等［16］提出临空经济带动区域经济发展的理论模型，在宏观和中观层面揭露了临空经济与区域经济融合渗透的耦合路径。储昭昉［17］则从外部经济视角探讨了临空经济与外向型贸易的关系，结果证实国际航空物流产业与国际贸易之间存在密切联系。薛贺香［18］对郑州航空港区进行分析，建立了临空经济与腹地经济适应性评价模型。Wang等［19］利用GEMS模型从基础设施、产业规模、集聚效应和环境条件四个方面建立空港发展指标体系，并结合OWA法与模糊综合评价法分析了临空经济发展的影响因素。Wu等［20］以长江经济带民用机场体系为例，对机场服务当地经济水平进行了实证研究。

综上所述，现有临空经济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确定影响因素、构建评价体系、选择评价模型三个方面。从局部来看，围绕每一方面的研究文献都不在少数，但从整体来看，已有文献仍存在如下不足：①从研究视角来看，现有文献多从机场单因素或机场与城市双因素来进行临空经济发展评价体系研究，忽略了对空港系统、产业系统与城市系统三者融合对临空经济影响的定量评价；②从研究方法来讲，现有文献主要以理论模型和概述性探究为主，缺乏定量实证数据支撑。

3 理论模型与研究假设

3.1 理论模型

基于已有相关文献可知，现有研究更多地关注临空经济、航空港、区域经济的局部指标，尚不能对临空经济的发展做出总体评价。结合已有相关研究［21-23］和郑州航空港经济综合实验区的发展状况，本研究提出如下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理论模型

图1理论模型中各因素的选取具体描述如下：①空港系统作为临空经济发展的核心，客货运服务能力直接影响着临空经济发展的水平。客货运服务能力主要从年客货吞吐量、入驻客货航公司数量和客货运通航城市数量来衡量。②产业系统作为临空经济发展的基础，产业规模和产业活力直接影响着临空经济发展的潜力。其中，产业规模主要从第一、第二和第三产业增加值来衡量；产业活力主要从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第三产业固定资产投资增长和高新技术产业产值来衡量。③城市系统作为临空经济发展的支撑，城市技术创新能力、城市专业人员和城市经济水平直接影响着临空经济发展的速度。其中，城市技术创新能力主要从研究生以上学历的从业人员数量、R&D人员数量和有效发明专利数量来衡量；城市专业人员主要从专本科相关学生数量和航空港区相关专业人员数量来衡量；城市经济水平主要从地区生产总值、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来衡量。

3.2 研究假设

H1a：机场客运服务能力对河南省临空经济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王秋实［24］从机场服务能力对临空经济进行了分析，同时结合实证分析提出临空经济稳定发展的对策建议。机场的客运服务水平会影响临空经济的增长速度，客运能力的提高会使人力、信息等要素的流动更及时、便捷，这对周边餐饮休闲等产业的发展起到推动作用，故提出如上假设。

H1b：机场货运服务能力对河南省临空经济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任方旭［25］从郑州市临空经济融入“一带一路”倡议的必要性入手，阐述河南省发展临空经济的重要性，并总结出机场货运服务水平的提高会使航空运输、高新技术产业、国际商务等产业的服务流通更为快速高效，从而带来了相当可观的收益和就业机会。故提出以上假设。

H2a：产业规模对河南省临空经济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王晓勇和江峰［26］以国内白云机场在内的15个枢纽机场为例，采用定量实证检验表明航空客流量、临空经济区和机场所在城市的经济规模对临空经济均有显著正向影响。大量产业在机场附近集聚，利用其扩散效应逐步增加经济规模，因此，临空经济不是仅仅依靠航空物流就可以发展起来，还需要有大量的商务交流、休闲购物等特色的产业集群，在周边形成有利的支撑，故提出以上假设。

H2b：产业活力对河南省临空经济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白杨敏等［15］指出在临空经济成熟期，产业结构调整模式表现为“航空物流价值链一体化模式”“现代服务业综合推进模式”和“创新型临空产业集群强化模式”，此阶段的目标是培育第三产业规模和质量，以提升经济外向性，实现“规模发展”向“质量发展”转变。第三产业包括了交通运输、零售、电子软件等高新科技产业，它们的产品大多技术性强、运费承载力高、市场进入周期短、体积较小，而且近年来信息全球化水平越来越高，产品技术、配方等可能会悄悄地迅速扩散。另外，第三产业的增加会带来更多科技和知识文化，从而大大推进临空经济区的建设，故提出以上假设。

H3a：城市技术创新对河南省临空经济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曹允春［27］从动态视角提出临空经济演进规律，即基础性动力、内生性动力和外源性动力推动临空经济演进。临空经济的外源性动力来源于科技创新带来的技术支撑，对临空经济有推动作用，而且外部竞争环境的不断优化对临空经济的发展带来激励效应，故提出以上假设。

H3b：城市专业人员对河南省临空经济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孙波等［28］从自组织和人力资本双重视角分析临空经济产生的机理，提出机场、空港区和腹地经济之间存在双向互动的自组织机制，临空经济同时对科教人才资本依赖度也比较高。城市专业人才是一个地区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聚集在机场周边的产业普遍附加值高、科技制造水平先进，因而航空领域熟悉的专业人才对临空经济的发展提供有力支撑，故提出以上假设。

H3c：城市经济水平对河南省临空经济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曹允春等［29］借鉴系统学理论，探究临空经济区的空港、产业和空港新城三个主体的孤立分割是目前国内临空经济发展最核心的短板问题。城市经济消费水平对推动临空经济发展、增加投资具有重要意义。它直接带动建筑、物流、娱乐等产业的发展。对于郑州航空港区的企业来说，经济消费水平会直接影响产品通过安全可靠的航空运输方式销售的全球化程度和临空经济、城市经济水平的适应性程度，从而扩大投资，带动机场及周边地区经济的发展，故提出以上假设。

3.3 模型设定

本研究基于已有相关文献，假设空港、城市和产业三大因素与临空经济的发展呈线性关系，并构建河南省临空经济影响因素模型如下：

其中Yt为河南省t年航空港区的GDP收入，At表示空港（机场）系统变量，Bt表示城市系统变量，Ct是产业系统变量，εt为服从独立同分布的随机项。需要指出在实证研究中，如前面所述，选取具有代表性的七个因素（客运服务能力、货运服务能力、产业规模、产业活力、城市技术创新能力、城市相关专业人员数量、城市经济发展水平）对以上三个系统进行量化。

为了削弱多个变量之间的多重共线性，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异方差性，本文对数据进行对数化处理，并分别验证客运服务能力、货运服务能力、产业规模、产业活力、城市技术创新能力、城市相关专业人员数量、城市经济发展水平这七大因素与临空经济发展的定量关系，构建的回归模型如下：

4 数据处理与相关系数分析

4.1 数据来源及处理

根据国家统计局、河南省统计局、郑州市统计局发布的年度数据，收集2010—2019年度河南省临空经济空港系统、城市系统以及产业系统相关数据，如表1所示。

表1 2010—2019年度各变量数据

如前面所述，本文对所收集数据进行对数化处理，处理后的数据如表2所示。

表2 2010—2019年度各变量对数化数据

4.2 相关系数分析

为探讨每个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的关联程度，掌握变量间的共变趋势。本文对各变量中各指标的相关系数进行了统计分析，具体如表3所示。

表3 相关系数分析

由表3中各变量对应的系数及显著水平可知，在空港系统中，客运和货运服务能力均对临空经济的发展具有显著影响；在产业系统中，产业规模对临空经济的发展具有显著影响，而产业活力对其影响不显著；在城市系统中，城市技术创新和经济发展水平对临空经济的发展具有显著影响，而专业人才对临空经济的发展影响不显著。

4.3 回归分析与结果讨论

基于所收集到的2010—2019年度相关数据，借助SPSS统计软件对第二部分的研究假设分别进行验证分析，具体见表4、表5和表6。需指出，统计分析中的因变量河南省临空经济采用河南省航空港区的年度GDP来度量。

表4 空港变量系数及显著性水平

表5 产业变量系数及显著性水平

表6 城市变量系数及显著性水平

由表4可知，机场客运服务能力所对应的P值小于0.05，且B值为2.588和t值为5.849，这表明假设H1a成立，即机场客运服务能力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发展起到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此外，机场货运能力所对应的P值大于0.05，这表明假设H1b不成立，即机场货运服务能力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正向影响作用不显著。

由表5可知，产业规模所对应的P值小于0.05，且B值为3.551和t值为7.097，这表明假设H2a成立，即产业规模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发展起到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此外，产业活力所对应的P值大于0.05，这表明假设H2b不成立，即产业活力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正向影响作用不显著。

由表6可知，城市技术创新所对应的P值小于0.05，且B值为1.139和t值为2.001，这表明假设H3a成立，城市技术创新能力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发展起到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同样，城市经济水平所对应的P值小于0.05，且B值为8.255和t值为9.219，这表明假设H3c成立，即城市经济水平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发展起到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此外，城市专业人员所对应的P值小于0.05，且B值为14.721和t值为-6.450，这表明假设H3b不成立，即城市专业人员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发展起到显著的负向影响作用。

综上，机场客运服务能力、城市相关产业规模、城市技术创新能力和城市经济发展水平这四个因素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发展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机场货运服务能力和城市产业活力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发展具有正向作用但并不显著，主要原因是河南省缺乏大型基地航空公司、大型物流服务商、大型出口商品生产厂等。而城市专业人员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发展反而起到显著的负向影响作用，主要原因是当前河南省的航空港区相关人员虽然在逐年增加，但是增加规模和专业程度跟不上临空经济迅速发展的需求。

基于以上定量分析，得到以下几点启示：①河南省应重点关注航空物流人才建设，政府应加强与高校合作以加快临空经济相关专业型人才的培养，同时通过提高临空经济区的基本配置，提升符合专业人才预期的服务水平，吸引优秀人才进入；②河南省应积极打造具有核心竞争力的航空产业集群，政府应加大新郑机场基础设施的投资，提升机场旅客及货邮吞吐量，吸引航空运输、临空高新技术等产业集聚；③应探索多种密切关联产业协调发展模式，促使临空经济和区域经济协同发展。

5 结论

为定量分析临空经济与空港建设、产业结构、城市发展之间的关系，本文基于“港产城”融合发展视角，以河南省为例，选取3个一级指标和7个二级维度进行各因素量化度量。并基于近十年的历史数据，采用SPSS统计软件进行实证分析。实验结果表明：①机场客运服务能力、城市相关产业规模、城市技术创新能力和城市经济发展水平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发展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②机场货运服务能力和城市产业活力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发展具有较小的正向影响作用；③城市专业人员对河南省临空经济的发展起到显著的负向影响作用。河南省不仅要大力投资空港建设、调整产业结构，还应重点关注航空物流人才建设、打造具有核心竞争力的航空产业集群。同时还应重视“港产城”的联动效应，并切实保证联动发展科学性，从而推动临空经济更好地长久发展。研究成果不仅丰富临空经济相关理论，而且可为河南省乃至我国实施“港产城”深度融合、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临空经济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提供科学决策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