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自成一派的伊丽莎白毕晓普创作观

2021-04-06 04:30高銓甫
青年文学家 2021年5期
关键词:透视毕晓普隐喻

摘  要:本文旨在对伊丽莎白毕晓普的诗歌进行写实意义以上更高层次创作观的赏析和挖掘。通过对《北与南》的举例,从毕晓普诗歌的超验主义思想,透视的角度以及隐喻的使用三个方面进行论述,从而准确地为理解其诗艺提供新路径。

关键词:毕晓普;超验主义;透视;隐喻

作者简介:高銓甫(1993.6-),男,福建福安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翻译学、修辞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1)-05--02

诗作很少,但却被称为诗人中的诗人。伊丽莎白毕晓普是美国现代诗坛上的“中间代诗人”代表。由于一生几乎都在流浪和漫游中度过,游历了世界多个地区,因此一些人看来,毕晓普就是一个描绘生活场景和现象的高手。“尤其是基于对诺贝尔奖得主、爱尔兰著名诗人希尼的那篇《数到一百:论伊丽莎白·毕晓普》的误读”[1],一些人将写实性观点作为理解毕晓普作品的一把所谓的钥匙,认为写实性就是毕晓普创作的意义所在。

但是基于对毕晓普的游历以及作品的总体观察,笔者首先认为,毕晓普的创作观是超验主义的,內在的,她很强调直觉的重要性。另外毕晓普受实用主义哲学家杜威(John Dewey)影响不小,在受到记者安娜文字采访时,字里行间也透露着对杜威的钦佩与喜爱。最后,毕晓普的创作是无意识的,没有规律的,尤其是诗歌的标题,甚至可以摆脱环境的约束,通过幻想架空出来,把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可见毕晓普的诗作隐喻极深。

一、重构的创作: 一种超验主义的超现实感特征

毕晓普利用虚构方式来发现和重构现实,创作的来源多种多样,而毕晓普在对现实清醒认识的基础之上,又注意到了生活以上那层现实的存在。“毕晓普善于描写梦幻与想象及内心世界,喜欢以‘梦幻般游弋的方式进行写作”[2]。将梦幻与写实的交相结合创作风格,体现了毕晓普诗歌的超现实感特征。毕晓普的创作以梦为素材,既是内在的,又是超验的。就连她自己在《关于创作的通讯》中也是这样说的:I am lucky enough to have any and this particular poem is almost all dream-just rearranging a bit-so was Rain Towards Morning-and most of the stanza is of Anaphora-The last four lines of the first  stanza of At the Fishhouses …(“若运气够好我会用梦作为创作素材,经过重整后这些诗几乎都特别与梦相关,比如《雨季之歌》、《首语重复法》第一节的大部分还有《在渔房》第一节的最后四行等等”)。

跟随毕晓普本人的说法,我们看到《在渔房》第一节对应的最后四行,是这样结尾的:

他的背心和拇指上有亮片。

从无数鱼身上,他用那把古旧的黑刀

刮掉了鱼鳞,那首要的美景,

刀刃几乎磨损耗尽。

不细看,会觉得这个只是对一个环境的具象描绘,但实际上是毕晓普在对自己航海祖先们的生活真知灼见的基础上,通过主观的想象,将“背心”,“鱼鳞”,“刀刃”等意象的细节的构造达到极致,同时不动声色地表达对外表质感的追求。但这时候却被刀刃这一客体所终结,使客体和主体相互抵消,又将诗意上升到现实的层面,让人隐约看到斯蒂文斯想象与现实相结合的超现实感创作特点。而基于童年经验,将梦幻和想象的内容作为创作素材,毕晓普对意象的重构的确非同寻常。除了《在渔房》之外,《站着睡觉》的一些篇幅也有所体现梦境中游弋方式的写作:

开着梦的装甲车,

危险、笨拙地前行,

追踪着孩子们

……

直到夜晚过去,也一直没

有找到那房舍在哪里

这里的房舍是新斯科舍的庄村,是毕晓普外公的家,也是毕晓普梦中追求的场景。而“装甲车”,“孩童”等都是虚构的梦境,毕晓普通过虚构方式来重构童年的现实,此特征不自觉,无意识地流露对外公思念,却又有意识地被毕晓普写成了具有她本人特色的诗。毕晓普的诗作将梦境为素材,既是内在的,又是超验的[3]。现实和梦幻交替结合,让醒着的诗人头脑掌握无意识的创作力量,超验主义特征跃然纸上。

二、透视的创作: 理性的实用主义哲学风格

毕晓普从不满足于对事物的表面描述,她的许多诗作总是以冷静深入的透视方法来展现深层含义,既和生活贴近,又不失去深意。同时在那个书信为主要通讯工具 的时代,书信看似很简单,但在与朋友貌似轻松对话中诗人的文艺思想不经意间显露[4]。毕晓普受实用主义哲学家杜威(John Dewey)影响很大,毕晓普在与新闻编辑安娜的《关于创作的通讯中》(以下简称“通讯”)也表露了自己对约翰杜威的钦佩。“He(杜威) had almost the best manners I have ever encountered, always had time, took an interest in everything,—no detail, no weed or stone or cat or old woman was unimportant to him.”(我见过的最好的素质,在他身上都能找到,他时间观念强且兴趣广泛,所有细节,一草一木一石,一只猫、一个老妇人他都十分重视)。作为一个诗人,毕晓普喜欢科学家与哲学家眼中的细节,可见细节不小,而正是这些对细节的透视,最终成就了毕晓普诗歌的理性风格和细节描写,如《在渔房》中有这样的描写:

播撒着稀疏光线的玻璃下的,

是一具古老的木头绞盘,

裂开了缝儿 , 带着两个磨白的长把手 ,

而一些忧郁的斑点, 像风干的血 ,

那是铁制的部分 , 都已生了锈。

无论是“裂缝”,“斑点”,还是“锈铁”,这些实物都无不传达着一个重要的讯息——时间的力量。就是因为时间无情的游走,带走了太多最初的美好。也正是像杜威对一草一木一石的实用主义精神,毕晓普与遍涂虹彩的手推车, 裂开缝儿的木头绞盘进行周旋,才透视出更深层面的内容与思考。相应的透视在本诗中其他一些地方也有体现:

寒冷的黑暗深沉而又绝对清澈

那清澈的灰色冰水……后面 , 在我们背后 ,

那尊贵而高耸的冷杉树已列成行。

这表面上,是一副平铺直叙的黑色平面图,但整幅图却有超强的穿透力,这样,读者往往在品读的过程中在脑子里就生成了一副立体的画面,让诗中的意象立在读者面前。“黑暗”这一意象是具有穿透力的,而穿过黑暗背后的,便是身后高耸的冷杉,冷杉地主体性这时候才被立体化地慢慢透视出来。对实物的深层透视是毕晓普创作地精绝之处。

三、架空的创作: 写实表面下的隐喻与歧义

在第一部分提到超验主义的时候,多次提到了《在渔房》这首诗的相关章节,在这些写实的诗句中同时也隐藏着深刻的隐喻,毕晓普总能把看似毫无关联的客体联系在一起,再通过架空和快速转换的视角拟出她诗作的标题或者内容。这点也可以在《通讯》直接从毕晓普口中得到佐证,“我感觉我诗歌的题目所呈现的是我当时的心情而非别的……因此,你会感受到我写诗是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很多人认为,毕晓普的诗歌与其在法国,墨西哥以及巴西等地的游历有关,诗歌标题和内容理应受到环境的影响,但这却实实在在误读了毕晓普的诗作。从毕晓普自己的说法就可以看出写诗与她的游历无关,甚至是可以通过架空的方式呈现出来,但笔者认为,这种架空也并非毫无根据,毕晓普架空是基于心情之上的,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可见毕晓普诗歌的隐喻极深。如《首語重复法》里的第一节这样写道:

“这音乐来自于何方,还有这能量?

白昼是为何种妙不可言的造物而备

我们却注定错过?”

……

把那么多幻梦挥霍在他身上

忍受着我们的利用和滥用

前半部分内容是在墨西哥的普埃布拉写的,而后半又在基韦斯特完成,一首诗能在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创作,可见创作的确和地点无关。而引号的内的诗句,以及“却注定错过”,“滥用”等情绪类词语,体现的正是毕晓普创作时的心情,在相隔仅几个院子外,大教堂钟声响起,毕晓普的灵感便随之而来,于是这些“在毕晓普笔下构建起了一个隐喻的世界(菲利普·布斯)”。除此之外,隐喻和歧义相结合,还在许多的诗中出现,如:

“面包屑可以是座大厦”《从乡村到城市》

“地图比地形更加真实”《地图》

“那里,左边永远是右边,影子其实是实体”《失眠症》

“面包屑”和“大厦”, 这一实一虚看似毫无关联,却被毕晓普维系在一起,也能毫无违和感地被架空出一个新的世界来。这有点类似于霍曼斯特的观点,他用关联法来描绘这个崩塌的视觉世界,他这样说道,“我曾经用放大镜看我的小拇指,皮肤上细小的洞穴充满了喧闹,如风景一般饱含着生命力,洞里的人们正聊着天、说着事。”这里诸多的意象单挑出来看,的确很难关联在一起,这和毕晓普诗中对“面包碎”屑堆积成“高楼大厦”的描绘是殊途同归的,因为在视觉上,他们都是一种颠倒的结果:小拇指的世界是架空虚拟的,而我们却透过真实世界去欣赏。同样的,大厦是架空的,面包屑不可能是大厦,地图不可能比地形来得真实,而影子也不会是实体,这些都几乎需要通过颠倒进行修正。还有《爱在睡梦中》,《倒置的梦屋》等其他作品都充满了毕晓普隐喻的关联和视觉上颠倒的色彩,这里不再一一举例。

“作为一名诗人,毕晓普以她精湛的诗艺而著称”[5],毕晓普始终紧扣自己的“调子”,使得诗歌平凡中透露着新奇,意境深远。而这种掺杂着超验主义思想,实用主义哲学风格以及深刻隐喻的诗歌特性,也是单纯的写实派所不能企及之处。这种娴熟的技艺表现既承袭了霍曼斯特,史蒂文斯以及迪金森的传统精微的诗学特点,又在沉思中融合了自己个人命运特征。在这个物欲横流,被华丽辞藻堆砌起来的碎片化阅读的时代,我们多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读一本书,或是解析一首诗?所以,是时候反思自己的阅读审美方式,并培养出一把能够透过表层解读诗人内心世界的钥匙了。

参考文献:

[1]李佩仑.另一种修辞:不动声色的内心决斗——论伊丽莎白·毕晓普的诗歌艺术[J].外国文学评论,2009(02):187-201.

[2]谢言枝. 行走在半梦半醒之间—伊丽莎白·毕晓普诗歌中的超现实主义特征[D].南昌大学,2010.

[3]吴远林.伊丽莎白·毕晓普与杰拉德·霍普金斯[J].外语与翻译,2016,23(01):63-68.

[4]高銓甫. “毕晓普关于创作的通讯”英汉翻译实践报告[D].福建师范大学,2018.

[5]胡英.伊丽莎白·毕晓普与玛丽安·摩尔[J].名作欣赏,2013(33):127-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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