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摆渡品”

夏春晖

摆渡人，意指帮助社会、替人解忧的一类人。2020年，这个词高频出现，疫情之下，很多医护人员于患者而言，正是“摆渡人。”

细想“摆渡”这个词，挺妙，它约等于“救助”，又多了些走心的温度感。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每个人都会遇见自己的“摆渡人”，或者有幸为他人“摆渡”。2020年，我有幸遇见我的“摆渡品”——毛姆的《刀锋》，借着本期策划让本刊编辑自言自语的机会，絮叨一番。

《刀锋》是毛姆晚年的重要代表作，凝结了毛姆毕生对于人生意义的全部思考。1938年，毛姆前往印度，希望能够洞察一直令他着迷和困惑的精神生活。后来，他把这段经历和对于人生意义的思考，写进了《刀锋》。书的扉页写着一句话，来自《迦托·奥义书》：“越过刀之锋刃实属不易，因而智者常言救赎之道艰难。”这本书关于自我救赎，也关于人生路径的选择。

小说主人公拉里，一名生龙活虎的美国飞行员，在一次战斗中，他的好友因救了他而中弹牺牲，从此拉里变得深沉，终其一生在思考：我想要什么，追求什么。最后，他舍弃婚姻与事业，在自己的精神圣地里过着普通的生活。伊莎贝尔，拉里的未婚妻，真诚地热爱富足的物质生活，拉里变得深沉后，她便看到了他们分手的结局，两个人和平说再见，最后，伊莎贝尔凭借财产在活跃而有文化的社区站稳了脚跟。艾略特，伊莎贝尔的舅舅，天才型交际家，尽管生于没落的贵族，却凭借世故圆滑的交际天赋在上流社会站稳脚跟，最后，在社交界大放异彩。格雷，伊莎贝尔的丈夫，有钱，能满足伊莎贝尔贪婪却实在的物质生活，最后，他一边拥抱着爱情，一边拥抱着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苏珊娜·鲁维埃，爱过无数个艺术家，最后，她嫁给了土豪，因为土豪保障了她的生活。苏菲，原本家庭幸福，一场车祸让她失去了丈夫与孩子，从此她一蹶不起，整日喝酒麻醉自己，最后，她以死亡为解脱……

以上，是小说中主要人物的人生路径，细想这些路径，其实也真实地存在我们的生活中。有人迷恋物质，有人沉迷权位，有人重走平凡之路，有人带着诗走向远方。面对不同的人生路径，你愿意活出拉里的潇洒自由，还是更愿像艾略特般，为达目的一路升级打怪兽？又或者如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中的那句灵魂拷问：“你究竟是要仰着脖子欣赏暗夜里的明月，还是要低下头捡起地上一枚闪着寒光的六便士硬币？”

村上春树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你只不过是要努力奋斗，使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很多时候，我们面对的是灰度认知，却要黑白决策。

这部小说，是我们身边众生相的浓缩，你可以看出每个人在坚持自己热爱的选项中经历着种种阵痛，他们又用“足够热爱足够坚定”来克服痛感，最后，每个人都如愿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已故著名演员莱昂纳德·科恩曾说：“生命总有裂缝，那又怎样？裂缝，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我认为，书中人物经历的痛感正是生命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