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手 外一章

孙培用（辽宁）

最初的感觉，是由鼓手的手开始。

鼓手的双手曼舞着，渐渐刮起一阵旋风。身体旋转开来，并且飞得很高。当然又会落下。

鼓声咚咚地响着，豪放高亢。我们就在鼓声中，与蓝天、大地，做一次配合。而鼓声这时又像风筝断了线，飘飘渺渺。

会温柔下来。我们等待。又像一只鹰，从某个地方昂扬飞起。大起大落之后，我们相信鼓槌，更相信鼓手的手。

每一个黎明都在黄昏之前等着你。每一个黑夜都在迎接黎明。

轰鸣。鼓声陈述自己。鼓手也在表达自己。为了曾经的喑哑宣泄，为了曾经的怦然心动。

远方在哪里？再远的远方，也是新的出发地。

鼓声走得更高更远，鼓手也走得更高更远。鼓声云游着时间与空间，鼓声也飞翔在每个人的心间。

鼓点咚咚，只是轰轰地震着人的精神。

错落有致的步子，红绸飘扬的鼓槌，青筋暴起的手臂。

这鼓声，这感觉，正由鼓手的心开始。

笛 手

于是，笛声。自纤小的孔中汪洋流出，淡成股股云雾。静听远方，不能抗拒的笛声正一点点推进。乃至每一个角落。

一次潮汐又来了。水拍着岸，水底植物飘扬不定。

音符的穿透力，依然如泉水般清澈透明，滋润我们干渴的心。

开始弹奏，山野无声，只有松风阵阵;水亦无声，只见鱼浅波纹;天地无语，唯有笛声伴着。

静极的远山野寺里的稀疏钟声。笛声不留姓氏。

弹奏只是一种显示，你更需要的是阐述。

總有感动从笛声里涌出，从笛孔里溢出。突然想起故乡，想起老屋，想起炊烟。

想起母亲。

笛声晃动，思绪晃动。

笛声在飞溅中前进。恍然，眼前有无数雨的影子呈线条方式倾泻，清洗浑黑的夜。

高潮迭起。所有的影子聚成江河，袭进，袭来，幻觉中有一道雷电劈开天空，斑斓，雄浑。

指尖轻缓，于是指缝间便翩翩地漏出，一段乐曲。与心事无关。与风月无关。

文字是有形的。一段乐曲是无形的。

大约是温馨，缠绵。席卷这空间。风和雨不断淹没我，还有你。

只是，有些困倦。睡下，共枕着这笛声的波涛。

笛手自己，早已化作空旷世界里的笛声，早已化作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