釉上彩中国传统工笔画探析

林晓冬

摘 要：文章以釉上彩瓷绘为切入点，探析其与中国传统绘画特别是中国传统工笔画之关联，并对其表现形式、艺术特点、创新发展等方面进行论述。

关键词：釉上彩瓷绘;中国传统工笔画;艺术表现形式;创新发展

一、传承遗韵

晋代陆机有《文赋》曰：“收百世之阙文，采千载之遗韵”，本意为从历代的断简残篇中广泛搜罗语汇，在古人的遗作中博采词藻。遗韵一词虽常用于解释诗词歌赋及古人的诗文气韵风格，但在此文中，用来诠释釉上彩瓷绘与传统中国画的关系也十分恰当。中华艺术文化源远流长，在漫长的岁月中，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大体系中，各种艺术形式相互依存、相互影响。而工笔画在中国艺术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所谓工笔画，是与写意画相对应的国画的一种表现形式，以其结构工整、造型传神、风格多样、色彩清丽的特征以及独特的绘画语言，在中国乃至世界绘画史上大放异彩。中国的工笔画历史源远流长，纵观中国的艺术发展史，秦汉时期以前的绘画作品大部分是以建筑和艺术品为载体，且大部分以工笔和重彩为主，其后工笔画与写意画同步发展。明朝末期西洋文化传入我国的同时将西洋画的技法传入中国，因此我国工笔画开始融入西方写实的绘画方式，吸收借鉴其造型技巧，洋为中用，既使线条更加有流动感，又保持了中国画的意境感。工笔画通过“取神得形，以线立形，以形达意”达到气韵与形态的完美统一，从而达到“致广大而尽精微”。传统工笔画中无论是花竹翎毛、宿世人物、界画楼台都力求形似，极强的写实性和浪漫的诗意性是它的艺术形式，也是它得以流芳百代的重要原因。在古代的釉上彩瓷绘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传统中国工笔画技法的存在，也可以窥探到传统中国绘画题材的表现。釉上彩瓷是我国的传统瓷种，历史悠久。釉上彩就是先烧成瓷器，可为白釉瓷或单色釉瓷或多色釉瓷，接着在这些瓷器上进行彩绘，再入炉经600～900摄氏度高温烘烤而成。釉上彩瓷器主要分为粉彩瓷、珐琅彩瓷、青花加彩瓷、色地描金瓷及古彩瓷等。这种以瓷器为载体、以传统工笔画为表现形式的釉上彩瓷绘工笔画正是传承了中国传统工笔画这一艺术风格并且取得了更大的发展。经过千百年人文思想的进步、绘画技艺的发展，传统的中国工笔画和釉上彩工笔瓷绘也直接影响了现代陶瓷绘画多样性的表现，常以工笔或兼工带写见长，纹样描绘得概括精炼，不拘小节但求神态。釉上彩瓷绘构图布置的简洁美、留白美，线条的变化之美均吸取了中国绘画的笔墨精髓。

二、形式之美

传统工笔画根据不同题材可以大体分为人物画、山水画和花鸟画等，釉上彩工笔画就是以这些传统工笔画为基础发展起来的。当代釉上彩工笔画的主要表现形式依旧是传统工笔画，其中包括粉彩、古彩、珐琅彩等，但其也在不断创新，这种创新是渐变式的，并非激进的，是一种采用新形式、新技法来表现古典意趣的做法。

早在宋金各时期的瓷窑中便可见很多釉上彩瓷器的影子，受当时的工艺发展条件的影响，在颜色上只有红、绿两种色彩，绘制上还无法达到国画工笔的精细技法，所以极具民间特色的写意手法成为釉上彩绘画的主流。釉上彩工笔技法到明朝中期才逐渐形成并开始发展，如金彩描花等技法。工笔瓷画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且工艺繁杂，对线条的要求也很高。此类釉上瓷绘正如传统中国工笔画一样，以线为主，对线的空间关系、造型结构的变化进行描绘，并使用勾填这一手法来表现中国传统纹样，如龙纹、云纹、植物花卉等纹样，以及菊花、梅花等受文人士大夫所追崇的富含寓意的传统绘画内容。这类在瓷器上用工细且富有变化的线条来进行勾勒再略施填色的表现技法，使得器物在视觉上更加富有美感，尽显富贵华丽，达到锦上添花的艺术效果。随着历史、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审美眼光的提高，瓷绘工笔画的艺术创作手法更加丰富。我们在明清时期釉上瓷绘人物画的瓷绘创作中可看到，其吸取、运用了传统工笔画笔法中的钉头鼠尾描、铁线描、游丝描等线描笔法。釉上彩画对于色彩和线条所创造的形式美感十分讲究，其实质就是要达到一种强烈且统一的视觉效果，无论其色彩、线条都具有某种独立的审美意义和观赏性，从而更多地体现出釉上彩瓷绘的装饰性特征。可以从釉上彩的线和色彩两个方面对其装饰性进行分析：首先是釉上彩工笔瓷画的线的装饰性。线是人们主观创造用来概括物质的表现形式，具有较强的装饰性。在釉上彩工笔画的造型中，线条是表现物体结构以及轮廓的重要手段。在釉上彩工笔画的勾线过程中，对用笔的力度和速度都有一定的要求，不同的用笔方式就会呈现出各不相同的效果，对造型刻画严谨，勾出的线要求结构工整，使线条有流动感，让画面更加立体。其次是釉上彩工笔瓷画中的色彩因素。在视觉艺术中，色彩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是工笔画的本体语言也是工笔画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且能够塑造一定的美感。无论是传统绘画还是当代的艺术创作都离不开色彩的运用。在传统笔墨上用色彩语言的变革发展中国画，是中国画审美变革中的重要一步，画面强化了色彩，淡化了墨的语言，具有反传统模式性。这种变化趋势与当代中国的飞速发展和对外交流分不开。

在釉上彩瓷绘设色的手法上我们能发现分染、罩染等传统中国工笔画的设色技法的存在，在釉上彩瓷绘山水画中也可以窥探到皴、擦、点、染等遵循中国传统山水画技法的笔法。此类瓷绘创作的内涵美、工艺美以及创作的复杂性使得作品达到了形神兼备的效果，从中我们不仅能看到画面的形式美，也能体会到创作者自身的艺术修养和审美眼光。无论是进行山水瓷画创作，还是动植物形象创作，在绘制中都需要用到多种创作手法才能让作品达到造型传神、风格多样、结构工整的效果。工笔釉上彩瓷绘的创作不仅符合时代发展的背景、社会意识形态，更体现出生活情趣的格调之美。艺术创作取自生活又高于生活，虽然工笔瓷画是为了表现具象的事物，但是一成不变的复制是不能构成艺术的。艺术作品必须要在原有物象的基础上进行再创作，将更深刻、更生动的意韵展示出来，让艺术作品生动形象又意味无穷。

三、创新发展

正如前文所提及，传统的釉上彩工笔画传承借鉴了中国传统工笔画的绘画技法，即勾填技法。勾填技法是先以线条勾勒再进行染色填彩，注重的是“应物象形”“随类赋彩”一类的观念，突出描绘对象的真实性，也可谓之写实性。这一点我们从清代的粉彩人物画、花鸟画中便可看到。但这极为精细的用笔和严谨的结构造型等特点，也使得釉上彩工笔画凸显出了程式化、古板化的弊端。随着时代的进步、社会意识形态及人们审美观念的改变，传统的工笔画、釉上彩的表现形式、表现内容和手段上流露出来了些许的局限性。当下，一些不拘泥传统工笔绘画形式的、不依赖传统绘画的、具有创造力表现力的工笔釉上彩瓷绘应运而生。新的题材、新的手段、新的表现形式中我们甚至可以看到很多西方艺术表现、艺术思维的影子，例如蒙德里安的新造型主义、特里·弗罗斯特的符号主义等。这或许是一次机会，一次思想上进步、手法上创新、技术上发展的机会。传统釉上彩工笔瓷画随着时代变化不断与当代艺术审美融合发展，同时，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当代釉上彩工笔瓷画的创作有着得天独厚的发展条件。现在的釉上彩工笔画在装饰性上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无论是在颜料、材质、工艺等各个方面都有所创新和发展，呈现出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形成中外艺术文化相互结合、相互借鉴发展，多种表现技法、装饰工艺互相融合的发展形式。同时，随着社会经济、文化思想的不断进步，当代中国画和陶瓷绘画作为一种理论的探索研究和实践发展方向具有丰富性。如今我们不仅要借鉴当今世界各地的艺术形式和审美文化，也要传承吸收先人们的传统画风，尽力表达中国独特的审美文化。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各国的艺术也相互影响、相互融合，顺应时代的进步，吸取其他优秀艺术表现的特色也是当下釉上彩瓷绘创作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正如石涛云：“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现代的釉上彩工笔画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艺术的形式、题材、表现技法等方面也有了新的变化。由于科技的进步，新的材料、新的媒介应运而生，这也为釉上彩瓷绘创作提供了更好的条件。继承和发展是現在的人所学习的，传承好陶瓷艺术与创新好陶瓷艺术也是当代陶瓷绘画艺术工作者要学习的。釉上彩的技艺是先人给我们留下的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需要好好保护和发展，需要立足当代，师承传统。重视传统艺术、传统思想的传承固然重要，而创新是为了得到更好的发展。如何将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和世界上的多种艺术形式相结合，正是需要吾辈努力探索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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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沈阳理工大学艺术设计学院

通讯作者：

廖峰，沈阳理工大学艺术设计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视觉传达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