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公司的企业文化: 形成、内容及后果

张令 张龙祥 龙旭

摘 要：企业文化是每个公司追求卓越的基本要素，优良的企业文化有助于公司在成长和发展的过程中更好地面对失败和挑战。缺少优秀企业文化的支撑，企业的寿命不会长久，安然公司便是这样的一个失败典型。本文从企业文化的角度出发，通过对安然公司企业文化的形成、内容及后果进行分析梳理，找出安然的企业文化在公司发展过程中的影响作用，并总结安然破产所带来的启示，引出对现代企业文化的独立性思考。

关键词：安然公司;企业文化;诚信

中图分类号：F27 文獻标识码：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1.18.013

0 引言

美国安然（Enron）公司曾是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气和电力公司之一，它的破产成了美国有史以来第五大企业破产案例。在安然出事之前，各家新闻媒体对这个商业巨擘的赞誉可谓铺天盖地。然而可笑的是，在随后仅仅几个月内，其总资产从618亿美元变成负债至少106亿美元，转眼间安然轰然倒塌。安然公司破产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也是复杂的：一部分人认为是美国监管体系的失败导致安然公司可以进行财务造假;也有人将其破产原因归结于安然公司高管史金林提出的当日市价会计原则;还有人认为是公司高层的利欲熏心，为了谋取私利而进行财务舞弊。

但是，大部分人忽略了现代企业生产力主要来源之一——无形资产，无形资产基本不反映在企业的价值上，这里的无形资产即为企业文化。站在安然内部的文化视角观察可以发现，安然公司从高管到员工行为的背后是一种畸形的价值观和对短期利益的疯狂追求。

1 企业文化的定义

迪尔和肯尼迪在《企业文化》中将企业文化定义为一个企业“根深蒂固的（行为方式）传统和广为接纳与共享的信念”;科特和赫斯克特认为企业文化是“一个企业中各部门（至少是高层管理者）所共同分享的价值观和经营实践行为”。通过整理分析众多学者关于企业文化的理解，本文对企业文化的定义如下：企业文化是企业为解决外部环境适应和内部关系协调与整合问题而由企业经营者所倡导、在一定时期的经营实践活动中逐步形成的、因已经被证明是有效的而被大多数现有员工所认同和遵循的精神理念、制度规范、行为方式及其物质表现。

2 安然企业文化的形成

2.1 企业高层管理者的倡导

企业文化鲜明地烙有企业家的精神。企业高层管理者的文化观念必然影响企业文化的形成和发展。

在安然公司发展的初期，肯·雷恩选择了“生存靠能人”的因袭管理法，依靠个人经验进行管理，权力集中在上层，管理的随意性很大，组织内部缺乏严密的制度规范体系。史金林上任后，对安然的企业文化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他高度赞扬进攻战略;提出组织弹性变革;倡导持续创新的价值观等。这些思想理念虽然顺应了市场经济的要求，对公司发展壮大也有一定的指导作用。但理想文化与现实文化之间总是存在着差异：过于强调创新并不能使公司适应外部环境的变化，反而丧失了原有的竞争优势;员工的价值观和行为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2.2 企业的经营实践

企业文化管理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需要组织内部所有成员共同参与。高层管理者以身作则，通过规章制度与组织结构提出经营思路和战略。员工受领导者行为的影响，接受想法和策略并付诸行动。

安然公司的最高管理层对员工实行极大的宽松管理政策，这给了员工更多的自主权，虽然权力的下放有利于员工的积极创新，同时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提升员工的工作热情与努力程度。但管理者放权程度过大，逐渐养成了公司员工的不良作风：内部员工为取得高奖金、高效益不择手段，互相对彼此在工作上的失误进行袒护以隐瞒上级。例如，为获得高收益，安然公司的交易员不惜违反法律与电厂人员勾结，肆意停电并哄抬电价，非法操纵电力。

高层管理者将所有员工都假设为“经济人”，把重心放在满足员工经济利益最大化上以引导员工的行为。可是，经济人假设对于当时的人们已然不适用，安然的高层管理人员忽略了这一点。

2.3 企业文化的运用

安然形成了扭曲的企业文化，并将其应用到公司的管理和运营中。例如，安然采取股票期权激励制度，公司高层管理者乃至员工都拥有部分股票期权。为了从公司的股票中获取更高的利益，股票价格上涨成了所有人的共同期盼。为了从股票升值中持续获利，一些管理者利用包括财务造假在内的各种手段发布一系列利好消息，制造相关“题材”，让股市对其抱有信心，以此抬高股价，创造利润。这种快速增加短期利润的方法逐渐成为管理者理所当然的惯用手段。

2.4 企业文化的形成

最后，企业形成了自身独特的文化。安然的企业文化就这样在相当长的岁月里缓慢地、不知不觉地生成，它助长了不良的行为风气，阻碍了企业的合法经营。

企业文化一经形成，就可以通过多种途径生存和发展：安然开始聘用与其文化相吻合的员工，员工入职后会快速地了解公司的行为方式;经理们也身体力行，在企业文化理念和管理上做出表率;高层管理人员通过例会谈话、企业庆典或特殊仪式，反复强调公司的价值观念;成功实现战略思想的员工会受到赞扬和表彰，被视为公司的楷模。简而言之，顺应文化者得到赞赏，逆反者受到惩处。

3 安然企业文化的内容

3.1 企业文化的精神层——赌场精神

企业精神文化是整个企业文化体系的核心，它是指企业在一定的社会文化背景和意识形态的影响下，在生产经营过程中长期形成的一种精神成果和文化观念。

与保守主义相比，冒险的风险更大，更容易以失败告终。然而，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收益，冒险行为一旦成功，不仅能为企业带来巨大的收益，还能正面彰显自己的非凡才华。安然的高层就偏好于冒险，CEO史金林喜欢极限运动，常常参加“不要命”的荒野探险，并迷恋于这种感觉。除他以外，安然的另几位核心成员也热衷于此类运动，即使可能搭上生命，他们仍然乐此不疲。这些领导者的大男人主义深刻地影响着公司，安然逐渐形成了风险倾向型的企业文化。

3.2 企业文化的制度层——严酷的末位淘汰

企业管理制度是企业制定的规定或条例，用以规范和保障企业的生产经营管理。

“末位淘汰”是指辞退绩效考核靠后的员工。许多知名企业，如通用电气公司，就采用了这种考核方式来创造公平的竞争环境，为公司全体员工提供平等的发展机会。但安然极度的优胜劣汰制度非但未发挥应有的作用，反而发展成了一种为了淘汰而淘汰的制度，使得组织内部人心惶惶。

史金林建立PRC制度，将员工分为五等。经评估，位于第五等级的员工将会被公司解雇，而被评估为优秀的员工将会得到高额奖金。史金林认为，内部员工要不断进步，考核工作应由同事来完成。这种由等级数字决定员工奖金和命运的考核方式其实就是一种政治化和任人唯亲的体制，它使个人卓越主义逐渐盛行。

3.3 企业文化的行为层——过度注重短期利益

企业行为文化是指企业员工在生产、经营、学习、娱乐等方面所产生的文化，反映了企业精神和企业价值观。

在安然内部，史金林创立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文化理念。这一举措最初是用来激发员工的竞争意识，但在安然公司，它已经演变成只注重自身短期利益最大化的行为：做假账欺骗投资者、设计加州的断电事件等，这些行为使安然的利润在短时间内迅速增长。短期利益的快速增长蒙蔽了安然高管的双眼，高层管理者妄图大捞一把就置身事外，他们只顾眼前，完全忽视了公司的长远发展。

利润是企业赖以生存的前提条件，因此大多数企业都把利润放在了经营发展目标的首位。企业只有拥有足够的利润才能实现自身的使命与愿景，但如何处理好短期利润与长期利润的平衡已成为影响企业发展的重要因素。

3.4 企业文化的物质层——不断拓展业务范围

企业物质文化是由企业的产品和各种物质等构成的器物文化。企业生产的产品或提供的服务是企业物质文化的首要内容。

安然公司最初是一个天然气管道公司，开始经营天然气产品，并逐渐发展成为北美和欧洲最大的天然气公司。公司的壮大促使其业务范围也在不断拓展，以至于后来它的交易产品更是扩大到了煤炭、纸浆、塑料、金属和电信宽带等。由于其不断进入不同行业，加上文化制度的相对滞后，公司开始无法适应新的发展，企业文化跟不上发展的步伐，公司最终不得不被市场所淘汰。

4 安然企业文化的后果

安然公司强调的创新精神在当今时代仍然是企业保持活力的源泉，但是公司高层在实际经营时注重形式而忽略了创新的具体内容，随着社会的发展，这种流于表面的形式已无法与创新相适应，创新在安然俨然成了一个口号;赌博型企业文化为公司带来了不菲的利润，但也正是这一文化在公司内部的兴起使得公司从高管到员工无不倾向于冒险，甚至不惜违背法律去盈利;末位淘汰制通过在员工内部建立起相互竞争的氛围来激发在岗者的工作潜力，但其实施方式过于极端，处理结果不近人情，结果导致公司内部出现恶性竞争;同时安然的畸形文化使公司在追求利润时放弃了道德操守，不惜欺瞒投资者，进行财务作假。文化可以预测人们在特定情境中的反应：公司高层管理者疏于职守、虚报账目、误导市场以及谋取私利，众多董事会成员对公司运营中出现的问题熟视无睹甚至有意欺瞒，安然走向灭亡成为必然。

5 结语

从经营绩效的角度讲，任何企业文化既具有积极的功能，又有消极的影响。当文化出现两种相反的作用时，企业应该加强其正向的功能，削弱其负面的影响。可安然不仅没有将负面影响削弱，反而将其强化，最终消极影响高于积极作用，不良的企业文化由此产生。总的来说，安然的企业文化中充满了欺瞒，一味地追求短期利益而忽视长远发展。其覆灭的事实进一步警示我们：如果一个企业想长久发展，那么就必须拥有良好的企业文化作为支撑，而良好的企业文化必须始终以诚信为本，注重长远利益，并能在内外部构建和谐的伙伴关系。良好的企业文化是公司取得成功的必胜法宝，尤其在当今信息流量大、资源传递广的社会背景下，建立一种适合自身发展的企业文化更是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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