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收藏”

刘德凤

搬了新家后，接母亲来住，她随行带了大包小包，不久后，房间的柜子被母亲塞得满满当当。打开柜子，都是些陈旧的衣服、布料，在我看来，这些东西可能一辈子都派不上用场。我有些恼怒，不免和母亲争论，劝她好好清理一下，她却置若罔闻，一件都不舍得扔。我跟老公抱怨，老公劝我放弃，说这些都是母亲心爱的“收藏”，宝贝着呢。

那天晚上十一点多，我起床找水喝，见母亲房间里的灯亮着，从门缝里看到母亲正对着一块旧花布出神，便有些好奇，轻轻地推门进去。见我进来，母亲有些慌乱，我问她：“妈，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她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今天睡不着，我起床翻翻这些旧东西，想起你外婆来了。”

外婆五年前就去世了，这几年，母亲在我们跟前很少提起外婆，我一直以为，她对于外婆的逝去已经放下了。她幽幽地告诉我，这块花布是二十年前她给外婆买的，外婆曾拿着这块布，说要做一件大棉袄，后来又说做一条裤子，再后来又说做一套睡衣，没想到这布放着放着竟然放过时了，结果什么也没做。不过，外婆拿起这块布时眉飞色舞的神情，却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

母亲又翻出一顶紫红色的绒线帽，摸了摸，眼睛里泛出兴奋的神采来，说这是她给外婆买的帽子中，外婆最喜欢的一顶帽子，每年冬天她都戴着，戴了六七年，旧了也舍不得扔，看到这顶帽子，就好像看到了外婆一样，心里很温暖。

看母亲如数家珍地说着，我终于明白了，母亲这些另类“收藏”，多半都是关于外婆的东西。外婆不在了，母亲的思念，就全寄托在这些旧物里。每一件旧物后面，都有一个温暖的親情故事;每一件旧物，都见证着外婆与母亲的母女深情。

（摘自《思维与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