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周作人散文中的“人类正当生活”

2021-09-10 07:22徐淑萍
今古文创 2021年27期

【摘要】文章通过研究周作人散文创作中贯彻的“人类正当生活”的理念来探究其散文背后的人文意义。选取具体的散文作品展现周作人对“人类正当生活”的坚守。以他特别的宽容性和反抗性在独自抗争,为实现“人类正当生活”的目标而克服重重困难。面对当今社会的道德和信仰现状,提倡“人类正当生活”有利于激发人的独立精神品格,从而遏制拜金主义横行和信仰缺失。

【关键词】“人类正当生活”;灵肉一致;人的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27-0014-02

周作人在五四时期关于“人的文学”的观点为人的自由和解放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人类正当生活”和当今社会发展所需要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互相联系。人作为独立的个体,不仅仅是物质上的独立,精神上的独立也必不可少。通过对周作人散文中“人类正当生活”的研究,能够使人们更清晰地感受其散文背后的深远意义。

一、“人类正当生活”的内涵及特征

对“人类正当生活”的追求是周作人散文所要竭尽全力完成的目标。在漫长的创作过程中,周作人的散文风格出现了不断的变化,但是对“人类正当生活”的追求却从未放弃。

(一)“人类正当生活”的内涵

不同的人对“人类正当生活”的理解有所不同,在这里是根据周作人所在的时代及其理论来明晰“人类正当生活”的定义。简单来说,“人类正当生活”就是灵肉一致的生活。周作人曾说:“古来宗教,大都厉行禁欲主义,有种种苦行,抵制人类的本能。一方面却别有不顾灵魂的快乐派,只愿死便埋我。其实两者都是趋于极端,不能说是人的正当生活。而我们所信的人类正当生活,便是这灵肉一致的生活。”[1]“人类正当生活”不是简单的人的文学,其中包含了对生活方方面面的追求。

周作人的《人的文学》倡导人道主义和和灵肉一致的人学观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周作人对“人类正当生活”的追求在此时便已经开始了,时代没有精准地解读他的想法,只是简单地把人道主义当作人的文学的主旨,呼吁所谓的自由平等,反对“非人的文学”。

“人类正当生活”涉及了对“人”的概念定义。周作人认为人是从动物进化的,动物是人的生物学基础,但是人只有克服动物的兽性才能称为人。在社会的群体中人性是神性和兽性的合一,从而达到灵肉一致。在确立了人的概念之后,人所要具备独立的精神自由成了重要一环。在不危害他人和社會的前提下,人适当地满足自己的欲望才能更好地活着。周作人在梳理传统文化中不断地去发现传统文化中糟粕的部分,为真正人的独立自由意志的实现做努力。

(二)“人类正当生活”的特征

“人类正当生活”首先要明确的是“人类”的范围,周作人不仅仅关注国内的民生,还把范围扩大到全人类。“人的文学”是“不分中外”的“人类共同的命运”。周作人“人的文学”的观念是发自他的人本主义信念,以世界意识为前提。在五四时期,周作人就已经到达了“放眼世界,关怀人类”的思想境界。[2]

在构建人生活所必要的精神需求中,周作人的散文中也透露出对“人类正当生活”的追求。在《鬼的生长》一文中,可以看到周作人在通过精细地考证来说明鬼是如何生长的,听起来似乎和人的主题相去甚远,但是仔细品读,不难发现周作人表面是在写鬼,实际上并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存在,只是在写鬼背后的人情。这个人情是全人类共有的情。“我不信鬼,而喜欢知道鬼的事情,此是一大矛盾也。虽然,我不相信人死为鬼,却相信鬼后有人,我不懂什么是二气之良能,但鬼为生人喜惧愿望之投影则当不谬也。”[3]《鬼的生长》中的这段话是周作人表达对鬼的基本看法,虽然不相信有鬼,但还是不遗余力地去写鬼的故事。鬼背后的情正是“人类正当生活”所必需的,人不是简单的温饱就可以算是正当生活的,人的思想是其中重要的部分。

“正当生活”所需要的条件在当时的时代是无法得到满足的,所以具有一定的空想性。周作人的文章也在不断地就当时无法满足的条件进行批判,比如女性解放问题和儿童的地位问题。在现代化的进程中,东西方的文明出现了不可避免的碰撞,周作人身处其中,却并不盲目地全盘接受西方文明,他试图在东西方文明的交汇中找到最适合的方案。

二、“人类正当生活”的反抗及宽容

“人类正当生活”的实现需要深远的思想革命。为了实现“人类正当生活”的目标,周作人散文的反抗性成了必不可少的条件。在独立的思考过程中,他不偏向某一个极端,尽可能地做到中庸,以冷静的态度汲取各家之长。宽容性是周作人反对压迫的态度。

(一)“人类正当生活”的反抗性

“人类正当生活”的理想化状态导致了实现道路的艰难。周作人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在做斗争,他无法和各个派别进行深度融合。一方面他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汲取有利部分,但是他又不断地警惕复古思潮的盛行。周作人在《思想革命》中曾说:“中国人如不真是洗心革面的改悔,将旧有的荒谬思想弃去,那么,无论用古文或白话文,都说不出好东西来。”[4]周作人也曾经参与到倡导白话文的运动中,但是倡导白话文只是他实现“人类正当生活”目标的手段。对时事的关注使他身陷旋涡,无法更好地实现目标。

1927年以后,他逐渐远离时事,把更多的精力用来写文章。很多人认为他是消极避世,但是仔细读他所写的文章,其中也并不是被消极的情绪填满。在《闭户读书论》中周作人曾说:“苟全性命于乱世是第一要紧,所以最好是从头就不烦闷。”[5]这句话看上去明哲保身之言,致使很多人认为他从此避世保命。如果仔细研读《闭户读书论》,可以在文中感受到周作人迫不得已由时事转到历史的心情。通过闭户读书,研究古代的精华书目,从历史中不断找寻实现“人类正当生活”目标的方法。

(二)“人类正当生活”的宽容性

对于宽容性,周作人曾经下过明确的定义:“当自己求自由之发展时,对于迫压的势力,不应该采取忍受的态度;而当自己成了已成势力之后,对于他人的自由和发展,不可不取宽容的态度。”“所谓宽容乃是说已成势力对于新兴流派的态度。”[6]周作人对文坛新出现的流派持宽容的态度,比如郁达夫的作品《沉沦》发表的时候,文坛大多数人对《沉沦》抱着不认同的态度,觉得这个作品有伤风化。

周作人在看到《沉沦》时,能够站在客观公正的角度进行评价,从《沉沦》中看到了“青年的现代的苦闷”。宽容性不意味着丧失了反抗性,周作人对新事物的宽容性在他的散文中也多有体现。虽然他不相信有鬼的存在,但还是在散文中研究鬼的故事。

周作人的散文有不少关于生活情趣的内容,比如《喝茶》《谈酒》《南北的点心》等等。周作人写的这些内容不是为了消遣,是在具体化“人类正当生活”。周作人写生活中的事物比较多,比如《谈养鸟》这样看上去似乎并不是生活所必需的事情。周作人把一些甚至是娱乐的活动也写入散文中,这其实是宽容性的体现。周作人的散文中不缺乏对小事物的描写,在这些看似微小的事物中,他却在其中注入了深切的感情。

三、“人类正当生活”的困境及出路

“人类正当生活”的实现有其重要的意义,但是实现这一目标也是困境重重。由于“人类正当生活”涉及的范围比较广,改变全人类的思想是很难做到的,即使是把范围缩小到国民身上也不容易实现。“人类正当生活”的困境决定了其出路的艰难,但也不是没有丝毫希望。在当今社会,人们也在追求“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道路,这也是一种传承。

(一)“人類正当生活”的困境

“人类正当生活”的受众广泛是最大的困境。博爱本身并没有错,但是其空想性比较浓厚。思想革命本身很难施展,一味地强调思想的改变也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人类正当生活”的理念使周作人的散文创作不偏向政治功利性也不偏向纯粹的文艺性,而是介于二者之间,取一个中间地位。如果是在当今社会或许还有发展的可能性,但是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社会要做到不参与任何派别思想是比较困难的。在二者之间徘徊的结果是受到双方的批判,从而无法保持自身的独立性。“人类正当生活”的实现要求人保持独立的思考,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是大多数人由于知识水平的限制,无法更好地辨别是非和独立思考。国民的整体文化素质偏低也是其中一大困境。周作人也发现了这一问题,所以倡导学习常识和知识,从而提高国民素质。

(二)“人类正当生活”的出路

周作人在五四时期相继发表《人的文学》和《平民文学》的文章,对当时的社会产生了重大的影响。通过对比不难发现,周作人在顺应时代关注时事时,能够更好地去实现“人类正当生活”的设想,而在远离时事走向历史路线时,对时代的影响变小了甚至还产生了负面的影响。所以“人类正当生活”的出路在于根据时代情况的不断变化做出相应的调整,从而实现这一远大目标。

参考文献:

[1]周作人.人的文学·艺术与生活[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1.

[2]张灏.幽暗意识与民主传统[M].北京:新星出版社,2006.

[3]周作人.周作人散文全集[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4]周作人.思想革命·谈虎集[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

[5]周作人.闭户读书论·永日集[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1.

[6]周作人.文艺上的宽容·自己的园地[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作者简介:

徐淑萍,女,汉族,河南周口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