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前后期作品中环境描写的对比

2021-10-04 19:44方辰娟杨必芽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21年9期
关键词:虚实声音对比

方辰娟 杨必芽

摘 要:张爱玲作品中的环境描写,色彩上,冷色奠定苍凉基调,暖色具有相悖张力,蓝色意象由阴鸷趋向平和,寄寓人生体验;声音上,宅内之声喧闹,市井之声温馨,自然之声清澈,体现张爱玲疲于生活而热爱自然的倾向;虚实上,作者善写回忆中真实之景及主角想象之情境,又以同一意象进行时空穿梭。由此看出创作流变之因系社会背景变化,作者性格与经历差异和作品性质之别。

关键词:张爱玲 色彩 声音 虚实 对比

张爱玲在《天才梦》中谈及“九岁时,我踌躇着不知道应当选择音乐或美术作我终生的事业”。然而面对风云剧变的社会,音乐或美术无法满足她发出时代声音的欲望,遂终投身于文学。张爱玲的作品精于形象设计,语言匠心独运,善于为人物活动铺设典型环境,艺术手法多样。其中,以色彩、声音之感官意象和虚实相生的描写最具有代表性。

前人对此已有研究:色彩角度有北京师范大学尹成君《色彩表诉与张爱玲的小说世界》等,声音角度有美国罗格斯大学亚洲语言文化系王晓珏《电影、收音机与市声:张爱玲与声音景观》等,虚实角度有北京语言大学陶小红所作《云烟渺茫,丘壑无限——曹雪芹与张爱玲虚实相生手法之运用》等,但篇章较少,内容不全等局限明显,对各阶段创作差异与关联的研究更是寥寥。因此,本文选取《沉香屑·第一炉香》(以下简称《第一炉香》)、《金锁记》与《小团圆》,分别作为张爱玲前后创作阶段的例证,从色彩、声音、虚实三个角度研究张爱玲前后期作品中环境描写的异同并分析流变特征及原因。

一、苍凉底色浸染绚丽的悲哀

色彩以特殊的语言符号形式存在于张爱玲的作品,是外在物象的客观镜像和人物心理的主观映照,具有丰富的审美意蕴。张爱玲以独特的女性敏感对客观物象捕捉描摹,综合运用联想、想象、象征等手法,使其作品具备图画一般的对比调和之美。

其一,奠定苍凉基调的冷色

张爱玲前后期作品中色彩描写以冷色调为主。白(乳白、雪白等)、黑(紫黑、漆黑等)、绿(霉绿、苍绿等)、蓝(翠蓝、宝蓝等)、青(石青、雪青等)等冷色占比例较大,形成浓墨重彩的视觉盛宴。

《第一炉香》中梁太太初登场即“白腻的脸略透青苍,嘴唇抹着紫黑色的胭脂,带着冷酷和阴森”;乔琪乔是“连嘴唇都是苍白的,和石膏像一般”。《金锁记》“墨绿的洋式窗帘”“阴暗的绿粉墙”,冷寂怪异的活动环境衬托出人物处境的绝望。芝寿无法忍受七巧的折磨戕害,“月光里,她的脚没有一点血色——青、绿、紫、冷去的尸体的颜色”。

前期创作中,大量色彩用于渲染氛围,以展露外界刺激下人的异变。后期作品除必要的环境色彩交代外,服饰色彩占比增长明显。色彩倾向上,蓝绿色系脱颖而出,黑白沦为陪衬。蕊秋与九莉在香港分别时,“太阳把蓝瓷花盆里的红花晒成小黑拳头,又把海面晒褪了色,白苍苍的像汗湿了的旧蓝夏布”。比比依据九莉喜好设计服饰,九莉对来往人物穿着的印象主打蓝绿。可见该色调对于日益通透的张爱玲有巨大的吸引力。

其二,具有相悖张力的暖色

色彩对比充斥于张爱玲的作品。暖色描写常与人物心理情感相悖,形成独特艺术张力。《第一炉香》以红(虾子红、猩红等)、金(黄金、白金等)、黄(鸡油黄、鹅黄等)等暖色搭配冷调。葛薇龙初至姑母家,园子仿佛“金漆托盘”,杜鹃“是鲜亮的虾子红”。“灼灼的红色”搭配“浓蓝的海”“白色的大船”。暖色中的人物却显出病态,梁太太、睇睇,最终薇龙也不可避免地堕落。外在的暖色与内在的病态表现出一种精巧的荒诞。《金锁记》里年老色衰的七巧穿着“青灰团龙宫织缎袍,双手捧着大红热水袋……通入没有光的所在”。身上暖色分明,却通往冰冷虚无,行动与心理相悖,具有独特的审美张力。

张爱玲还以色彩变换暗示人物异变。《金锁记》中七巧回忆中的“高高挽起了大镶大滚的蓝夏布衫袖,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腕”的健康灵动的姑娘,在封建的高门大户中熬成“银红衫子,葱白线镶滚,雪青闪蓝如意小脚裤子”的俗气刻薄的太太。《第一炉香》中“这灯与人与货之外,有那凄清的天与海——无边的荒凉,无边的恐怖”,葛薇龙朝气日褪,与由亮入暗的色彩相呼应。《小团圆》中“乳黄色球形玻璃罩”外“灰蓝色的海面”,暖色堕入灰暗带来更加扭曲的冰冷感受。

其三,蓝色意象寄寓人生体验

《对照记》中写道:“我的第一本书出版,自己设计的封面就是整个一色的孔雀蓝……以后才听见我姑姑说我母亲从前也喜欢这颜色,衣服全是或深或浅的蓝绿色。”张爱玲最爱蓝色,爱它的典雅庄重与清新宜人,也恨它阴郁中渗出的肃杀之气。

《第一炉香》中乔琪乔夜晚潜入薇龙的房间,“蓝阴阴的火”似的月将他的欲望全部彰显。《金锁记》里“遍地的蓝影子,帐顶上也是蓝影子……”犀利的色彩与阴鸷的视觉联想,折射出芝寿灵魂的煎熬与绝望。后期作品中蓝绿色逐渐走向质朴平和的正向意义,色彩对比也有所克制,更映照出生命体验的苍凉荒冷。《小团圆》中“墨绿麻布齐膝洋服”是九莉与蕊秋二人的心照不宣;九莉为邵之雍挑选衣服也一眼相中“午夜蓝”大衣。张爱玲用色高妙,惯以色彩差异暗示心理,刻画细致入微。《小团圆》使用灰蓝、宝蓝、天蓝色、翠蓝等划分:蕊秋与乃德婚变后独自在城市漂泊,在九莉记忆中留下的是那年夏天黄昏薄衬衫忧郁的蓝,爱情的绝望为之蒙灰(蓝灰色)。那件没穿过两次的午夜蓝大衣,是九莉给最爱的人献上最欢喜的颜色。

“苍凉之所以有更深更长的回味,就因为它像葱绿配桃红,是一种参差的对照。”在《自己的文章》中,张爱玲坦露对色彩的偏好。苍凉的底色上,浓艳或素淡的冷暖色调呈现出灵与肉、精神与物质的冲突。两种力量的冲撞在其早期创作中锋芒毕现,而至暮年,冷静的眼光重新审视人生的喧囂,这种碰撞逐渐趋于静默平息。

二、嘈嘈切切的人世风情

故事中人物心声与作者性情的桥梁常由背景声构筑,张爱玲的作品注重对文本世界里声音的描绘。该部分较色彩要少,但宅内声息、市井之声与自然之声仍有其独特的艺术价值。

其一,宅里声息喧闹

人总被各种声音包围,数言谈声最多最响。《第一炉香》中梁太太痛斥睇睇,客室里的葛薇龙听见“有人高声叱骂……又有人抽抽咽咽地哭泣”;《金锁记》中云泽为七巧与老太太的对话气得跑掉,“大放悲声”;《小团圆》中九莉觉得巧玉的笑声刺激扎耳。其次是器物声,《金锁记》中吃饭时“银筷子头上的细银链条响”,《小团圆》里邵之雍在静谧的过道里的“皮鞋声音”。

周围愈响,主角愈格格不入,喧嚣的场景总有一抹游离的身影。葛薇龙隔着门听见麻将碰撞,梦中听楼下的留声机……总是模模糊糊,隔着一层。九莉“听见之雍问比比:‘一个人能同时爱两个人嗎?窗外天色突然黑了下来,也都没听见比比有没有回答”。葛薇龙“听不清”却会“侧耳细听”,努力融入适应,她保留自己这个年纪的期待与好奇;九莉,她会因天黑而听不见回答吗?不太可能。她更是没有心思听,不愿意听,对眼前的生活没多大兴趣。

其二,市井之声温馨

宅子里的生活,无论人或物,无论闹或静,主角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带着时深时浅的厌恶感。当声音来自市井之中,张爱玲的文字总要宽容许多,觉得热闹,藏着稀罕的温情。《金锁记》里“卖豆腐花的挑着担子悠悠吆喝着”,“街上小贩遥遥摇着拨浪鼓”,声音仿佛掺着生机,让她在深宅里得一口喘息。《小团圆》写浴佛节庙会“高楼上都听得见嗡嗡的人声,也更有一种初夏的气息”,“邻家的一个犹太小女孩坐在楼梯上唱唸”,九莉不觉得闹,反而觉得温馨。

交通工具总是开足音量,气势汹汹的样子。《第一炉香》中“一阵汽车喇叭响”,《金锁记》里“包车叮叮地跑过”,《小团圆》则“车声隆隆”,轮船“汽笛突然如雷贯耳,拉起回声来,一声‘嗡——充满了空间”。后期作品里多了一种特别的声音,即战火声。九莉在学校忽闻炮火,和平年代的读者也有高山坠石之感:“沉重的訇訇两声”“又砰砰砰几声巨响”,接连几段描写,足见战火喧鸣对九莉影响之深刻,萦绕脑际挥之不去。然而张爱玲灵活地运用拟声词,写得像音乐,借此回避战争的残酷。

其三,自然之声清明

张爱玲前后期作品中都费不少笔墨来描摹自然声音,音量各异,风格却大抵都清新鲜活,流溢出喜爱之情。《第一炉香》中“虫类唧唧地叫着,再加上蛙声阁阁,整个的山洼子像一只大锅”;《小团圆》里“雨声潺潺”,“一片沙沙声”梳洗尘世的浮躁不宁。但从篇幅看,《小团圆》的自然环境描写大大缩水,更多笔墨集中于社会环境之声。《第一炉香》中葛薇龙逐渐沦陷于奢靡生活,自然声音也相应发生变调,一只黑鸟“像在刀口上刮了一刮似的,惨叫了一声”,仿佛是善良被湮灭前的最后呼救。后期作品《小团圆》对堕落的处理是自然声音逐渐消失。九莉求学时期的自然之声占全文比例最大,而后着墨渐少,集中描写人声和市声,自然的喜悦与幸福愈少,读者和九莉共鸣生活的疲惫。从声音角度说,作品中表现主角厌恶宅里声息,接受市声,热爱自然悦音的总情感态度一致。但后期作品中主角与周围环境更显格斥,战火声突现和自然声锐减是不可忽视的新变。

三、虚实相生中真情明灭

张爱玲擅长虚写,回忆中真实存在的景象,同一意象的时空穿梭,主角想象中的情境三种情况,三者在前后期作品中交替出现,几乎没有偏废。

其一,回忆中真实存在的景象

《第一炉香》中薇龙目睹满屋子朋友送的花,却想起了父亲桌上镇纸的玻璃球,“她想起人生中一切厚实的,靠得住的东西——……床上的褥子,白地、红柳条”全在从前,全在童年时光里。《金锁记》里衰老的七巧将翠玉镯子顺着手臂往上推,“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她年轻的时候有过滚圆的胳膊……十八九岁做姑娘的时候”,她思念以前幸福自由的时光,即使现在家财万贯,灵魂却已腐朽堕落。《小团圆》中九莉听蕊秋说要找住所,“在这一刹那间她就看见个幽暗的穿堂……像她小时候住过的不知哪个房子……但是有童年的安全感”。主角们凡追忆童年时光,总是快乐而有安全感。一旦面对现实和未来,则忧心忡忡,恨不得时间退回到最开始。

其二,同一意象的时空穿梭

这是张爱玲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技法。《第一炉香》中借衣橱意象进行两次时间跨越:自薇龙入住公馆第一次打开到睇睇被赶走,“衣橱里黑沉沉的……那里面还是悠久的过去的空气”,时间再跳转到两三个月后,小说内容作了概略和省略的处理,情节留白给了读者想象空间。《金锁记》中“镜子里反映着的翠竹帘子和一副金绿山水屏条依旧在风中来回荡漾着……再定睛看时,翠竹帘子已经褪了色,金绿山水换了一张她丈夫的遗像,镜子里的人也老了十年”。十年故事同样空白,真实的翠竹帘、丈夫遗像与虚幻的山水屏条交融于同一画面,给读者光阴倥偬而如真似幻的虚无感。

月亮意象最受张爱玲钟爱,几乎每部作品都有出现。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论及:“张爱玲的世界里的恋人总喜欢抬头望月亮——寒冷的、光明的、朦胧的、同情的、伤感的、或者仁慈而带着冷笑的月亮。月亮这个象征,功用繁多,差不多每种意义都可表示。”

《小团圆》“夜里在床上看见洋台上的月光……浴在晚唐的蓝色的月光中。一千多年前的月色,但是在她三十年已经太多了,墓碑一样沉重地压在心上”。同是月光,实际已是三种截然不同的时空:一是三十岁生日的月光,二是过去三十年来的月光,三是千年前的月色。前二者对她而言是“墓碑”,她对“晚唐的蓝色的月光”则怀揣穿越时空的追念。《金锁记》中同样使用月亮意象:“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两种月,年轻人的月和老年人的月。前者是“陈旧而迷糊”的,后者却“是欢愉的”以及“带点凄凉”,是对生机勃勃的年轻的时光的追忆,又是七巧永远不能拥有正常的生命,甚至变态到无法相信自己曾拥有过。同为月亮,借月抒情的人却不一样。

其三,主角想象中的情境

《第一炉香》中薇龙从梁太太家出来,“自己觉得是《聊斋志异》里的书生,上山去探亲出来之后,转眼间那贵家宅第已经化成一座大坟山……她看她姑母是个有本领的女人……留住了满清末年的淫逸空气,关起门来做小型慈禧太后”,将梁宅的阴森可怖和梁太太的凌厉蛮横刻画得淋漓尽致。《小团圆》中九莉和邵之雍听流行歌时想道:“时间变得悠长,无穷无尽……她不过陪他多走一段路。在金色梦的河上划船,随时可以上岸。”她还在热恋,却已敏感地觉察到分别迟早要来,只是私心里想这恬静时光再长久些。

主角的現实想象总是诡异恐怖,折射出张爱玲悲观主义的思想。从虚实的角度看,回忆中童年是美的,现实的想象却布满阴翳。在前后期作品中,她都擅长用同一意象作时空穿梭,构成情境留白,引发读者想象。

四、流变原因探询

其一,社会背景变化

张爱玲的青年时代正值社会动荡,她在《小团圆》中直抒对时局变化的不适应:邵之雍说“二次大战要完了”,九莉说“希望它永远打下去”。社会变革为张爱玲的创作提供生动的素材,同时也使作者与主角的思想陷入时代人心的矛盾。并非九莉缺乏人道主义,而是“她整个的成年生活都在二次大战内,大战像是个固定的东西……人都怕有巨变,怎么会不想它继续存在?”“人是生活于一个时代的,可是这个时代却在影子似地沉没下去,人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于是滋生出无限的虚无与荒凉之感。

其二,作者性格与经历使然

20世纪的上海是张爱玲的人生起点,涵盖她前半生的创作时光。奢靡的社会环境和亲情缺位的经验造就她性格的敏感孤傲,她钟爱苍凉情调,表现出悲观主义思想,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洞察力:“生命是残酷的,看到我们缩小又缩小的怯怯的愿望,我总觉得有无限的惨伤。”(《我看苏青》)“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倾城之恋》)随着年龄与阅历的增长,张爱玲对时代的审视更加深入透辟,笔下人物愈加表现出苍凉的色彩。

生活的剧变很大程度导致作品风格的变化。与胡兰成的爱情给予了张爱玲独一无二的热情与伤痛。“我写《小团圆》并不是为了发泄出气,我一直认为最好的材料是你最深知的材料。”(张爱玲与宋淇关于《小团圆》的书信)创作《第一炉香》和《金锁记》时的张爱玲几乎没有恋爱经历,父母婚姻破裂为她的心灵蒙上阴影,这时期小说中主角也几乎从未尝过爱情的滋味。后期,风流才子胡兰成在张爱玲的生命中出现,极大地满足了张爱玲对爱情的憧憬,最终的背弃也加剧了张爱玲对爱情的质疑与决绝。《小团圆》中的爱情明显更立体全面,但九莉却比曹七巧和葛薇龙背负更多压力,张爱玲在爱情中没有收获她期望的快乐,反而跌进更深的悲哀:“你到底是不肯。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够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

其三,作品性质之别

张爱玲年纪渐长且长期海外漂泊,这使她止不住怀想自己曲折的生命历程。《小团圆》与《第一炉香》《金锁记》差异之一便在于它具有自传色彩。但它又不是纯粹的自传体小说,“自传体小说指具有自传形式的小说,乃第一人称叙事的虚拟自传”。《小团圆》是以九莉为主角,其大部分经历又是张爱玲按照自己的情况来写,只好说有自传色彩。除此之外还有《童言无忌》《对照记》《雷峰塔》,后人命名的《易经》,作者直言是“写胡兰成的事”。《第一炉香》和《金锁记》等前期作品中主角虽然多少带有作者本人的印记,但仍属于虚构创作,在环境与情节的真实化方面与《小团圆》有明显差异。

五、结语

围绕色彩、声音和虚实三个角度对比分析前后期作品的环境描写,能让后来者更清晰认识到社会背景、人生经历等要素对作品的改变,以及文学特色和思想内涵的鲜明差异。

特殊的家庭背景,跌宕的情感经历,战火纷飞的时代体验……张爱玲以旁观者的冷峻视角,向后来者重映真实的社会图景,以通透平静的姿态书写悲凉境遇,“她的小说在一段段传奇的人生经历中让我们重温了20世纪40年代上海的绝代风华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痛苦不安的灵魂”。

作品中的时代印记促使我们更加深入客观地了解和评价张爱玲及其作品。孤傲的张爱玲敏锐感知时代悲剧,人类处境离乱,人性冷酷自私,刻骨铭心的爱恨,都不断地在她内心筑起封闭的高墙。其作品中大为后人诟病的对家庭、婚姻和性爱的尖锐描写,实际是时代语境下人类内心普遍情感的投射,以女性的敏感介入并呈现真实的个体生存状态和人性世界,构成张爱玲独特的苍凉意境。

(感谢汪成法老师的指导)

参考文献:

[1] 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J].台北:台湾友联出版社有限公司,1979 :340.

[2] 高全之.忏悔与虚实——《小团圆》的一种读法[J].现代中文学刊,2009(6):75-82.

[3] 王晓雁.丰富而苍凉的生命体验:张爱玲小说的艺术价值[J].安顺学院学报,2010,12(1):15-16+73.

基金项目: 张爱玲前后期作品中环境描写的对比——以《第一炉香》、《金锁记》和《小团圆》为例(202010357505)

作 者: 方辰娟、杨必芽,安徽大学文学院在读本科生。

编 辑: 水涓 E-mail:shuijuan393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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