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痴

石红许

木生是石痴。

他像个穿山甲常往大山峡谷里钻，总是抱一两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回来。家里堆满了奇怪的石头。父母看了就摇头，无语。

木生常常望着山谷裸露的河床上的石头发呆。大雨过后，他就一个人沿着河床走，能从早走到晚。“也许石头可以吃。”村里人暗地里说。

村里人都说木生懒，要他上山砍柴、摘茶籽，他就说头痛腰痛，搬石头却毫无怨言，甚至自得其乐。村里人还偷偷地说：“木生有点儿傻，三十多了还没娶老婆，看来要抱着石头过一辈子。”

有一次进山，我认识了木生。

我告诉木生：“我在城里开了个石头店，当然，有个文雅的名字，叫‘石缘轩。”

木生努力地瞪着个花生大的眼睛，嘴巴张得可以放进一个鸡蛋，他似乎不相信石头能卖钱。

我说：“木生，你随便挑两块石头，我帮你卖，不要提成。”

春天的一日，木生坐班车送来了一块石头。

过了些时日，我打电话让木生来取钱，说石头被人相中，卖了10000元。木生来时到了饭点，我就请他吃大餐。

那天中午，木生喝了点儿小酒，开心的样子很可爱，他说：“有好的石头再送来。”

我说：“好。”

夏日的一天，木生又坐班車送来了一块石头。

过了些时日，我打电话让木生来取钱，说石头被人相中，卖了6000元。木生来时到了饭点，我又请他吃大餐。

那天中午，木生照样喝了点儿小酒，说话的声音在马路对面都听得见。木生说：“有满意的石头再送来。”

我说：“好。”

秋日的一天，木生再次坐班车送来了一块石头。

过了些时日，我打电话让木生来取钱，说石头被人相中，卖了3000元。我还在老地方请木生吃大餐。

那天中午，木生依然喝了点儿小酒，说：“有中意的石头再送来。”

我说：“好。”

冬去春来，木生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其实，那三块石头还在我店里。不过，第三块石头有人出价20000元，我没出手。

[责任编辑 吴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