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诗经》中爱情诗的真性情

徐雅卿

中国历代文学作品中，关于歌颂爱情的主题众多。而《诗经》中关于爱情的诗篇又显得异常重要而优美，仅从篇目来看，就占到了十五国风的三分之一。这些诗篇从不同的侧面展现出了那个时代人们纯朴的爱情故事，浪漫而优美，纯净而清新，体现出了人们心灵之间的交流和沟通。尽管《诗经》中关于爱情的诗篇很多，但每一篇都有自己独有的特色和内涵，极少有重复现象，充分展现了那个时期人们关于爱情生活的喜忧和离合，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是中国诗歌的源头，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千百年来，它就盛开在、存活于我们的心间，只是往往在不经意间，就被我们遗落在另一个时代。当我们用诗的清雅去寻找，用经的深邃去看待，用朝圣的虔诚去倾听，它也许是前世的前世，我们心底曾经响过的声音，我们在一起唱过的歌谣，我们前生无邪的记忆。它立足于社会现实生活，关注现实的热情强烈的道德意识、真诚积极的人生态度，为屈原所继承和发扬，被后人概括为“风雅”精神。《论语·为政篇第二》中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何为“思无邪”？就是指思想纯正、不虚假！“盖言诗三百篇，无论孝子、忠臣、怨男、愁女，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所以，“思无邪”就是真实情感的表达，没有丝毫隐藏与做作。也就是说要“思无邪”，对于自己的修养，要有诗人的情操，才能温柔敦厚、轻松愉快。《诗经》中的爱情诗就是至真至情的体现和自然情谊的流露。

一、爱慕之情 直心表白

《论语》中多次提到《诗》（即《诗经》），但作出具体评价的作品，却只有《关雎》一篇，谓之“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认为是表现“中庸”之德的典范。《关雎》的内容其实很单纯，是写一个“君子”对“淑女”的追求，写他得不到“淑女”时心里苦恼，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到了“淑女”就很开心，叫人奏起音乐来庆贺，并以此让“淑女”快乐，同时以雎鸟成双成对和鸣、相依相恋的情景，引起诗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联想。这是对爱情的渴望，对心爱之人的真情表露，从思想到其行为都很纯真而不做作。

二、相思之苦 委婉真情

“青青子衿”出自《诗经·郑风·子衿》。诗篇中的原句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意思是你那青青的衣领啊，深深萦绕在我的心间。虽然我不能去找你，你为什么不主动给我音信呢？之后也有很多文人引用，最为著名的是曹操在《短歌行》中的借用，主要是为了表达对贤才能士的渴求之心。而《诗经·郑风·子衿》中的描写主要是表达这相思之情的婉转悠长，真实的情感与虚拟的时间交叠读来真切。“青青子衿”这四字也使这诗中的爱情有了浅浅悠悠的书香味道，才子与佳人的爱恋许是这时候起就有了美好的期盼。全诗的篇幅并不长，只有四十八个字，但对于女主人公期盼恋人归来的焦急心情描述得生动又细致，诗中注重对人物的心理描写与刻画，通过“挑”“达”二字的动作描写，充分展现出了女子内心的焦急与等待，一方面是对恋人了无音讯的埋怨，另一方面是对恋人的思念与期盼，通过简短的诗篇令人们产生了无限遐想，做到了字少而意多。篇末是女子对恋人的内心告白，通过夸张的修辞手法，来表达内心的强烈思念之情。本诗关于心理活动的生动描写，为后代文学作品开创了先河，真可谓是少女的娇憨嗔怪之态犹如在眼前，真心真情的表达虽委婉却真实。

三、两相邀约  直接自然

关于情人节，近年来多有争论，有人说是七月七夕节的，也有人说是三月三上巳节的，以《诗经》内容为据的话当属三月上巳节，有诗为证。《国风·郑风·溱洧》中写到：“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这首诗的内容描写的是我国古代传统节日上巳节是男女相会的日子。由于古代人对婚姻生育之神的崇拜和敬仰，于是上巳节就为当时的青年男女们心灵沟通、互诉衷肠提供了一个自由开放的场所。这种心灵的沟通显得纯朴而真实，可能没有现在西方情人节那样来的浪漫典雅，但却更显的虔诚而神秘。正如薛汉《韩诗薛君章句》云：“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日，此两水（溱水、洧水）之上，招魂续魄，拂除不祥。”男女青年也借此机会互诉心曲，表达爱情。

《国风·郑风·溱洧》生动描写了古代人过情人节的景象，与我们现代的情人节还是存在较大不同的。诗篇中写到了时间是在初春时分，地点是在溱洧之外。在当时如果对于成年的“士”与“女”来说，他们对新春的愿望只求风调雨顺、万事顺遂，但对于青年的“士”与“女”来说，他们的愿望则是要加上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诗篇中描写的是一对节日上相遇相邀的男女，感受着春天的气息，边走还边相互调笑，大胆而甜蜜，还赠芍药以定情，这在封建卫道士的眼中也许是无德的，然而这恰是自然的人性，是一种天真纯朴、自由活泼生命的体现，因而读来真实而又有情趣。

四、失恋之痛  直呼抒发

面对爱情，人们总是憧憬美好和顺的，爱恋过程中些许的波折或可引起心中的波澜，对于女性来说，情感丰富的内心或对于对方的言语行为有更为细腻敏感的體验。如《国风·郑风·狡童》云：“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处于恋爱中的姑娘心中不宁，可能仅仅因为一个不同寻常的表情或细节，就会影响她们的内心活动，《国风·郑风·狡童》中所描写的女子，正是这样的一个表现。文中通过生动的人物语言，准确刻画出了一个遭遇失恋之后的女子，仍然对自己的恋人难舍难忘的复杂心境。或是说女子在爱情中的不顺利，面对男子的沉默、躲避，仍心怀爱恋而不知所措和愤懑。无独有偶，在《诗经》的所有诗篇中，关于描写遭遇感情变故的人物形象有很多，但感情变化的程度和内心的痛苦程度还是有所不同的。《国风·郑风·狡童》中所刻画的女子形象，我们能从诗篇中切身感受到女子内心的焦虑和郁闷，但心中依然对恋人怀有爱慕与深情。这也许就是我们常说的恨中有爱，正所谓“若忿，若憾，若谑，若真，情之至也”。

五、和美生活  真实美满

爱情的美满最终走向携手与共的婚姻生活，可谓幸福了。《国风·郑风·女曰鸡鸣》中讲到：“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这首诗就在言行叙事之中有真实和美之态，是一首极富情趣的以互相对话的方式来讲述故事的诗篇，通过夫妻之间生动的对话，来描写家庭和睦的生活和夫妻之间的深厚情感。整首诗就像一幕短剧，生动逼真，情趣盎然。诗人通过士女对话，展示了三个情意融融的特写镜头。一是鸡鸣晨催。女子的口气疾急决然，连声催促，警夫早起，莫误公事;男的却一再推脱搪塞，淹恋枕衾而纹丝不动。诗篇中的女子虽然是催促不断，但从催促声中仍能感受到丈夫的真挚情感。二是女子的祈愿。丈夫听到妻子的催促后，反应是积极的，所以妻子是满意的和高兴的，但当丈夫准备好出门时，妻子又因为自己太过急的性子感到些许愧疚和不安，于是又对丈夫讲了众多的祈福话语，希望丈夫能够收获满满，愿生活丰足，愿家庭和睦，白首永相爱。三是男子赠佩。丈夫深深感到妻子对自己的好，因而有所回赠。这些都充分展现出了诗中夫妻两人深厚的感情及和睦的生活。

纵观《诗经》全书，其中关于爱情的内容丰富而有内涵，生动讲述了那个时代百姓的爱情观和婚姻观，展现出了生活中的喜忧与理想，在特质鲜明的文学作品中传承着中国民族的优秀传统和文化，再现了那个时代淳朴的民风和璀璨的社会风貌。但由于现代的生活节奏太快，多了太多的躁动与不安，也看了太多玫瑰与巧克力的故事，对于爱情的理解，我们或许可以从《诗经》中重拾那份纯真与浪漫，感受至真至情的、自然的爱恋，回想起雎鸠与蒹葭那平凡的已逐渐被人淡忘的真实美好，重拾生活中的那一份朴实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