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个版本的《蜘蛛侠》看美国超级英雄电影中英雄元素的嬗变

2021-11-14 17:30张碧芸
剧影月报 2021年5期
关键词:蜘蛛侠超能力彼得

■张碧芸

《蜘蛛侠(Spider-Man)》作为美国好莱坞重要的超级英雄系列电影,共有7部,分为三个版本:索尼出品的的《蜘蛛侠1》(2002)、《蜘蛛侠2》(2004)、《蜘蛛侠3》(2007);索尼2012年重启上映的《超凡蜘蛛侠1》(2012)、《超凡蜘蛛侠2》(2014),和漫威影业和索尼联合拍摄的新蜘蛛侠电影系列《蜘蛛侠:英雄归来》(2017)、《蜘蛛侠:英雄远征》(2019)。《蜘蛛侠》系列电影共收获约60亿票房,历经三个不同的版本,创作时间跨度长达17年,作为好莱坞最卖座的超级英雄类电影之一,其引领和反映了美国超级英雄电影中英雄元素的嬗变。

下面,本文的论证就围绕着“英雄元素的嬗变”展开。具体而言,本文共分为五个部分:前四部分分别阐述《蜘蛛侠》系列电影中的英雄元素发生了哪些变化,第五部分阐明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

一、“悲情元素”的弱化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乃是因为他做到了常人不可能做到,或在同等条件下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这并非完全由于英雄有异于常人的生理机能或天赋,而往往是因为他受到内在精神力量的感召,包括信仰、理想、爱、自由等。”蜘蛛侠的超级英雄形象建构并不仅仅基于其超能力和惩凶除恶的精神,其崇高的形象更基于其个人利益与社会责任之间的冲突对立和艰难抉择之上。“通常电影在塑造英雄人物形象的过程之中,都会用到三种纠结与挣扎铺垫,即人物与环境、人物与人物、人物与本体。”而随着蜘蛛侠在社会领域和家庭领域中对外冲突对立的弱化,其与其本体的自我身份认知也同样发生着变化。

第一代《蜘蛛侠》电影在建构英雄身份时强化了其本身在物质和精神层面的自我冲突。第一版中将彼得·帕克塑造成懦弱、贫穷的书呆子形象,彼得虽然头脑聪明,但是家庭贫穷,其叔叔本失业了,婶婶梅没有工作,其在学校饱受同学们的欺负,所以彼得在获得超能力后的第一反应是通过超能力去赚钱,而当他拥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感悟后,虽然放弃了赚钱的意图,但是一直与贫穷作斗争,连送外卖赚钱都会经常被救人任务所耽误而丢掉工作,虽然他反复有抛弃英雄身份回归平民的冲动,但最后还是他的社会正义感占了上风。总体而言,第一代《蜘蛛侠》电影中塑造了一个正义勇敢、舍己救人、略带悲情的英雄角色。而这种悲情的英雄叙事在之后的《蜘蛛侠》系列中逐渐被消解。在第二代《超凡蜘蛛侠》中,虽然彼得开篇仍然是一个被欺辱的对象,但是他具有抵抗的精神,在柔弱的皮肉下仍然能够坚持正义为受欺凌的同学主持公道,其物质水平虽不富裕,但是叔叔本和婶婶梅都有工作。虽然他仍然要因为其英雄身份不得不与女友格温分开而受到情感上的折磨,但是,对于第二代蜘蛛侠而言,这种社会责任与个人选择的冲突对立已经减弱了。在第三代《蜘蛛侠》中,彼得·帕克的悲情元素的消解更加明显,除开贫困家境元素被弱化外,其书呆子形象也得以缓解。并且,彼得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学术十项全能比赛”,积极参加校内的多种社团,精通多种外语等等,都是在避免塑造“悲情者”的形象,并间接减少了人物形象的反差。

二、“科技神话”的解构

科技元素一直是美国超级英雄电影中不可或缺的内容,并逐步成为超英类型电影的审美标准之一。在美国超级英雄的叙事结构中,代表精英阶层的富人往往通过高科技装备获得超能力,而平民的英雄或反派更多因为科技意外导致的身体变异而获得超能力,科技元素贯穿于英雄的起源、磨砺与升华的每一个重要步骤之中。“无论英雄或反派,其与科技元素的息息相关,传递出对科技高速发展的矛盾心态:一方面,伴随纳米、基因、核能、人工智能等高科技的社会化运作,人们越来越接近于基因改造和生命强化的科技神话场景;另一方面,人们又从未停止对于科技伦理的忧虑,其不可控性与反自然性或将人类带向更危险的境地。”彼得·帕克意外被变异蜘蛛所咬而成为蜘蛛侠,因此,蜘蛛侠英雄本身就是科技的副作用产物。而《蜘蛛侠》系列电影中的反派也同样为科技的意外产物,只是沉迷于科技的力量中而丧失了自我。然而,现在这种人类屈服在科技力量下的无力形象越来越受到挑战。

从《蜘蛛侠》三代电影中蜘蛛侠与科技元素关系的流变中,可以看到英雄角色对超能力依赖的减弱和对科技操控能力的增强。从第一代《蜘蛛侠》中,蜘蛛侠的超能力完全来自于科技公司研发的蜘蛛,其本身无法通过自身或增强或调整其超能力,只能依靠本能,科技对英雄而言扮演了决定性的角色;而到第二代电影系列中,蜘蛛侠在科技赋予的超能力之外,开始自我探索蛛丝发射器,科技所赋予的超能力相对减弱;在第三代《蜘蛛侠》中,除开蛛丝发射器外,蜘蛛侠战衣中所富含的科技元素成为了本片的亮点,对于主人公来说自身能动地探索科技,而非完全依赖超能力,是可以接受并且值得推崇的。而这并不代表着电影中“科技神话”的构建,而代表了对人类与科技关系的重构和反思,更多展现出对科技的正面刻画,将人类从完全“无力”的形象中解脱出来。

蜘蛛侠对于超能力之外的科技的主动探索,是对超能力依赖的减弱,是人类在强大的科技诱惑前的理性探索。在《蜘蛛侠:英雄归来》中,彼得·帕克在钢铁侠托尼·史塔克要收回充满科技元素的蜘蛛侠战衣时说道,“This is all I have,I am nothing without this suit.(这是我唯一拥有的,没有这身衣服我什么都不是。)”这句话看似是在强调人在强大的科技前的无力,充满科技战衣才是英雄身份的决定元素,但蜘蛛侠仍然在没有战衣的情况战胜了代表科技力量的秃鹫,其本身就是对科技决定论的反驳。

与此同时,反派在科技面前也经历着从“失智”到“理性”的转变。最初的反派都是“科学狂人”的形象,致力于科学研究但被科学误导,从第一代《蜘蛛侠》中诺曼·奥斯本为争取军工合同而被自己研发的体质增强剂控制,从而丧失理智、攻击他人;到第二代《超凡蜘蛛侠》中温文儒雅的康纳斯博士在开发治病救人的药物时丧失理智;再到第三代《蜘蛛侠》中反派秃鹫主动开发军事武器以及神秘客有意识地利用科技创造出虚假英雄,都反映出反派在科技面前理智的恢复。也就是说,反派不再是科技的“奴役”,而变身成为运筹帷幄的“主人”。其在科技面前丧失理智的“科学怪人”的形象也得以改变。整部电影的矛盾冲突也从英雄所代表的美好人性与科学错误的“傀儡”之间的决斗,变成人性中善恶的决斗。

三、“孤胆英雄”形象的消解

“好莱坞英雄生成机制的逻辑前提是个体的生存而非集体式的道德维系”,这决定了好莱坞早期电影中“孤胆英雄”的出现。具体而言,这些超级英雄多以孤儿叙事的方式出现,“父母双亡,缺少朋友,需要在爱情和责任之间做抉择等,主人公的孤儿身份会让故事本身携带一种先天的悲剧感”。这种“孤胆英雄”形象往往在自我、家庭、社会三个不同领域中被建构起来,而这样的形象在电影系列的流变中逐步被突破、瓦解。

“亨利·泰弗尔创立了社会认同理论,他认为个体自我概念的一部分,来自个体对其所属的社会群体(单个或多个) 成员身份的认知。这种对自我身份的认知,伴随着其对所属的群体的价值观和情感等方面的重要性,共同构成了一个人的社会认同。”超级英雄的社会认同注定是割裂的,社会对于其英雄身份和平民身份的认同在早期电影中充满了冲突与对立。第一代《蜘蛛侠》是典型的“孤胆英雄”形象,在家庭领域中,其苦苦坚守,将自己与外部世界放置在对立的两端,为了隐藏自己的超人身份焦头烂额,而女主玛丽珍也在意外得知自己男友的蜘蛛侠身份后曾试图要求蜘蛛侠在男友身份和公民英雄的身份之间做抉择。然而,这种孤立与对立开始逐步在之后的系列中瓦解。

在第二代《超凡蜘蛛侠》中,彼得·帕克主动向女主格温告知了自己的身份,而格温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数次和反派的斗争中为蜘蛛侠提供了援助,形成了二人的内部团体,而这个团体在第三代《蜘蛛侠》中逐步扩大,蜘蛛侠的身份很快被好朋友奈德知晓,同时也接受了来自于外界如钢铁侠的巨大援助,其婶婶和女主玛丽·珍在得知其身份后不断给予援助,打破了过去孤军作战的形象,电影的叙事主线也从蜘蛛侠的个人与社会群体的斗争转向了内部群体与外部群体的的矛盾中。

除开家庭领域外,蜘蛛侠在社会公共领域中也同样体现出“孤胆英雄”形象的消解。在第一代《蜘蛛侠》中,蜘蛛侠夹在群众的疯狂崇拜和代表社会秩序的警方的围追堵截两个极端中,代表社会公知的报社也对蜘蛛侠形象进行了抹黑。由此,代表平民英雄的蜘蛛侠与代表精英阶层的媒体和警方形成了对立和冲突。“社会学家蒂博特指出,当个体自我评价与他人评价一致时,个体会感到愉悦,反之则会备感压力与痛苦”,而在早期《蜘蛛侠》电影中,来自私人领域和公共领域的双重对立旨在衬托出英雄形象的伟岸。而这种社会领域的对立在第二代《超凡蜘蛛侠》中也开始被消解,报纸对于蜘蛛侠的攻击减弱了,警察最后也跟蜘蛛侠达成了和解,与蜘蛛侠并肩作战;而在第三代《蜘蛛侠》中警察出现的频率明显降低,这种与现有秩序维护者之间的冲突被减弱,维护世界和平的角色被以尼克·福瑞所统领的复仇者联盟所替代,而这个联盟对蜘蛛侠展开了欢迎的双臂。

四、“责任意识”的觉醒

在超级英雄电影中,英雄角色往往没有天生的“责任意识”,其打击犯罪和维护社会正义的意识往往是在经历道德的“顿悟”之后浮现,可以说“所有英雄的诞生都伴随着痛苦与挣扎”。在前两部《蜘蛛侠》中,彼得·帕克的“责任意识”在叔叔本的意外死亡之后才被激起,而在第三代《蜘蛛侠》中,彼得·帕克的“责任意识”明显增强了。在第一代《蜘蛛侠2》中,“蜘蛛侠在责任和和生活的双重压力下,开始对自己的社会价值产生质疑,出现了信仰危机;在(第一代)《蜘蛛侠3》中,彼得在成为大众所爱戴的英雄后,开始迷失自我,一度在善恶之间摇摆,最终成功找我自我”。而这样迷茫的身份认知和心灵探索的过程在之后的《蜘蛛侠》系列中被简化,第二代《超凡蜘蛛侠》中彼得·帕克在叔叔本死后对于蜘蛛侠的身份一直十分坚定,而第三代《蜘蛛侠》电影则直接跳过了蜘蛛侠刚获得超能力时的画面,直接从熟练使用超能力的阶段开始叙述,蜘蛛侠并没有经历叔叔本的死亡带给他的道德冲击,而是从一开始就欣然接受了社区英雄的设定,此时英雄的使命更多是个人意志的选择,而非外部的刺激或者道德与本能斗争博弈的结果。

但这并不意味着超级英雄的人物设定更加趋向完美,而是更加严格遵循英雄的既定身份和秩序。在《蜘蛛侠:英雄归来》中,蜘蛛侠致力于服务社区,主动追求“复仇者联盟”成员的身份,但在即将正式加入“复仇者联盟”时却选择了继续坚守“社区英雄”的身份,在《蜘蛛侠:英雄远征》中,蜘蛛侠因为担心自己的能力无法匹配上钢铁侠留下的眼镜所带来的权力与责任,他甚至一度试图放弃眼镜并转交给德行与能力更匹配的人。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第三代蜘蛛侠的“责任意识”是一种纯善的、利他的意识,可谓与生俱来,其试图拯救世界但又忌惮自己放大英雄权力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其浑然天成又同时屈服于道德和制度的制约之下,其“契合了亚里士多德的由‘本善’而‘真善’,由‘真善’相契而‘至善’的西方文化价值的进阶。”

五、英雄元素嬗变的原因

本文在前四部分分别论述《蜘蛛侠》系列电影中英雄元素所发生的四个方面的变化,下面,笔者就准备论述造成这四种变化的两个重要原因。

(一)美国超级英雄电影的商业化和娱乐化

“美国文化中的实用主义传统在很大程度上为好莱坞电影的生存和发展提供了适宜的温床,美国文化中的实用主义一定程度上培育和壮大了好莱坞电影中的商业意识,而相应抑制了其他意识的生长。”超级英雄电影作为好莱坞商业电影的重要类型电影之一,其商业性本质决定了其将观众的娱乐性观影体验放置于首位,然后,“由于商业电影追求的是带给观众一种‘震惊式’的体现,它强化了视觉效果和冲击力,淡化甚至弱化了戏剧性和叙事性”。《蜘蛛侠》等超级英雄电影越来越着墨于科技特效的视觉盛宴和伙伴之间的斗嘴调侃所带来的轻松的情绪感受,从而弱化了电影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深度挖掘和探索,隐去了英雄的苦难过往和内心斗争。与此同时,“好莱坞商业影片为了迎合观众,经常以皆大欢喜的喜剧形式结尾:真理战胜邪恶,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最初的《超人》系列到漫威公司的漫威宇宙系列,我们可以看到喜剧因素无论是在剧情、人物设定、台词等多个方面的踪影都越来越明显。电影过度追求给予观众愉悦的观影体验,将压抑的、沉重的现实元素一一隐去,这导致了在《蜘蛛侠》三个系列电影的嬗变中,“悲情元素”的逐渐减少,从而降低其对现实社会的批判性。

(二)美国超级英雄电影的保守主义倾向

近年来,美国超级英雄电影中的保守主义倾向愈加明显。在人物设定上,超级英雄的人物设定出现“精英化”的趋势,无论是亿万富翁的钢铁侠,还是天神之子的雷神索尔等等,都是精英阶层的超级英雄,这使得蜘蛛侠这个平民英雄也被染上了“精英”的色彩。除此之外,保守主义宣扬的“白人至上”和“天赋使命”在主人公身上体现得越来越明显。例如,第一代《蜘蛛侠》中的彼得·帕克是意外被咬,在第二代《超凡蜘蛛侠》中就变成了继承父母的基因研究结果,偶然的机遇成为了“命定”的使命,诠释了蜘蛛侠身份的合理性和必然性。

不同于科技自由主义所推崇的科技进步的意义大于伦理代价的意义,科技保守主义者认为伦理代价是科学研究中必须首先考虑的因素。“科技保守主义认同科技双刃剑论或科技工具论,即认为科技是一柄双刃剑,随着科技尤其是高科技的发展,科技成果的风险性越来越大,尤其是高科技的应用会导致严重的伦理道德问题。”科技所扮演的双刃剑角色一直是超级英雄电影中一个不容忽视的主题,这种对于科技进步的伦理忧虑被逐步放大为人性善恶的博弈。无论是第一代《蜘蛛侠》中诺曼奥斯本还是第二代《超凡蜘蛛侠》中的康纳斯博士,其身份都为著名科学家,本意是为了改善人类生活水平或促进社会进步而进行科技研发,后来却被引入歧途,这体现了科技是一把双刃剑。但这样的保守主义倾向在第三代《蜘蛛侠》中被推到了新高度,即什么样的人可以进行科技的研发?什么样的人可以促使科技为人类带来进步而不是带来毁灭?电影的伦理思想从科学工具本身转向对科学持有者身份的探讨,从科技伦理到人文伦理的转变,从而消解了“科技神话”。

同时,“保守主义崇尚秩序,珍视传统的稳定性、社会的自然秩序和人的道德规范。”其具体到社会观念和家庭观念,就是对父权主导秩序的维护,在《蜘蛛侠》三个系列的流变中,我们可以看到电影叙事中规则意识的浮现,从警方围追堵截的“法外份子”到和警方携手合作的城市英雄,甚至成为被复仇者联盟主动邀请的座上宾,我们可以看到在传统保守主义的影响下,电影叙事中对社会秩序的维护和推崇,而这直接导致“孤胆英雄”形象的消解,因为在过去的版本中,“孤胆英雄”的出现是建立在个人英雄主义和无序社会的矛盾冲突之上。

此外,社会秩序的稳定同样建立在等级秩序的稳固和社会成员的参与服从之上,其表现为彼得·帕克对于其自身“社区英雄”身份的积极认同,以及作为“有为青年”的责任和爱国主义情怀。蜘蛛侠浑然天成的“责任意识”源于隐藏在电影中美国的爱国主义价值观,爱国主义是“责任意识”的起因,但对现有社会秩序的认同又决定了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界限。然而,这种浓烈而又克制的爱国主义情怀和美国精神也同样出现在《美国队长》等超级英雄电影之中。由此可见,“责任意识”成为了超级英雄与能力共生的必然选择,是爱国主义精神的升华与表现,但是又必须同时服从于社会秩序的规训。

总之,“蜘蛛侠”作为美国超级英雄电影中长盛不衰的领军人物之一,以其为主题的系列电影在历经三次不同版本拍摄后仍然保持了强劲的票房号召力和影响力,而在层出不穷的改编翻拍中,好莱坞超级英雄身上的英雄元素也同样发生了变化。这种嬗变体现在超级英雄与科技、英雄与他人、英雄与社会、英雄与自我的四种关系之中,而这样的改变源于美国超级英雄电影中日益明显的商业化和娱乐化以及好莱坞电影的保守主义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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