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水墨人物画造型新语境

郗永光

（作者单位：滨州市中心医院）

一、都市水墨人物造型的兴盛

所有的创作都需要灵感和源泉，而生活既是汲取创作灵感的最佳源泉。就像李可染先生说的：“什么是创作源泉，这在古人可以说是造化，我们现在应当更进一步地说是生活。”当代水墨人物画的造型趋向在放大放宽，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大量人群涌入城市发展，各行各业都经历着巨大变化，都市人群面对着越来越沉重的工作生活压力。许多当代水墨人物画家甚至是有着优秀写实功力的学院派画家，或借古开今，或中西融合，从传统中国画、西方现当代艺术中汲取养分，不拘泥于之前的框架条条，大胆尝试变化，出现了一大批敢于突破常规，寻求自我表现语言、书写时代面貌的艺术家，他们开始以城市生活和人群作为主要创作源泉，积极关注城市人群的生活与精神状态，水墨造型语言也越来越丰富多样。人物造型再也不拘泥于特定的情境、题材、媒介等，呈现出百花齐放的趋向。

通过表现城市人群与环境的各种状态，其实也是当代水墨人物造型表达方式更接地气的一种集中展现，也更能直抒胸臆，抒发情感，这在众多艺术家的作品中都能一一展现。如刘庆和老师的一系列当代水墨实践，传统的水墨勾勒设色结合受西方影响的没骨技法使人物的造型世俗而又充满颠覆感，体现了对现代生活的焦虑与思考。而王晓辉老师在《粉红蚁族》中线造型概括的人体形态怪诞、惊奇，所以整体画面感代入性极强，有置身于大都市如蝼蚁般多的万千辛苦劳动者之间的感觉，直触人心底。张望老师在他的水墨造型方法上借用了大众影像效果，视觉力非常感性，有一种“不择手段”的直面生活的体验。作品《偶人系列》中城市年轻女性的造型具有活力，给人希望与颓势的融合，使画面更加具有生活气息，富有张力和时尚感，绘画系统与外部环境机动共联。李孝萱老师“城市心象”般的都市水墨画作品中，对人物造型极尽荒诞、象征的表达，展现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空间张力，瞬间体会到人对城市复杂而又直白的感情。曹宝泉老师的《浴室》系列，水墨造型的视觉效果非常“纯粹”，画面中的人体不服务于“人体美”的传统造型观，是自然的流露，造型高度自由而又不失章法，让人感受到都市人群对自由的极度追求。蔡广斌老师的影像水墨创作《自拍、他拍》中，水墨造型的影像化处理折射出艺术家“臆想”式的图像方式，彷徨、模糊的人像囚于手机屏幕中，能折射出城市人生命状态具有的不确定性和彷徨感。可以看到一大批的水墨艺术家更多的关注了生活在都市里形形色色的普通人，在尊重实在对象的基础上更多的注入自我感受，从他们冲击力极强的造型语言中我们体会到了更多的生活气息和艺术家们强大的精神力量世界。

当代的艺术实践让人能够更多的感受到利用水墨造型这样的传统艺术媒材表达当下人的价值观念和精神追求是行之有效的。这么多的当代都市水墨艺术家在造型方法上的不断探索与追求逐渐形成了当代水墨人物造型语言的新风向标，也代表着对时代生活的各种体验，更能展现出水墨画一直以来富有变革精神的生命力。当造型语言切合时代精神，都市水墨人物画的兴起就成为了人物画造型的一大进步，使得造型语言更加繁茂，是多元化新趋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二、青年水墨艺术家造型新语境

当下，出生于70、80甚至是90年代的青年艺术家们都是对生活充满激情与动力，对传统文化怀有充足的敬意与好感，但是作为接受传统文化教育同时又受外来文化影响最大的一代人，对个人的自由意志和独立人格极其追求，真正让他们感兴趣的好像已经不再是古代遥远的仕女、渡船、宫殿、木桥……这些已经无法满足对现实世界的认知。年轻艺术家今天所见到的都是当代生活五光十色的城市文化，这样就要求现有绘画的表现方式要有所突破和改变。新形式的绘画造型语言是时代的产物更是人们对中国传统水墨人物画的新要求，很多年轻艺术家越来越多的用喷拓、泼洒等形式，进行水墨抽象的实验，也敢于尝试装置、观念的新的水墨实验，甚至有很多年轻人利用现成图像来制作，创作出“有意味的形式”，这就使得造型元素更丰富、更多变，也更有趣味性，以达到画面当中表现出的情绪更加生动鲜活，富有时代气息，让人更有所期待。

康定斯基说过：“绘画是各种不同世界的剧烈碰撞，它的目的是要在一个接一个的斗争中创造出一个新世界，这个世界就是艺术作品。”更多的青年艺术家在吸收借鉴传统造型的同时，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展现到画面当中，造型语言的丰富性其实是空前的。大抵很多水墨人物作品的造型都展现出了吸收借鉴西方文化的元素，这既不是否定传统，也不是全盘西化，而是青年人敢于尝试，渴望充分表达自己的感情，愿意突破常规的展现。在70后艺术家秦修平的《胖子系列》作品中，对胖子的形体感又做了更加强烈的深化，传统的水墨线条勾勒的人物轮廓诠释了一种独具魅力的造型方式，造型结构的松缓之处牢牢展现“写”的意蕴，配合有趣的着墨，造型的锐度能够直戳人心，不简单的夸张变形中解释了水墨多元造型的新体现。青年艺术家曾建勇的作品《当白天成为梦》中，每一条线运用的恰到好处，少年的造型孤僻，眼睛中潜藏着怀疑与抗拒的冷漠，马、树造型清奇、怪诞，色调又非常古朴，整幅画面带有西方宗教意味和超现实主义的场景化。而更为年轻的80后艺术家单鼎凯的作品《幻夜NO．2》里，以动物拟人化的造型方式成为独立的画面主角，而不再是生活中人的配角，在有趣的形式中透露出的捉摸不定、冷寂空灵的状态展现了艺术家对生活的思考，对人心的理解和思考，理性中透露着年轻人对世界的感触。

在目前，虽然当代青年艺术家有一大部分是从学院的“徐、蒋体系”学习而来，但是其中已经有一大部分人不再沿着这个思路来解决造型问题了，而是转向了另外一些属于年轻人自己的创作思路，这样人物画造型自然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由此在造型上的主要问题就不再限于解决写实性、光影、笔墨与写实造型融合等等这些方面了，而是更加关注造型的主体性、造型的个性、碎片化的图像意识等方面。由此可见青年艺术家对待造型的态度是满含诚意，同时又是用心在表现的，并不是一味盲目自大的“空想主义者”。以造型新语言来展现当代人的生活状态与情感世界，并且不断的优化这些新语言，这种绘画要求是必然的，不是表层的现象，而是艺术本身的规律性和人们普遍审美改变所致。绘画艺术是一种整体的内在切换，从理性的立场逐步转移到精神性的合理的非理性立场，必须要尊重自己的真实情感，对造型做出的种种改变归根结底还是要符合造型规律，这也是鞭策所有年轻的艺术家要尊重当下，真正的融入生活中去，才能创作出具有时代感的作品。

三、水墨人物画造型的未来展望

现在生活节奏的逐渐加快，文化产业的日渐发达，都注定了水墨人物画造型要经历一个跨越性变革。李可染先生谈到中国画的学习时说过：“我们对待传统的正确态度，是尊重而不是迷信。”造型观的绝对性已经不是重点，传统的造型观要尊重，但也要勇于突破它，清代石涛也倡导发挥个性，歌颂创造，这绝对不是“反传统”，不从传统里走出来看一看，也就不能体会到它真正的价值。当代的青年艺术家肯定要为画面注入更强烈的生活气息，追随着时代发展的脉搏，同时要具有求同存异的思想境界。在坚持吸收传统艺术优秀营养的基础上应该大胆开拓新的造型方式，这不是冒进也不是强人所难，更不是在形式上漫无目的的故弄玄虚。其实不论是水墨人物画还是其他画种，多元求变已经成为大势所趋，也是当代社会现状的要求所在。

从“传神写照”到如今的抽象符号化，水墨人物画造型的发展与进步其实一刻都没有停下脚步，造型形式由单一向丰富，更趋向艺术家本真的思想和表达方向，从生活本身引申到对自身实现社会价值的一个过程，这是艺术家本身所应该具备的综合素质，也是担负着一份社会责任感。卢沉先生说：“在现代的基础上发展，靠反向思维来突破，一千多年的水墨画，发展到今天，该用新的审美趣味来替代旧的审美趣味了。”年轻艺术家的生活方式和表现艺术的方式是与时俱进、日新月异的，能够在传统中走出来，找到一个点甚至是一个面来充分展现自己的想法是难能可贵的。水墨人物画造型的改变是一个再创造的过程，怎样从画中体现时代精神，体现真正当代的人物面貌，是所有艺术家共同面对和解决的课题。水墨人物造型发展到当代，它的包容性与多样性特点越来越突出，这使得水墨人物画的发展速度会越来越快速，作为中国传统绘画的重要一员，水墨人物其实走在了前沿，造型的力量是带动这种发展的重要因素。

造型的“造”字也就是面对复杂多样的形要为自己所用，为感受而服务。卢沉先生说：“创造是艺术家义不容辞的本职工作，不创造有负于艺术家的称号，没有创造性的画家只能算画匠。”当代人创作当代人的水墨作品，表现性的现代水墨造型正逐渐成为主流趋势，这也体现出新时代的青年艺术家们内心对水墨画的热爱和追求，世界艺术的流通性也给了他们更多吸收营养的机会，处在大时代背景下的人物画也充分具备了变革的条件。当然在所有艺术发展的道路上并不是一帆风顺也不是所有人都怀有敬畏之心和真诚之意的，整个社会对人的塑造也是一个巨大的异化过程，完全抛弃传统而故意哗众取宠的创新是不可取的。当代艺术市场的繁荣也造成了部分人借机刻意的去投机取巧，创作缺乏学术性，也违背了时代精神，由此也会让人反思在当代水墨人物画发展到今天，是不是要返回传统，通过再反思来正视水墨人物造型的思路。而当代艺术区别于过往艺术的标准其实就是它需要比之前更加需要探索性和实验性，这种探索性和实验性越来越多的从形式转向精神，从大而空的单纯文化反思转而向实实在在的个性体验。相信未来人物画的造型将会更加开放与新颖，美术馆中也必将会出现更多造型丰富的水墨人物画作品。

四、结语

从水墨人物画的发展历程看，随着时代的变革和文化的多元融合其造型的变化也在不断发展，当代水墨人物造型日新月异，大批的水墨画家开始求新求变，造型的演变不仅是一种历史的进步，它本身也具有独立的研究价值。人物画造型的变化发展速度是非常快的，新的趋向必然是多元化、综合性，如何在这个过程中发挥出传统人物画造型自身的优势，客观而理性的面对造型元素的多元化趋势，建立起当代水墨人物画造型的准确定位，对传统造型方式的合理继承和运用，再结合西方的艺术理论，让水墨人物画的造型更具纯粹性与包容性，最终达到融会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