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心中的那份苦涩

徐意

生命对于每个人，都是只有一次的馈赠。

——题记

（引用作家毕淑敏的名言作题记，既对文章的内容起到暗示作用，也增加了文采，可谓一举两得。）

“不，不认识了……”微弱的声音从外公的喉咙中飘出，他用呆滞的眼神望着我。看到我难过的神情，他不自然地垂下眼帘。他已不是我曾经的外公了。

小时候，外公每天都接送我上学、放学，督促我写作业。数学是我最头疼的学科，作业本上时常会留有大片空白。这时，外公总会严厉批评我，而我总是大哭着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做！”外公无奈地摇摇头，只能耐心地教我解题思路，直到我全部理解为止。学习语文时，外公常会帮我背诵课文，虽每每都是在纠正发音中不欢而散，但现在想来竟也是那么温馨有趣。（“我”与外公的往事通过略写的方式展现，下文则详写外公衰弱的现状，详略结合，两相对比，忧伤的感觉油然而生。）

树木的年轮一圈又一圈地增长，外表普通的树木，只有欣赏内心才能得知它的沧桑。

年迈的外公住院了。

这段时间，我悄悄透过门缝看父母，他们总是皱着眉，叹气相对，说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话：“总是要看的，明天不就是你轮班陪夜了吗？”……简单几句话，直觉告诉我，外公这次的病情不容乐观。在忙碌的学习生活中，我多希望借着风儿来传递我对外公的思念和祝福。此时的外公，是不是如同电影中的急救病人一样，插着氧气管，床边放着一台显示红绿曲线图的监测仪器？

手术很顺利，这是几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十天后外公出院了。恰好赶上十一假期，正是探望外公的好时机，爸妈早早准备妥当，直接把我带到外公家。

飯桌上不如以往那般热闹，氛围不知怎的，就好似在冷水中浸泡过一样，平静而凛冽。妈妈说：“外公还在休息，不要打扰他。”饭局过半，外婆把外公从房间里推出来。外公坐在轮椅上，神情冷淡，看不出一丝痛苦，也看不出一丝喜悦。大家都围上去，外婆笑吟吟地指着我问外公：“这是谁啊？”我期待着外公像往常一样，眯着眼说：“这不是小雨嘛，你可算来喽！”谁知外公却被问懵了，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一脸错愕地说：“我，我不知道……不，不认识了……”（巧用比喻，将餐桌上冷淡的氛围比作像被冷水泡过一样，从侧面展现了大家心情的沉重。）

我瞪大眼睛看着外公。妈妈也着急起来，说：“老爸，您在医院不是一直找小雨吗？怎么现在不认识了？她是小雨啊！”任大家怎么说，外公都默默地看向别处，好似在回忆什么。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外公的病情时，外公用颤巍巍的手，捏着牙签，叉起盘子里的凤梨，静静地吃起来。（场景描写，将家人的着急与外公的平静，甚至“冷淡”进行对比，在一众喧闹而焦急的氛围中，外公却默默无言，写出了外公病情的严重，令人感慨。）

那一刻，我仿佛从外公的身上想起了儿时的自己，我总是冲着外公大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做！”我的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苦涩与无奈，眼中早已闪烁着泪花。我生怕别人看到，连忙躲进房间，擦擦眼角，再次走向外公。（心理描写，儿时的回忆与现实巧妙重合，只是外公与“我”的角色进行了对调，但无论如何改变，亲情永驻。）

病痛折磨人的身体和精神，却无法抹去人内心深处的意识。外公术后虽出现幻觉，在病床上却依然惦记着我有没有放学。即便他有时认不出我，但我知道他的心里一直住着那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爱吃云彩面包的外孙女。

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生命的馈赠。当外公身体衰弱时，我也因此失去了爱的馈赠。

【总  评】 世人皆避苦趋甜，但有时一段苦涩的记忆，却能封存爱与希望……这篇文章就讲述了一个希望留住心中那份苦涩的故事。从标题来看，此文便引人思索：为何要留住苦涩？而品读全文，“苦涩”一词背后的深意也渐渐浮现，令人佩服作者的匠心独运。细腻、充满感情的语言，则是文章的另一大亮点，无论是对环境的描写，还是对人物内心的刻画，都紧扣真实与传神二词，使人身临其境，为外公的身体状况担忧，亦为祖孙之间的亲情而感动。而记叙、抒情与描写等多种表达方式的运用，使文章内容充实、画面感十足，洋溢着温暖与感动。最后，不得不提作者对开头和结尾的把握，相互呼应，使文章文意畅达、浑然一体。

（讲评教师  博  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