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山夜韵

2021-12-22 08:39周崇贤
参花·青春文学 2021年12期
关键词:湿润夜色友人

農历三月,季节的指针仍然停留在春天的刻度上,关于春游的想象,自是一刻也不曾停息过。很多时候,我甚至渴望一个人,空着双手,什么也不带,便上路,就仿佛一个纯真而执着的孩子,漫无目的,去寻找一个未知的地方。我想,这样的浪漫,不只充盈我心,它本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大特色。

直至深夜,才将该做的工作做完,再一看手机,已上西樵山的友人,早已通过短信的方式,不知催了多少次了。据说,他们正沐浴着清纯洁净的山风和夜色,饮着优雅的红酒,聊些与俗世无关的风花雪月。

真的是羡煞旁人了。

而夜色却有了些许湿意,抬头望天,细细的雨丝,一如温柔的小手,轻轻地拂在脸上。西樵距我工作、生活的地方,尚有一段路,而夜已渐深……去还是不去呢?瞬间的犹豫,只是一闪而过,在如此写意的春天夜晚,在斜风细雨中上路,去赴一个夜色深处的约会,那份湿润而温柔的心情,当是美到极致的。

一路风声唱不住,轻车已上西樵山。在云涛山庄门前下车时,已近次日凌晨,想着早到的友人已经睡下,不便惊扰,就叫了服务生开门。不曾想,腾金老弟听到我们的声音,当即从房里出来,也未见有衣冠不整之象。

“还没睡吗?”

“樵山之夜如此美丽,这么早睡了岂不可惜?”

彼此轻轻一声问候,便都感受到朋友间的那份友情和默契,

原来也并非只这一人深夜无眠。还有更浪漫的,刚冲了凉,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到夜色深处吹风去了。

“莫放春秋佳日过”“想和你去吹吹风”古人的雅致和今人的风情,异曲同工,特别是在这样的春夜,一班友人,踏山水,沐夜色,享春风……人与人、人与自然的那份和谐与融洽,当是我们多少代人的人生理想罢。

我在西樵山静谧的夜色里深入,没有别人,只有我。而这山、这水、这风、这夜色、这身边的一草一木、这天地之间的一切,又都是鲜活的生命,她们就在我身边,她们陪伴着我……那么宁静、那么优雅,又那么神秘……许是生命中太多的长途跋涉,让我满怀疲惫,我对旅行社搞的那种救火式的万里奔袭,没有一点兴趣。当我以桂城为圆心,直径在一天或半日即可来回的地方,便成了我外出的首选。西樵山刚好在我喜欢的范围之内,于是我来了,从深夜里走来,走进西樵山无边无际的夜色。

天上还在下雨吗?不知道。只是夜色是湿润的,山是湿润的,花花草草是湿润的,仿如沐浴中的少女,带着清纯的体香和醉人的羞涩……这一刻,伸出男人温柔的手掌吧,握一束细雨如丝,织成花环,献给梦中情人,管他春花与秋月,只要爱,只要无索无求、无怨无悔,就够了。

西樵山上,有多少供游客玩赏的地方,我不甚清楚,甚至很多走过的地方,我也说不上名来,但我更愿意沉入这迷人的樵山之夜,听方献夫讲学,与霍韬对话,和康有为纵论家事国事天下事,看远古时代的西樵祖先打磨石斧、石碗、石家什……我甚至认为,不懂得樵山夜韵之美的人,即便能将那些景点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跑马观花的浮华之辈。

先哲、先贤的参悟和教诲,之于这个社会到底会有多大的用处,很难说,或许它的影响更在于一个人必须修炼的内心。比如令我心潮起伏的石燕岩景区,身在其中,恍惚间,竟以为自己正是数千年前石器时代的一个工人,我和我的乡亲们,正用我们的血肉之躯,打造一个令人万世惊叹的石器时代的文明。

夜游西樵山,人亦仿若一尘、一土、一石。此时此刻,我是西樵山的一部分。

作者简介:周崇贤,系中国作协会员,迄今出版文学及学术著作三十多部。

(责任编辑 刘月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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