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之子”乌兰夫为民族团结和边疆稳定作出重大贡献

2021-12-25 11:32本刊综合
民族大家庭 2021年6期
关键词:乌兰夫内蒙古

1984年盛夏,北京后圆恩寺6号院。78岁的国家副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乌兰夫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坐在老式沙发上。窗式空调静置着,怕乌兰夫受凉,没有开。

全国人大民委办公室秘书处负责人底润昆和乌兰夫的机要秘书康增玉在乌兰夫的上衣口袋别上一支录音笔,开始请他做口述,以筹备回忆录的写作。底润昆告诉记者,他当时建议乌兰夫,在口述环节可以自由地谈,在写稿环节再进行核实和把关。乌兰夫同意了。

录音笔打开,乌兰夫从头细述。

“红色之子”

30岁以前,乌兰夫并不叫“乌兰夫”。

1906年,他出生在内蒙古西部土默特旗塔布村一个蒙古族农民家庭。塔布村是一个蒙汉混居的村子,他的父亲云明亮是一个庄稼汉,祖父云根元小时候读过几天私塾,在村里当“保十户”。他是在迎春之际出生的,祖父就给他起名“庆春”,上学前,又给他取学名“云泽”。“云”是其家族族姓,但蒙古族的名字常不带姓,如“布赫”“乌可力”都是名字,在蒙语里是指两种不同的牛。1941年到延安后,他把名字改为如今人们熟知的“乌兰夫”,并沿用一生。“乌兰夫”在蒙语里的意思,是“红色之子”。

“我这个人从小自尊心就很强,不愿意让人背地里说我什么,做什么事更是不甘心落在别人后面。”他回忆幼年时说。

在归绥(今呼和浩特,当时是绥远省省会)中学求学时,乌兰夫一米八多的个头很显眼,参加游行时总是前面打旗的那一个,还负责带头喊口号:“废除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爱国民众团结起来,坚决抵制日货!”他平时不善言辞,但演讲时却如有神助,滔滔不绝,能把从《新青年》上学的道理都讲出来。

1923年,乌兰夫进入北京蒙藏学校学习。这时,他有了个蒙语名字——乌云达赖。

在这里,他结识了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李大钊。学校发生了驱赶校长的运动,中共北方区委注意到了,这年冬,李大钊、赵世炎、邓中夏等人来到学校,通过个别谈心、介绍书刊、吸收听讲座的办法,传播马列主义。年底,乌兰夫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按李大钊的指示创办了刊物《蒙古农民》。刊物只办了4期,在他离校时就停办了。

1925年9月,他转为中国共产党员,成为第一批蒙古族中共党员之一。10月,受党组织委派,赴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

1947年,乌兰夫当选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第一任主席

那是他一生中很快乐的一段日子。他学习勤奋,每天晚上12时睡下,凌晨3时就起床学习。他的俄文很出色,还是学校排球队队长,经常率队与同在莫斯科的东方大学排球队打比赛,几乎场场不败。

中山大学伙食很好,有牛奶、鸡蛋、白面包、香肠、鱼子酱、点心,全是西餐,一日五餐。后来在学生要求下,改成了一日三餐,请了中国厨师做中国菜,中餐西餐自选。

乌兰夫的俄文名是拉舍维奇。他的同桌叫尼古拉,讲一口他听不懂的江浙话。“这些江浙来的同学,他们关系十分密切,经常在一块吃吃喝喝,说东道西,反正我也听不懂,他们既不肯理我,我也不理他们。”

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消息传到中山大学后,全校师生连夜在大礼堂集会。乌兰夫是第四个上台发言的,没有准备,也没有发言稿。尼古拉也登台讲话,情绪之愤慨、言辞之尖利,超过了其他任何人,并声明要与蒋介石断绝父子关系。直到这时,乌兰夫才知道,尼古拉就是蒋经国。两人慢慢熟络起来。他不爱吃白糖,蒋经国经常偷偷把他的白糖吃掉。

1928年,乌兰夫从中山大学毕业,在东方大学和中山大学做了一段时间教学翻译,第二年6月奉命秘密回国。他带回了一本俄文版《资本论》,从此终身携带在身边。

回国后,乌兰夫以“云时雨”的名字在绥远地区从事地下工作,秘密发展中共党员,培养民族干部。不久后,接任中共西蒙工作委员会组织委员、书记一职。

领导内蒙古最大的抗日队伍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日本侵略者强占我国东北三省,还盯上了大兴安岭西侧的内蒙古。“他们拉拢蒙古族上层人物,企图在内蒙古成立继伪满洲国后的又一个傀儡政权,德穆楚克栋鲁普亲王(简称德王)就是他们的拉拢对象。”呼和浩特乌兰夫研究中心主任李志明告诉记者,德王本想利用日本人的势力实现内蒙古高度自治,但在日本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变得对日本人唯命是从,成了蒙奸。

时任中共西蒙工作委员会三人小组书记的乌兰夫,想说服德王改邪归正。1935年冬,乌兰夫来到德王办公的蒙古包。当时,德王是“蒙古地方政务委员会”(简称“蒙政会”)秘书长。“蒙政会”管辖内蒙古部分盟旗,虽由南京国民政府的何应钦担任指导长官,但实权掌握在德王手上。他对乌兰夫说:“这些年为了民族自治,我找过蒋介石几次,也派人去广州找正在搞西南独立的胡汉民、陈济棠,结果怎样?他们都是嘴上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欢迎、支持呀,实质上不给真正的支援。至于归绥的傅作义就更不用说,天天都想吃掉我们,只有日本人支持我们搞高度自治。”

“既然德王爷如此坦率,也恕老弟一吐为快。我们蒙古族有句谚语叫‘土默川上的狼,善眉善眼地吃人’。日寇占领了东三省之后,一心想吞并中国,变中国为他们的殖民地,难道他们会真心实意帮助蒙古民族独立吗?”乌兰夫诚恳地说。

“我是利用日本的金钱和武器。”

“到时候谁利用谁可就难说了。我冒昧向德王爷进一言,古时中国的秦桧卖国求荣,遗臭万年,今日的溥仪认贼作父,遭国人唾弃,德王爷如果步他们的后尘,结果会如何,请三思而行。”

德王听到这话很不高兴:“我的主意已定,千秋功罪由我一人承担,不用别人教训。”

乌兰夫见难以挽回德王,就告辞离开。事前,他已经派一批共产党员打入“蒙政会”保安队,进行抗日宣传,争取了一些进步官兵。与德王面谈后,乌兰夫等人决定起义。1936年2月21日夜,起义队伍分头行动,袭击“蒙政会”稽查处,击毙处长、德王的亲信李凤诚,打开军械库缴获了武器弹药,武装了起义部队;打开看守所解救了被关押的士兵;捣毁电台,切断了“蒙政会”与外界的联系。

此次起义推迟了日本侵略者的西进日程。起义成功后,起义队伍和赞同起义的“蒙政会”文职人员近1000人撤离“蒙政会”所在地百灵庙,向归绥方向行进。

1938年4月底,乌兰夫接到毛泽东的电报,要他速去延安报告请示工作。他以前一直接受共产国际的直接领导,接到电报后立即骑着毛驴前往延安,毛泽东亲自向他布置了工作。

根据毛泽东的指示,乌兰夫积极做工作,将以百灵庙起义队伍为基础组建的蒙旗独立旅扩编为中国国民革命军新编第3师(简称新3师),他担任政治部代主任。“云时雨”在部队的声望极高,是实际掌握部队的领导人。这支部队被中共中央誉为“内蒙古民族中最先进、最大的抗日队伍”。乌兰夫领导这支队伍在鄂尔多斯坚持抗战,拒日军于黄河对岸,有效地守卫了延安和陕甘宁边区。

乌兰夫在呼和浩特郊区麻花板乡光星农业社和社员们谈心

一个人瓦解了一个“共和国”

1937年,德王在归绥出任伪“蒙古联盟自治政府”主席,后又合并日本扶植的“察南自治政府”和“晋北自治政府”,在察哈尔省省会张家口成立“蒙疆联合自治政府”。日本投降后,该伪政府解散。德王后来作为伪蒙疆头号战犯,被关押在抚顺战犯管理所,后被特赦。

但德王的追随者并没有善罢甘休。他的姨父、原伪蒙疆最高法院院长补英达赉(音同赖),跑到德王的老家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右旗,重新“拉起大旗”,于1945年9月成立“内蒙古人民共和国临时政府”,大造分裂中国的舆论。中共中央派乌兰夫去解决这个“临时政府”的问题。

聂荣臻、刘澜涛等中共晋察冀中央局领导人,出于安全考虑,建议派军队随乌兰夫前去,可是乌兰夫认为解决这个问题主要得做思想工作,单枪匹马虽有危险,却能显示诚意。于是,他只带了几个人,就向苏尼特右旗出发了。

补英达赉见到乌兰夫后说:“建立‘内蒙古人民共和国临时政府’是蒙古人的意愿,‘临时政府’是民主选举的,苏方、蒙方都同意。蒙古人在北洋和民国时期受汉人欺负,后来又受日本人欺负,已经受够了。我们刚刚建立起的代表我们蒙古人利益的‘临时政府’,谁也别想破坏。”

“你所说的民主选举是什么样的民主?是哪些人的民主?你所说的苏联和蒙古方面同意,具体是哪个人同意的,他能不能代表他们的党和政府?你所说的蒙古人自己来解放自己,是指哪些蒙古人,是什么样的解放?”乌兰夫问。

“怎么解决内蒙古的问题,要等派去外蒙的代表回来以后再说。”补英达赉的态度由趾高气扬变得有所缓和。

“请你好好考虑我提出的问题,那些问题是怎么回事,你我都清楚,蒙古族老百姓心里也明白。”乌兰夫补充说。

乌兰夫又约见了苏联驻蒙古副顾问尼古拉耶夫,此人傲慢地说:“我们解放了内蒙古,补英达赉建立的临时政府是我们同意的,你们应该支持。”

乌兰夫曾赴苏联留学,就用俄语说:“苏蒙联军帮助我们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我们表示衷心感谢。但是你们不了解我们中国和内蒙古的情况。我们很早以前就是一个中央集权的统一国家,内蒙古是中国的一部分。对于少数民族问题,我们中国共产党主张实行民族区域自治。”

尼古拉耶夫固执己见,乌兰夫又说:“我是中国共产党中央候补委员,受中共中央之命来这里解决你们支持下的‘内蒙古人民共和国临时政府’问题。我们党不主张内蒙古独立,不同意建这个‘临时政府’。我的话是代表我们党中央的。你的意见是不是代表苏共中央?如果能,请你写下来。”尼古拉耶夫无言以对。后来,支持补英达赉的苏蒙联军负责人收到马利诺夫斯基元帅查问此事的电报,态度终于有所转变。

乌兰夫还向蒙古族青年知识分子阐述了这些理念,并拿出一张《晋察冀日报》给他们看,上面刊登了汉奸、蒙奸名单,其中就有德王、补英达赉。“团结在我们周围的绝大多数青年,因为认识到补英达赉是蒙奸,便都愿意进行改选。这样,我就将一步路,分成了两步走,先行改选,再创造取消它的条件。”乌兰夫后来回忆说。补英达赉也同意改选,结果乌兰夫当选主席,补英达赉也保住了政府委员的职位。

“当选3天后,乌兰夫就借故将‘临时政府’迁到由八路军控制的张北县,停止了它的活动。过后不久,在张家口成立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内蒙古自治运动联合会。‘临时政府’的多数人员都参加了进来,所谓‘临时政府’自然就消失了。周恩来总理称赞此举为‘单刀赴会’。”乌兰夫长子布赫曾回忆说。

“内蒙古人民找到了他们自己真正的革命领袖”

“临时政府”只是一个空架子,而1946年初在兴安盟成立的“东蒙古人民自治政府”则已经有了自己的军队——东蒙古自治军,也有了自己的政党——内蒙古人民革命党。其主席是原来在伪满洲国担任兴安总省主席的博彦满都。1946年3月,乌兰夫等人与该政府代表相约,在热河省省会承德讨论东蒙古的去向问题。

双方都主张内蒙古统一起来搞自治运动,反对国民政府的“大汉族主义”,但具体怎么办争论很激烈。“东蒙古人民自治政府”主张内蒙古自治运动由内蒙古人民革命党领导,实行“宗藩”式“自治”。中共代表乌兰夫则主张,中国工人阶级是统一的,中国共产党是全国统一的党,内蒙古革命必须由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各民族是谁也离不开谁的命运共同体,只能在中华大家庭中实行“民族平等、民主自治”的民族区域自治。布赫在回忆这段历史时说:“双方主谈代表翻来覆去讲自己的方案,就是达不成共识。”

关键时刻,乌兰夫有针对性地做通了东蒙古主要代表人物的工作。他找到“自治政府”委员兼经济部长特木尔巴根。两人都曾留学苏联,是旧相识。

“内蒙古人民革命党曾长期与内蒙古革命脱节,还被共产国际解散。你们如今重新组建这个党,提出内外蒙合并,外蒙古又不支持,让你们找中国共产党开展自治运动。再说这个党成分复杂,有原伪满官吏,基本上都是民族上层,不能代表广大蒙古族人民的根本利益,前途何在?我建议你们解散这个党。”乌兰夫说。

特木尔巴根是农民出身,与乌兰夫的经历有颇多相似之处,只是走上了不同的民族解放道路。他考虑片刻后回答:“我赞成你说的道理。”

“‘东蒙古人民自治政府’中伪满时的官吏占一半,群众怎么会拥护?这个政府还是先撤销。”乌兰夫进一步劝他。

“为蒙古同胞的长远利益着想,是该照你说的做。”特木尔巴根最后问道:“我在苏联时是苏共党员,请云泽(乌兰夫)同志证明,能否转为中共党员?”乌兰夫欣然同意,并报党组织批准。“东蒙古人民自治政府”秘书长哈丰阿,听说特木尔巴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也申请入党,后获准。

“双方经过充分讨论,思想得以统一。4月3日,内蒙古自治运动统一会议正式举行。会议决定,撤销‘东蒙古人民自治政府’,成立内蒙古自治运动联合会东蒙总分会;内蒙古自治运动联合会‘统一领导蒙古军队武装’。会议实现了东西蒙的统一,又称‘四三会议’。”李志明说。会后不久,“东蒙古人民自治政府”撤销,内蒙古人民革命党解散。

1947年4月23日至5月2日,内蒙古人民代表会议在王爷庙(今兴安盟乌兰浩特)召开。393名人民代表接到通知后,个个激动不已,有的骑马,有的坐着牲畜拉的勒勒车,带着干粮,经过几天的跋山涉水,从四面八方来到王爷庙,行使有史以来第一次内蒙古各族人民当家作主的神圣权力。会议期间,内蒙古自治政府正式宣告成立,乌兰夫当选主席,哈丰阿当选副主席,博彦满都当选临时参议会议长,特木尔巴根等当选自治政府委员。

5月19日,毛泽东、朱德发来贺电。1949年12月,内蒙古自治政府改称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乌兰夫为主席。政府驻地几经搬迁,最终于1954年迁入呼和浩特。自治区的范围也几经调整,于1979年确定了今天的管辖区域。

“在多年的曲折斗争过程中,内蒙古人民找到了他们自己真正的革命领袖———云泽同志。内蒙古任何一个假仁假义的封建上层人物,在云主席的革命立场、光荣历史和工作成效面前,迅速失去其影响。”《人民日报》在内蒙古自治政府成立一周年时写道。

主持民族区域自治法起草

1973年,乌兰夫在中共十大上当选为中央委员。1975年1月,在四届全国人大上当选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全国人大民族委员会等机构已被精简或撤销。周恩来提出,让全国人大常委会先成立一个民族政策研究组和一个宗教政策研究组,指定乌兰夫为民族组组长。民族组和宗教组的办公地点在已停止对外开放的民族文化宫的底层,民族组在西边一排,宗教组在东边一排。

1977年6月,乌兰夫被任命为中央统战部部长,8月在中共十一大上当选为政治局委员。经批准,他把全国人大常委会两个研究组的人员带到了中央统战部。两个研究组的工作,有时单独进行,多数是共同进行。中央民族工作逐渐恢复。

1980年,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制委员会主任彭真提出,全国人大对宪法民族部分的修改和《民族区域自治法》的起草工作,一并由乌兰夫主持。民族区域自治法起草小组成立,乌兰夫任组长。

当年夏,乌兰夫去北戴河休养,把起草小组也带到了北戴河。彭真带领宪法修改起草小组也在北戴河,他派秘书许孔让参加了民族部分的大部分讨论。在此基础上,宪法民族部分的修改首先完成。

回京后,乌兰夫又召集《民族区域自治法》起草小组成员和有关人员开会,讨论草稿。起草小组在北京宣武区的东方饭店工作,很多研讨会议也在这里召开,乌兰夫每天晚上到这里“加班”。形成草案稿后,开始征集意见。

草案稿中有一条:“民族自治地方的企业、事业单位在招收人员的时候,要优先招收少数民族人员,并且可以从农村和牧区少数民族人口中招收。”劳动人事部对这一条有不同意见。原因是,为了解决当时比较突出的知识青年返城待业问题,劳动人事部作出规定,全国企事业单位不许到农村和牧区招收职工。对此,乌兰夫的态度很坚决。他认为,政策是短期的,法律是解决长远问题的。劳动人事部回复:完全同意。

对一些重大问题,乌兰夫亲自出面同中央其他领导交换意见。针对宪法和《民族区域自治法》是否写、怎样写“反对两种民族主义”的问题,他专门写信给彭真,反映少数民族干部的意见。1954年宪法中写的是“反对大民族主义和地方民族主义”,但在“文革”中,很多少数民族干部被扣上“地方民族主义”的大帽子被批斗。乌兰夫认为,这说明实际上主要强调的是“反地方民族主义”。他的意见被采纳。改后,宪法和《民族区域自治法》中都表述为:在维护民族团结的斗争中,要反对大民族主义,主要是大汉族主义,也要反对地方民族主义。

4年间,草案17次易稿,每次乌兰夫都亲自主持。

底润昆回忆,早在1954年,他到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上班不久,全国人大民委就接到了任务,根据《宪法》起草民族区域自治的有关法律。但改到第8稿时,反右斗争让立法被迫停滞。因此,连这8稿在内,到1984年5月《民族区域自治法》通过,一共是25稿,前后共30年。

习仲勋称乌兰夫“是‘最’亲密的战友”

进入晚年,乌兰夫最关心两件事:家乡和回忆录。他始终记得,统战部老部长李维汉曾在病中对他感叹:“我的回忆录怕是写不完了,你可要抓紧时间把回忆录写出来。不然的话,我们的党史在民族工作方面就会缺下一块。”

1986年,时任中国档案出版社社长的王树盛接过乌兰夫口述录音的整理稿,开始编撰乌兰夫回忆录。他几乎每天都要去见乌兰夫,给他念稿子。

乌兰夫晚年十分怀念和他同期入党的那些战友。他提到最多的是早年牺牲的两位烈士,一位叫多松年,是当年北京蒙藏学校少数民族党支部书记,就义时年仅22岁;另一位叫李裕智,是党支部的老大哥,牺牲时年仅26岁。乌兰夫说:“托马克思的福,我这个人命大。”

1988年底,乌兰夫住进了医院,准备做前列腺手术。12月6日,王树盛去成都开会前去医院看他。两人商定,等王树盛出差回来,再念新一章节的定稿。乌兰夫说:“我要出院了,你回来了咱们在家里见。”

没想到,王树盛到成都的第二天,却突然从四川省委办公厅得到消息,乌兰夫去世了。

当时,底润昆正在湖北恩施参加一场座谈会。发言时,有人给他递来一张纸条:“乌兰夫同志去世,请你速回京。”后来,他们得知,乌兰夫本来要在12月8日上午出院,医务人员说:“吃完午饭再走吧。”结果,这顿饭没吃上,他就突然去世了。

至今,底润昆总觉得想不通、更无法接受乌兰夫的骤然离世。

也是在乌兰夫去世的前几天,习仲勋要去广东考察工作。行前,到医院看望乌兰夫,他见乌兰夫精神很好,劝他安心治疗,等健康完全恢复再出院工作。乌兰夫也要习仲勋多保重。没想乌兰夫病逝一周年时,王树盛找到习仲勋,请他写一篇纪念文章,习仲勋同意了。文章由王树盛起草,写完后,在统战部讨论。

王树盛念到“乌兰夫同志去世,使我失去了一位亲密的战友”时,习仲勋喊了停:“加个‘最’字,是‘最亲密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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