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发移植的历史沿革和临床实践

李 政，林尽染，吴文育,2,3*

（1.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皮肤科，上海，200040；2.上海市静安区中心医院皮肤科，上海，200040；3.复旦大学工程与应用技术研究院，上海，200433）

毛发移植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日本的Okuda医生将非脱发区域的毛囊单位移植体成功移植到脱发区域，成为毛发移植的先驱。1959年美国的Orentreich医生提出优势供区理论，即非脱发区域的毛囊单位移植体在植入脱发区域后，毛发依然能够维持原有特性独立持续生长，为现代毛发移植技术奠定了基础。最初的毛发移植物大小为4mm，包含15-30个毛囊单位，导致美容效果不佳。为了改善植发效果，单个毛囊单位移植体逐渐缩小，显微移植的概念被提出。随之，20世纪90年代毛囊单位头皮条切取技术(Follicular unit transplantation,FUT)被提出。该技术是在枕部供区切下条带状的含有完整毛囊的头皮，显微镜下分离到单个毛囊单位再移植到需要种植的部位。FUT的出现是毛发移植技术的重大变革，标志着现代毛发移植技术的开始，但会遗留下明显的线性瘢痕[1,2]。

正如微创手术在各个医学领域大受欢迎，2002年，毛囊单位提取技术(follicular unit extraction,FUE)诞生，该技术利用钻取头直接提取单个毛囊单位。现在认为FUE是将毛囊单位周围的皮肤环状切开，提取含有毛囊、皮下脂肪、真皮和表皮的全层皮肤移植物的外科技术，包含了切开提取（incisionextraction）两个步骤而不仅仅是提取，故2018年毛囊单位提取技术的名称更新为毛囊单位钻取技术 (follicular unit excision,FUE)[3]。FUE创伤小，无须缝合，瘢痕较隐蔽，已经逐步取代FUT成为最常用的技术。但FUE提供的毛囊单位数相对有限；手术过程中，可能截断毛囊，降低毛囊提取率。故近年来研究的热点在于如何获取更多的可提取毛囊数、如何降低截断率及提高毛囊存活率。

当重度雄激素性秃发（Androgenetic alopecia）患者需要大面积植发时，除了传统的枕部安全供区外，可以将供区扩张到体毛部位，以增加可用于移植的毛囊单位数量。特别是胡须区域，很多AGA患者胡须都非常茂密，胡须的直径相对较粗，移植后能带来头发浓密的视觉效果。已经有中国学者分享了成功经验：张菊芳团队报道的18例及胡志奇团队报道的45例既往案例中，几乎所有患者术后未留下明显瘢痕并对最终手术效果满意[4,5]。为了防止留下瘢痕，建议胡须使用0.6mm钻头提取。由于胡须较粗且相对卷曲，集中移植会造成外观不自然，因此建议移植的胡须与头发按不同比例混合移植以达到更自然的术后效果。

除了从体毛中获取更多的可移植毛囊，也有学者提出从安全供区外提取毛囊的方案。Sebastian Yrariat提出了一个新概念：非安全供区毛发移植（潜在雄激素敏感毛囊的毛发移植）(Potentially Androgenic Hair Transplantation,PAHT)。具体指在AGA患者枕部安全供区之上及之下的两个中间过渡区。当需要大面积植发时，可以考虑从中间过渡区提取毛囊，并且在植入时将这部分毛囊单位与安全供区毛囊单位混合植入或者将这部分毛囊单位植入在AGA进展时毛发最先脱落的部位，如发际线区域等。但这种方法术前需评估患者日后脱发进展的风险，术后需长期使用非那雄胺与米诺地尔治疗以防止这些从中间过渡区提取的毛囊过早微小化[6]。

毛囊存活率跟钻取器械有密切关系。常用的FUE钻取头可分为锐型、钝型及混合型。锐型的优点是阻力较小，组织变形较小；缺点是易进入真皮深层，横断毛囊。在锐型的基础上添加深度控制功能使其停在立毛肌深度可减少其横断风险。钝型不易损伤毛囊，但钝型钻取头则有更大的轴向力导致组织变形。为了结合锐型及钝型两者的优点，使钻取头切缘尽量远离毛囊，混合型应运而生，包括喇叭形、厚壁带斜面外锐内钝钻取头[7,8]。但随着钻取头进入抵抗力较低的深层真皮和皮下脂肪组织，钻取头速度的增加会导致不可预测的路径，这是混合型钻取头的不足之处。基于厚壁带斜面外锐内钝钻取头基础上，Aditya K Gupta报道了一种改进后的多功能环形钻取头，这种钻头边缘有一圈八角形的凸出物，这些凸出物也是带斜面的，可以控制在深层真皮中的钻取头路径[9]。

毛囊存活率还与离体时长、保存温度及保存溶液有关。体外毛囊移植体活力的损失大约为每小时1%，手术时长过长需要注意移植物的保存。毛囊体外最佳保存温度有所争议：有学者认为0℃是最佳温度；也有学者支持4℃；还有学者认为4-26℃中毛囊存活率没有明显变化[10]。研究证实毛囊体外在乳酸钠林格溶液中的存活率高于在生理盐水中的[11]。在低温情况下，用低钠高钾的模拟细胞内环境的溶液保存细胞更不容易肿胀。在保存液中添加营养素、抗氧化剂等是否影响毛囊存活率仍需进一步研究[10]。

另外，术前适应征严格筛选与精准评估，控制免疫炎症相关脱发，系统使用非手术手段改善原生发毛囊微小化的状况也是不容忽略的环节，对于移植毛发的存活同样至关重要[12,13]。

近10年来，机器人植发系统开始登上舞台。2011年第一台FUE植发机器人被FDA批准上市拉开了机器人植发的序幕。植发机器人的引入消除了医师操作上疲劳及不协调带来的影响，提高精准度，降低毛囊截断率[14]。尽管机器人是最先进的仪器，但仍不能完全替代经验丰富的植发医生，未来期待人工智能的进一步发展，逐渐实现全自动化。毛发是不可再生资源，毛囊克隆一直是所有毛发医生的梦想，但目前研究进展仍缓慢，希望未来基础研究能有更大的突破，探索新的治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