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喜剧之王》电影符码研究

2022-01-01 04:41徐立伟
关键词:喜剧之王符码盒饭

徐立伟

(浙江理工大学 史量才新闻与传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2019年初,《新喜剧之王》上映,学术界对于这部二十年后重拍的电影看法不一。有人认为这暴露了周星驰的故事创新困境,[1]也有人认为这部电影反映了周星驰回归写实风格时保持自身喜剧风格的努力尝试。[2]观众对于这部电影的看法也呈现出了不同的看法。大体上讲,一部分观众认为这是周星驰非常擅长的底层人物题材励志电影,影片给人以鼓舞和激励。另一种看法是这部电影不过是二十年前《喜剧之王》的翻版之作,有炒冷饭,卖旧梗的意味。其实,《新喜剧之王》并不能被简单地定义为《喜剧之王》的翻版。《新喜剧之王》的故事独立,主题鲜明,叙事清晰,无论艺术特色还是情节设计都与《喜剧之王》有着非常明显的差别。可就是这样一部电影,在一些影视网站上却出现了两极化的评论。那么,到底《新喜剧之王》的问题出在哪里?符号学的符码理论或许可以提供一些影片解读的线索。

关于符码的概念,符号学理论中有这样的概述:“在符号表意中,控制文本的意义植入规则,控制解释的意义重建规则,都称为符码。”[3]符码包含两个部分,一个是意义植入,也就是编码,即意义被编织入符号文本。另一个是意义的解释,也就是解码,即将符号信息转换回意义。但是,当作者编码的意义植入与观众解码的意义转回发生了断裂,符码就会失效,进而影响整部作品的审美感受。

从电影的主题上讲,《新喜剧之王》是具有现实风格的电影,讲述了青年演员如梦从底层的群众演员到大明星的心路历程。影片对小人物通过自身努力和坚持不懈取得成功进行了褒扬,价值取向积极健康。电影具有非常明显的周星驰风格,并使用了很多“周星驰式”的表演来突出喜剧效果。这些表演中,既包含香港电影经典的搞笑桥段,也包含周星驰个人风格的搞笑方法,还加入了一些当下特有的文化元素,影片内容比较丰富。但是,影片中一些符码的使用却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编码和解码的断裂开始显现。

《新喜剧之王》的符码与电影叙事密切相关。电影的叙事结构并不复杂,共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活在底层”,也就是如梦的群众演员的生活。她接最苦的戏,忍受最粗暴的歧视,承受家庭社会的多方压力,在底层苦苦挣扎。第二部分是“坠入低谷”。如梦接连遭受的生活的重击。先是一同赴选时,自己落选,而室友小米却被莫名选中当主角,不久后送餐偶遇小米,却被同公司的工作人员言语侮辱,不仅如此,心爱的男朋友查理曝光了“合约男友”身份,如梦友谊、爱情、梦想全部破灭。第三部分是“谷底翻身”,失意的马可因为被惊吓的视频而一夜爆红,重新回到一线,为此,他亲自来与如梦道谢,鼓励如梦参加选角比赛。如梦在选秀中本色表演被前男友欺骗的桥段而入围,一年后,如梦在颁奖晚会获得大奖,实现人生目标。

一、“活在底层”情节的符码分析

第一部分,表现了如梦在底层的工作和生活状态。既要深化如梦的角色身份,也要突出如梦的生活状态。如梦角色身份的确证,使用的符码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经典著作《演员的自我修养》。观众对这个符码的认识一部分来源于1999年上映的《喜剧之王》,另一部分来源于这本专著的书名的直观性。但是,在影片要表现的不仅仅是如梦的职业,还要表达如梦对表演的痴迷,把如梦表现为一个“演员和神经病的综合体”。于是又加入了两个符码。一个是碰瓷,如梦对被车撞倒的老大爷进行表演辅导;另一个是盒饭,如梦接下群众演员的工作,不取片酬,只要盒饭;而对于如梦的生活状态,家庭戏的符码发挥了作用。所谓家庭符码,即带妆(死尸妆)参加父亲的生日聚会的情节。“碰瓷、盒饭、家庭”三个符码的运用包含着三个组对立,以突出喜剧效果。碰瓷的情节,是单调的表情和深受重伤的对立;车上吃盒饭的情节,是零报酬与获得角色后内心喜悦的巨大反差;死人妆的情节是死尸的妆容与父亲的生日喜庆氛围的强烈对比;那么,这三个符码是否实现了这种反差,并带来了预期效果呢?

第一个符码,碰瓷。这个编码过程中出现了“交通事故”、“表演”两个重要意元。编码的过程是如梦误以为老大爷是碰瓷的,跑过去和老大爷探讨表演的技巧,借此表现如梦对表演的痴迷。这个编码过程,如梦的表现是夸张的,充满戏剧性的。而老大爷的表演,却是写实的。这个情节,会不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呢,一个演员在碰瓷现场和碰瓷者探讨演技?答案是否定的。所以这是一个喜剧性安排。那么,喜剧性安排中,对手戏的两个人,一个夸张地无厘头表演,一个写实地表演,这就使解码的过程出现了阻碍。如梦的夸张表演,制造了笑点,而老大爷中规中矩的写实表演并没有配合情节设置的夸张性,没有制造笑点。所以,在这个情节中,一部分观众会为如梦的夸张表演感到好笑,而另一部分则对编码中出现的不统一表演而感到困惑,既没有感受到无厘头的喜剧效果,也没有感受到正剧中演员们通过演技表现生活的扎实功力。所以,这部分的喜剧效果是失效的。与之形成明显对比的是,在影片中,如梦与片场的车祸戏导演(田启文饰)进行了一段非常纯正的无厘头表演,无梦为了证实真正的痛是无法叫出声的,进而猛踩导演的脚,最后被扔出剧组门外。如梦的夸张动作,以及车祸戏导演的夸张表情,毫无歧义地制造了笑点。相比之下,碰瓷情节的编码,就显得不够纯正和坚定了,而观众们也会迷惑在无厘头情节和写实情节的确证过程中。

第二个符码,盒饭。在当代文化语境中,盒饭与影视作品密切相关,比如“领盒饭”,意味着影视作品中一个角色的退场。而如梦要求的盒饭,则意味着一个演员在剧组中最起码的尊严。如梦为了得到一个露脸的角色,不但放弃了两天四百的片酬要求,还要带死人妆两天,但是,如梦只提出了盒饭的待遇。在颠簸的车上,如梦的耳机中播放着《天鹅湖》高潮终曲,饭菜在空中飞扬,如梦费力地把饭吃到嘴里。这个编码的目的,同样是为了表达如梦对表演的喜爱的痴迷。如梦没有要报酬依然非常开心。但是这个编码中又出现了一个意向,钱对如梦或者底层人物的重要性。如梦赚钱不多,整部电影中,如梦面对经济生活的巨大压力,为了多赚钱帮助查理“启动项目”,她去做兼职送外卖,接剧组里最累的角色,每月还会将大部分收入交给男友查理存入结婚基金等等。所以此处的不要劳务费,只要盒饭,也就是选择了精神,而放弃了物质。这个物质是意味着什么呢?是如梦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如梦在此使精神和物质发生了对立。可是,在影院里观影的年轻人却未必这样。在年轻人的消费研究中,没有工作的消费群体被称为“纯消费群体”,有收入来源的消费群体被称为“生产与消费群体”。二者都追求个性时尚、超前消费习惯、注重群体意识、强烈品牌归属感等等。[4]而这样的消费的特征来自于物质至上的观念。所以,大多数观众的金钱观是不同于如梦的,盒饭的编码似乎更应该加上被如梦放弃的四百元钱,否则,这个情节的意义编码与意义解码会出现有悖实际的矛盾。

第三个符码,家庭。家庭符码意在表现如梦的生活状况,其中也包含着身边环境中,亲友对她的看法。如梦带妆出席父亲的生日聚餐,是一个具有喜剧效果的情节。死人妆与父亲生日的喜庆氛围有非常强烈的反差。这个编码过程与碰瓷的符码相似。如梦的夸张造型,以及聚会上一些亲友的表现,都是夸张的,富有喜剧性的。但是问题是对手戏的父女二人反差过大。如梦的造型比较夸张,但是语言比较中性,也就是主角的台词和造型的符码组合不够统一。但是,如梦的一本正经也并非完全没有喜剧效果,抛开台词的元素,如梦对于自己未来的坚定和自信,与其惨淡的现状相比,倒是制造出了几分喜剧效果。可是,画面切到如梦父亲的时候,又变成了正剧表演。如果说有追求搞笑的成分,那么也仅仅是演员们一些日常动作的幅度刻意增大而已。所以,观众在解码时候,会面对两个问题,第一,如梦的表现是认真的么?如果是,那么这个情节是完全服务于影片对如梦的人物设定的(痴迷于演戏的神经病),用自己的坚持来抵挡整个家庭的不理解和不支持,观众给予的更多是支持和同情,所以,这个情节是不好笑的,因为社会的价值是支持敬业和坚持的。第二,如梦不是认真的。如果她不是认真的,那么,如梦头顶的死人妆也就仅仅作为搞笑的符号,而不是为了服务于她本人的人物设定,即对表演的痴迷和热爱。死人妆只是一个笑料罢了。所以,在这个解码的过程中,编码的目标如果是既想表现如梦的坚持努力,又想突出情节和表演的搞笑性,那么这个目标是难以完成的。因为编码制造了分叉的路径,解码只能走一条。

二、“坠入谷底”情节的符码分析

第二部分围绕着如梦的个人遭际,有两个情节的编码非常重要。一个是友谊破灭,一个是爱情破灭。

第一个符码,友谊。小米被选中担任女主角以及心口不一地向如梦表示她不愿意当明星,但是遇见制片人后马上转变嘴脸。在这个情况下,如梦与小米的友谊瞬间崩塌。而后,如梦在送外卖时候遇见小米以及剧组导演,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更是表现了如梦与小米之间友谊的殆尽。但是,在《新喜剧之王》中,友谊是与如梦的表演梦想联系在一起的。使友谊瓦解的不光是小米的虚伪,还包含着小米夺走了如梦的梦想。编码的过程,包含了两个要素,一是小米的虚伪和冷漠;二是如梦的伤心和失落。小米的虚伪可以通过对制片人的态度以及对如梦的哭诉中得到表现,小米的冷漠是在如梦送餐中得到印证。而如梦的伤心和失落并没有纠结于友谊。可以看到的是,“友谊”这个符码,并没有表现出友谊在两个角色身上的冲击,无论是小米,还是如梦,对于两个人友谊的瓦解都没有过分伤心。如果说小米一步升天,不在乎友谊情有可原。那么,表现在如梦身上,既没有对小米嫉妒、仇恨,也没有表现出对小米虚伪冷漠的鄙夷,她只是觉得不应该和小米一起吃饭,不应该没把握住机会。所以,关于小米与如梦友谊的这段情节编码没有完全表现出友谊对情节的强化,而是继续表现着如梦对于明星梦想的痴迷。那么友谊,这个符码就可以被任何其他的符码所代替,友谊自身的符码特质就是失效的。观众在解码过程中,会纳闷为什么如梦不恨小米?这就是原因,因为友谊的符码没有表现友谊,符码的自身特质被遮蔽了。

第二个符码,爱情。关于爱情这个符码,在一定程度上与友谊符码相同,就是在编码过程中淡化了爱情本身的特质。在整部电影的情节结构中,爱情的破灭意味着如梦沉入生活的谷底。如梦在经历了小米公司的言语羞辱之后,又亲眼目睹了男友的出轨,知道了男友查理的“合约男友”身份,认识到了查理一直以来的欺骗。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如梦身上接连发生的两件事情是她人生向下的“两连跳”。可以说男友的曝光是压垮如梦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压垮的不是爱情,是梦想。所以爱情这个符码,如友谊符码一般,开始失效。影片中,如梦与男友最后的对话是“为什么又是我?”“你从来不觉得我做演员会成功对吧?”两个问题,第一个是自怜,第二个是梦想。两个问题都和电影的主题相关,和自身的爱情符码无关。所以,如果这一段换成其他的符码,仍旧不会影响主题的表达。

三、“谷底翻身”情节的符码分析

在第三部分中,围绕着如梦的个人发展,只有一个核心的符码:成功。

影片里的成功,是属于如梦的成功,所以“成功”这个符码要和如梦的个人特征紧密联系在一起。那么如梦的人物特征是什么呢?是演员和神经病的综合体。所谓演员,是如梦十几年来一直从事的职业,而神经病,则是如梦对表演的痴迷,以及身边人出于对这种痴迷的不理解所做的讥讽。所以如梦的成功,要比其它人面对更多的阻碍。如梦没有小米的漂亮外表,没有马可的知名度,没有李洋殷实的家境,没有任何圈内的资源和信息。所以,按照如梦的性格设计,如梦的成功应该离不开三个因素:坚持、努力、机遇。

影片中的第三部分的符码是成功。这一部分的情节编码是心灰意冷的如梦放弃了演戏,开始在一家饭店做服务员。后来重新回到一线的演员马可找到了如梦,对她表示感谢,并鼓励他参加周星驰新片的选角。这时候如梦说已经放弃了演戏,但是如梦的家人却非常支持如梦重拾梦想,积极参加选秀。于是如梦本色出演,顺利晋级,参演电影,获得大奖。这样的安排并不新奇,甚至很多电影都会有相似的桥段,所以也谈不上经典或者所谓的神来之笔。学者和观众对这样的翻转和结局颇有微词。主要集中在剧情转折过于生硬,以及完美结局多有俗套等等。但是从编码和解码的角度进行分析,其实影片获得这样的评论早有端倪。

如果成功的符码要包含坚持、努力、机遇。那么作为电影结尾部分,成功需要在整个影片中编码。使整部影片围绕着坚持、努力和机遇三个要素进行设计。首先看坚持。如梦在小米公司受到打击后,雨中说出梦醒了,于是她放弃了当明星的梦想,开始在城市中自谋职业,从事着相对底层的工作,比如送外卖、当服务员等等。从饭店中如梦与顾客对话中提到,“我以前做演员的”,可以得知,现在,如梦已经不做演员了,她没有坚持。那么,走向成功的第一条编码,也就是“坚持”,就已经失效了。其次看努力。这里的努力不光是多多接戏,而是如梦对于表演这项事业的专研与体悟。在影片中,除了刚刚开场时,如梦对被车撞倒的老大爷、对车祸戏导演,对外场工作人员的几个表演情境分析以外,在电影的重要转折(挫败部分)和最终结局(成功部分)都没有展示如梦这么多年来是如何钻研演技的。这是一个情节的空白。也就是说成功的符码的编码过程,缺少了“努力”这个要素。最后看机遇。对于如梦来说,她所从事的职业以及每天接触的人,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机遇。接戏时可以进入各种各样的片场,在片场可以接触到导演和演员,甚至路人中也可以遇见大制片人等等。之前多年,如梦没有成功的原因不完全是没有机遇,而是没有资质。如梦从来不是一个天资绝佳的演员,甚至因为没有天分,常常被人取笑。所以,就如梦而言,成功与否与机遇的关系不大,以如梦的资质而言,北京的海选,其实算不上机遇。整部影片中没有过多地渲染机遇的重要性,反而在最后一部分,由王宝强饰演的马可来鼓励如梦抓住北京的选秀机遇,这似乎更是偏离了影片中对于如梦的人物设定。如梦不过是资质平庸的群众演员,如何在高手入云的北京海选中胜出?仅仅凭借本色出演就脱颖而出似乎太过草率与牵强。并且,如梦凭借新片获得了最佳女演员,似乎更加空泛。成功的符码在结尾更像是粗暴粘贴的标签。既没有体现应有的坚持和和努力,也没有表现如何在机遇中翻身。“成功”符码的编码功能其实是不存在的,成功是没有携带文本意义(电影意义)的感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观众觉得结尾的情节太过生硬和俗套。

总之,《新喜剧之王》的结构是清晰的,情节的发展也是明朗的,周星驰式的喜剧表演也展示出了相当的搞笑力量。但是,整部影片在符码的使用以及编码方式上,还是存在着一定的问题。这使整部电影的戏剧性、悲剧性和喜剧性都发生了弱化,这也是为什么《新喜剧之王》“新不如旧”的重要原因。

影片的第一部分,叙述了如梦“活在底层”的生活状态。第一个符码是“碰瓷”,通过如梦与被车撞倒的老大爷的“业务交流”来表达如梦对表演的痴迷。她会在生活中随时发现表演的存在。这个符码的文本作用在于加强电影的喜剧性。但是,对戏的双方如梦与老大爷却不在表演的“同频”,一谐一正,一动一静,使得戏痴的很多特质没有被放大出来。更加可惜的是,在一分钟之后,如梦在片场与车祸戏导演的对戏却有效地放大了如梦戏痴的特质,即展开了笑点,又释放了符码表意。这使得影片的第一幕碰瓷“业务交流”戏的喜剧性更加弱化,这对整部电影的喜剧性有所影响。第二个符码是盒饭。盒饭既是演员的最低标配,也包含着如梦工作生活在底层的基本事实。盒饭这个符码具有明显的现实意义。可是当如梦直接提出拒绝两天四百元的片酬时,这个现实意义实际上是弱化的。观众在面对盒饭这个符码时,会迷惑于如梦的经济水平。因为如梦的经济水平与后来的剧情发展是直接相关的。一个本身缺钱的群众演员拒绝已经非常低的片酬,本身是不现实的。所以,这个盒饭的编码,不但没有增强影片中现实性,反而使为数不多现实的线索变得弱化。第三个符码是家庭。家庭所表现的意义是如梦的切身环境问题。家人是否理解与支持是如梦从事表演工作的重要背景。在这里,家庭的符码表现了如梦遭受了来自父母和亲友的不理解不支持,甚至是嘲笑和鄙夷。这些符码体现了影片中主要人物命运发展的矛盾性。而如梦与父亲的对戏,其中夸张的表情下是一本正经的台词,搞笑的场景中,都是没有笑点的表演。所以,从正剧的角度看,这个编码没有表现出矛盾的强烈性;从喜剧的角度看,这个编码也没有表现出矛盾的巧妙性。

影片的第二部分是影响情节发展的一个转折阶段。本身就已经工作和生活在底层的群众演员将同时失去友谊和爱情,坠入人生谷底。所以,这一部分的两个符码一个是友谊一个是爱情。从剧情上看,友谊和爱情的破灭,携带着非常明显的悲剧性。所以符码的编码主要还是服务于悲剧的基本基调。首先看友谊这个符码,如梦与小米室友关系,经常约一起逛街吃饭理发,所以他们是关系紧密的朋友。但是影片并没有过度渲染他们之间友谊的亲密性。反而是当一同赴选后,小米被意外选中之后表现出来的虚伪,使这段友谊的破灭显露出了端倪。可是,影片的编码却没有利用友谊这个素材,反而是将友谊和如梦的明星梦想捆绑在了一起。本来可以既失去友谊又失去梦想,营造出非常强烈的悲剧性。但是编码过程却使友谊成了梦想的附庸,如梦的坠入谷底仅仅是她的梦想被朋友拿走了。而她对小米的伪善却无动于衷。所以这个友情悲剧的载体“友谊”被忽略掉了,友情悲剧的悲剧性自然打了折扣。其次爱情作为符码和友情一样面对着类似的困境,爱情的符码涵盖的意义也是为了表现如梦的坠入谷底,但是同样,如梦在发现查理的卑劣人格之后,质问并不是查理对于爱情的背叛,而是对自己明星梦的欺骗。所以,这个爱情的载体也一样被放弃,爱情悲剧的悲剧性因此淡化了许多。

影片的第三部分是主人公如梦命运的触底反弹,她从人生的低谷走向了人生的巅峰。这一部分的符码是成功。所谓成功,也就是自我价值实现,人生梦想成真。这一部分的文本功能是呼应主题。也就是马可说的“只要不投降,都是成功。”但问题是影片中关于“成功”的编码显得太过空虚。这个成功是缺乏现实基础的成功,是缺乏戏剧性的。电影编码只用了成功的符号功能。没有携带丰富的意义。同样,如梦的坚持、努力、机遇,都是站不住脚的,因为电影中的编码没有在这三个角度上花时间,所以,观众在解码过程中只知道如梦成功了,但不知道她为什么成功,她怎么可能成功。成功的过程使人内心感受到崇高,精神感受到净化,这就是悲剧性。成功过程一旦缺失,审美体验就不会有崇高,也没有净化。所以,在这一点上,成功的编码缺少悲剧性。《新喜剧之王》,从片名上看,是强调喜剧性的。什么是喜剧呢?“喜剧是戴着个笑的面具,它是我们常常可以看到的。更多是微笑边上的泪痕,以及嘲谑的瞬间往往有一种非常深非常严肃的东西出现。所以目的的严肃性很快地成为现代喜剧中关键的因素。[5]”可是,成功符码的编码,并没有看到一个“笑的面具”和嘲谑的瞬间所具有的非常深非常严肃的东西,因为太过简化的成功似乎很难让人联想到笑容背后的一切。同时,如梦作为影片的最重要角色,在实现梦想的时候,没有体现出人物的典型性。这些都是因为“成功”的编码缺少情节意元的基本要素,“成功”在影片中只是没有所指的能指符号。

综上,因为符码对意义重建规则的忽视,导致了编码与解码的断裂,使影片的戏剧性、悲剧性和喜剧性全面弱化,使观众的解码在明显空泛的编码面前深感突兀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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