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小鲍庄》的叙事艺术

2022-02-13 22:25田雅男
青年文学家 2022年35期
关键词:小翠王安忆洪水

田雅男

《小鲍庄》以零聚焦的“全知”者视角讲述故事,将小鲍庄的过去、未来、庄内、庄外完美衔接,小鲍庄也似乎被安置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在波澜不惊的平淡中,又出乎意料地出现了文化异类“鲍仁文”,外乡人“小翠”“拾来”,更是让报刊记者、文宣部、防汛指挥部、领导干部甚至通天的洪水闯进小鲍庄……他们就像和声中迥异又尖锐的声部,将现实世界复杂多变的人性汇入美好安稳的虚拟仙境。这种上帝视角的叙事方式既保留了事件的完整性,又不会因为虚实交汇而造成叙事上的断裂,也让作者在架构虚实意象、排列虚实情节时更加得心应手。

一、零聚焦的“全知”者视角

在叙事学中,我们可以根据叙事时视角点的不同,将叙事的聚焦模式分为零聚焦、内聚焦和外聚焦。“零聚焦”是指叙述者站在没有限制的视角点进行叙事,采用一种上帝似的视角,是整个故事和事件的“全知”者。

《小鲍庄》虽以滚滚大水开篇,但并未言明开篇洪水暴发的具体时间,而是将小鲍庄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在“还是引子”部分,作者讲述了小鲍庄的渊源,将小鲍庄的起源与远古时代的大禹治水联系起来,却依旧没有言明故事的叙述者与小鲍庄内人物的关系。作者既不属于小鲍庄,文中也没有出现任何作者主观的评价。作者在“上帝”与“预言家”的身份中反复横跳,不仅不自报家门,在故事情节的排列上也不按照既定的顺序,而是随心所欲地铺排内容,还热衷于构架一种既深入其中又居高临下的方式塑造人物。作品的第一节以主人公捞渣的出生为引,正式进入主线故事,随着情节的推进,叙述的焦点并未一直放在主人公捞渣身上,针对捞渣个人的集中式叙述在整个文本中所占笔墨屈指可数;紧接着出场的鲍仁文、老革命鲍彦荣,以及后来出现的小翠、鲍秉德、拾来等人物,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线,人物形象都有血有肉;在每个主要情节结束后还会伴有孤老头子鲍秉义的“唱古”。鲍秉义作为故事的边缘人,其“唱古”与故事主线并无直接挂钩的联系,但其神秘又浪漫的“唱古”在每个主线情节的结尾从未缺席,可以说这是作者“执意的安排”。这些人物的出场顺序既无章法,又无刻意营造之感。无论是辽远、深邃的远古传说,还是真真切切、鲜活的人物,抑或是与主线情节有点儿“脱节”的唱古,一切人物的刻画与情节的推进似乎都在作者的掌控中。这种独树一帜的写作视角也帮助作者在安排情节时,先入为主地引入了很多超现实的虚拟意象。作者将带有神秘气息的意象与真切具体的人物故事相结合,使整个写作的格局自由、纵深而又广阔。

二、虚拟意象的建构

冯梦龙在《警世通言·序》中指出“人不必有其事,事不必丽其人”。从小说审美的角度论述了“虚较之于实、假之于真”有更多的审美诱发张力。虚拟意象虽然并不承载对生活具体情况、人物描摹的直接任务,但是“非传不奇”,这些具有暗示的架构使整个故事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引发读者进行联想与深思,具有极高的艺术审美价值。

(一)神秘数字之“九”与“七”

开篇“引子”“还是引子”将滔天的洪水直接带到读者眼前。王安忆这样描述“大水”:“七天七夜的雨”“小鲍庄的祖上用了九百九十九天时间,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工人……围住九千九百九十九亩好地”“有一年一连下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雨”。在后文的叙述中,鲍彦山家里生的是“第七胎”捞渣、庄东头的大柳树是在“九天九夜的雨”后幸存的,可以说数字“九”与“七”贯穿于整个故事的铺陈。可是,这“七七四十九天的雨”是真实存在的吗?难道这“九九”数字的重合真的是巧合?

就像东方神话中的 “七十二般变化” “九九八十一难”“九州四海”,这两个数字是虚假的,是作者有意而为之的。历代学者都认为,“九”作为个位数之最,表达着穷尽、极点之意,比喻在某种程度、数量和性质上达到了登峰造极、无可附加的地步,最明显的体现就是“九五至尊”;数字“七”则更与“创世”“生命更新的周期”相联系—基督教认为上帝创造万物在七天内完成,佛教认为万物由七种本源构成,可以说“七”已成为创始造物中生命轮回之数。为什么作者要将小鲍庄的创始推到如此极端的境地呢?作者先是通過数字“七”这一象征主宰人类生命的神秘命数虚构出文明起源、生命伊始的远古村庄,再用这“九九”营造出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隐秘之境,从而奠定了整篇故事传奇而又宿命的基调。与其说是作者偏爱于这两个数字,不如说是刻意运用这两个数字将小鲍庄拉入仙境、推向神坛,暗含着凡人的不可企及性,给故事蒙上了神秘的面纱。

(二)神秘惩戒之“洪水”

“洪水”作为最具有代表性的神秘意象在《小鲍庄》中明确提及的有三处。第一处,即小说开篇的“七天七夜的雨,天都下黑了。洪水从鲍山顶上轰轰然地直泻下来,一时间,天地又白了”。这滔天的大水顿时使小说充满了超越现实的“视觉冲击感”和“空间的跳脱感”。第二处蕴含在小鲍庄祖先治水失败、被罢官的事件中,因祖上治水失败“自觉对不住百姓,痛悔不已”,为了赎罪才将妻儿老小带到了“鲍家坝下最洼的地点安家落户”,可见小鲍庄一开始的“迁户口”是有原罪的。因为祖先没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精神,所以间接导致了治水的不力。小鲍庄的子子代代“父债子还”,这也为后来的“二次大水”埋下了一个很深的隐患。古今中外,“洪水”这一意象都带有“逆反、毁灭、创世、重生和革新”之意(如宙斯向人间降雨、大禹治水、女娲补天等等),在介绍小鲍庄历史渊源时作者刻意借用了虚拟神话“大禹治水”,还将大禹与小鲍庄祖先类比,这不仅让我们产生了怀疑—小鲍庄也是真实存在的吗?第三处明确提及的洪水是在小说的高潮部分—小英雄捞渣死于洪水,旧有的仁义之乡也被洪水冲破,小鲍庄的村民获救于洪水,也重生于洪水。一场毁灭性的洪水袭来,“全县最洼的小鲍庄却只死了三个人:一个疯子、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而这孩子本可以不死,是为了救那老人”。毁灭结束,惩戒结束,小鲍庄再生后,鲍秉德由原来需要痛苦忍受疯老婆的悲惨境地转变为娶妻生子的团圆结局;拾来与二婶也得到了大家的尊重,建设子当上了工人;文化子与小翠的爱情也没有了障碍……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恰到好处,洪水似乎拥有神力,洗涤了村庄的罪恶,并给予了村民重生。

与其他文学作品不同,该作品中的洪水尽管作为一种威力十足的自然灾害,却与小鲍庄村民的生活紧密相连:庄东头的大树是小鲍庄最高的地方,人们提到它时都会想起那是因为“有年夏天下了九天九夜的大雨,整个庄子都被淹没了,只露出大柳树的树梢”;在小翠和文化子的对话中,当文化子告诉小翠“人的起源”,继而谈到地球最初只有水时,小翠也说“那可不就像闹水的时候”;捞渣的大哥建设子十九岁了还没说上媳妇,也是因为“黑洞洞的三间屋,给水泡松了”;在给捞渣办丧事时,也是“天阴阴的,要下似的,却没有下”……可以说,洪水已经浸入小鲍庄人的生活,它不仅是冷冰冰的客观事物,还是在主观引导下能看到的活生生的存在,更是小鲍庄村民茶余饭后口中的谈资。在小说情节发展的过程中,洪水如同神灵一般推进矛盾、暗示罪恶,又如同生活中稀松平常之物随处可见。王安忆将凶猛的洪水与村民的生活、传统仁义的消殆糅合在一起,既神秘隐晦又自然平常,极大地拓展了洪水这一典型意象的语义张力和空间意义。

(三)完美人格的塑造之“捞渣”

《小鲍庄》的主人公捞渣是小鲍庄传统仁义的化身,是没有缺憾的完美主义者。王安忆在刻画捞渣时,并未大篇幅直接地描写捞渣的神态、心理、动作,甚至对捞渣的语言描写也轻描淡写:“来七”“你吃的啥?”“把它放了吧!”“我没骗”“来俺家吃吧!”小说中大段的用以细致生动介绍捞渣的语言表达几乎没有,反而更加重视小鲍庄人对捞渣生活事迹的讲述。捞渣一直“活在”作者的上帝视角与小鲍庄人的对话中:鲍秉德家里出事需要一个人物去湖底喊人,作者安排的是捞渣;怕小翠伤心过度,早早跑回去报信的人是捞渣;把念书的机会让出去的是捞渣;捞渣牺牲后,鲍彦荣伸出大拇指说“孩子是好样的”,捞渣的妈妈说“捞渣要在,不用我说他就给我捶了”,鲍彦山回忆捞渣“捞渣对大人孩子都很尊敬的”,拾来去捞渣坟前祭奠他等。众人嘴里的捞渣已然成了仁义、美好品德的象征,他更像是一个模板、一面镜子,虚拟的标准下藏着的是小鲍庄人对传统的仁义道德的期待与向往,人们与他对标,而他也为村庄洗刷了一切的原罪。

通过他人之口,我们会发现对捞渣最频繁的描写就是“一脸厚道相”。这是朴素简单的描写,作者自始至终没用一句话点出捞渣具体的体貌特征,却句句都把“忠厚、仁义”挂在嘴边,将捞渣这一品质凸显到极致。在作者的描述中,小英雄捞渣并不是一个跃然纸上、真实可感的人物,他更像“完美、内敛、仁义、憨厚”的代名词。作者没有用大量的肖像描写和外貌描写来拘束人物的形象,而是将村中其他人物的反应、情态、语言,以及所处环境等多种要素在事件过程中展现出来,就是为了让读者自行构建出主人公捞渣的轮廓。

小英雄捞渣处在一个物质资料生产并不丰富又洪水大暴发的年代,哪怕是为鲍五爷送吃的、不舍得让蛐蛐死、怕小二子难受送给他“老将儿”等这样的好人好事,作者也没有过多地歌颂小英雄,简单一笔淡淡带过,更没有描绘洪水中小英雄捞渣如何托举、营救鲍五爷激烈的动作画面。在困难的生存条件和与洪水灾难的斗争中,捞渣没有内心的独白与纠结,也从来没有为自己发出声音;在命运和时代带来的磨难面前,他考虑的永远是别人,这充分地表露出了人物的不真实性。王安忆从熟悉的场景取材,赋予了笔下人物典型的“完美人格”。主人公捞渣仿佛是活在小鲍庄人嘴里、读者心里的道德标杆,几乎是以完美的圣人形象出现,又以崇高的英雄形象消失。他的消失又为一众小鲍庄人带来了重生的转折,也成为小鲍庄人口耳相传的“传奇人物”。捞渣的种种迹象都与我们现实世界的芸芸众生截然不同,他的人物形象太过单薄,我们甚至很难在现实生活中找到这样一位与之匹配的人物。这样“形而上”的主人公是无法让读者得到共鸣、加以深究的,如果仅仅着重于对捞渣的描写,艺术的真实感一定会大打折扣,但作者妙笔生花,在此基础上又利用立体视角打造了与之相呼应的平衡的现实世界。

三、现实意义的表达

中国小说自古以来就受史传文学“明镜照物,妍媸毕露”的深刻影响,渗透到小说理论,就更有现实意义。明代小说点评家叶昼在对《水浒传》第十回所作的回末总评中说“文字原是假的,只为他描写得真情出,所以便可与天地相终始”。如果说《小鲍庄》里的“假”是对整个主题的映射与艺术的营造,那么小鲍庄生活的“真”则是每一虚拟意象的连接点,蓦然回首,读者一定会在恍然间发现现实的脉络与冲击。

(一)“知识分子”鲍仁文

作品第三章,鲍仁文出场时,作者致力于打造一个“热爱写作、怀揣理想、为自己未来努力”的年轻人形象,“他没日没夜地写”,以高尔基为偶像,将“勤奋出天才”贴在床头;为了著成一部小说,他笼络鲍彦荣,给他送好烟卷、赔笑脸、引导式提问、花时间,但是并不图钱。对于鲍仁文来说,写作可以说是热爱,他大娘要给他说媳妇,他也知道要成年谋生,但是为了心中的信念,他还是想“先著书,后成家”,在本子上写“鹰有时飞得比鸡低,而鸡永远也飞不到鹰那么高”。作者在作品中站在“全知”的视角下将各人物故事穿插于故事发展的主线。在前十一章,作者描写的鲍仁文是大众眼里格格不入的“文疯子”,他尝试用现代的方法去解决问题,支持文化子上学、提出送疯奶奶去疯人院,更是始终保持着对文学高度热忱的爱。但是,在写《鲍山儿女英雄传》时,鲍彦荣对作战的峥嵘岁月已无太多记忆,而鲍仁文则坚持强调英勇的作战精神,他在记录与书写过程中过于主动迎合具有现代文明意义的意识形态。作品前十一章,作者用细节描写将鲍仁文的形象固定成一个有理想的平民—鲍仁文不是处于神坛的大公无私的英雄,他还希望借政治文化与意识形态之力丰满、强化自己的写作,在这一刻他也是有血有肉的充满真实感的普通人。

作品第十二章,鲍仁文听说县里来了个作家,他积极地想方设法去见作家、请作家看他的作品;给省里的文藝刊物寄作品,“鲍仁文每天收工都要往庄东大路上走两步,见有没有送信的来”。他的内心从未停止过对写作、对文学的追求,但是在追梦的路上,他已经正式从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文艺青年”转变为“主动迎合知识、文化的年轻人”—针对鲍秉德家里的疯了这件事,“文疯子”鲍仁文写了一个题为《阶级感情深似海》的广播稿,他让县里知道了在小鲍庄有一个舞文弄墨的年轻人,但是全然没有顾及鲍秉德照顾疯妻的不快乐;他写拾来与二婶的爱情,与县文联沟通、给《文苑》投稿,将广播稿在乡里、县里广播站广播,他的一系列举动出发点都在让自己出名、让自己的作品出名。他冠冕堂皇地将文章的题目定为《崇高的爱情》,但是二婶与拾来在屋里吵架的事他丝毫不负责。他从未发觉现实生活中素材的真正内涵,一直站在旁观人的角度,因此他的成名是自私的,是凌驾于其他人的负担之上的。作品在讲到写捞渣的报告文学的情节时,鲍仁文“发通知似的”给各地投稿,县文化馆将捞渣的故事与“五讲四美”的宣传活动联系起来,鲍仁文将捞渣打造成小鲍庄的一张名片,他为小鲍庄写史,他努力追求、摸索现代文明。在小说中,鲍仁文也成为小鲍庄传统文明与现代文明互相影响的媒介。

(二)“为爱情斗争”的小翠

王安忆笔下的小翠是具有现代斗争精神的女性。小翠出现的第一幕就是对着捞渣的娘唱“这大嫂,实在好,抱小孩,也不闹”。当时小翠的娘病得很重,小翠母女走投无路,是小翠孤身一人前往小鲍庄村子里寻人才救活了母亲,从这一情节来看,小翠是一个有着极强自救意识、原生家庭条件较差、机灵、讨喜又漂亮的小姑娘。捞渣的娘救的不单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更是想给建设子找一个童养媳,因此捞渣的娘在小翠正式入住后不断压榨她,把她当作不用花钱的劳动力。小翠也从一开始的“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变成了“歌也不唱了,嗓门也像暗了似的,哑哑的,连说话都懒得说了”。这里的小翠是逆来顺受的,为了谋生活,她拼了命地干活儿;在与文化子的感情遭到阻碍、被逼婚时,她选择离家出走,孤身拼搏,与世俗作斗争;小说结尾处,小翠再次出现在小鲍庄,却已经不是开篇时那个唯命是从的懵懂少女了,她感念捞渣母亲的养育之恩“磕了一个响头”,与文化子两人都落泪了,坚定地选择自己的爱情。小翠与文化子的相知源于儿时一起去挑水,在小说结尾,文化子夺桶,两人一起趴在井沿上钩桶—首尾呼应使人物在历经这些变故后的改变得到了更明显的展示。

小说虽然是以虚拟为背景,让故事发生在洪水泛滥、物质资料生产并不丰富的时期,但王安忆并没有以平常心去描述这些小人物的生活常態,作者以浓厚的五四式启蒙精神去看待人物,尤其体现在小翠的故事中:捞渣的娘收养小翠是想要一个“不花钱”的童养媳;父母包办婚姻下的强迫小翠的“圆房事件”;小翠与文化子自由恋爱,并不接受被安排的结婚对象建设子;在大儿子建设子还未娶妻,尤其是在“全庄的人都认定小翠是建设子媳妇”的情况下,二儿子文化子根本不敢想结婚的事情……这些具有现实意义的事件竟发生在传统文明的小鲍庄,使小鲍庄有了来自生活的逼真感,其中充满的曲折与讽刺,也这是作者通过作品和人物塑造与读者沟通建立起的桥梁。

王安忆的大多数作品是以现实为背景,通过塑造个性鲜明的小人物来聚焦情感、映射主题。陈思和说:“王安忆在艺术上是一个拘谨的现实主义者。”在《小鲍庄》的建构中,王安忆大胆地将故事发生的地点设置在虚拟的空间,故事发生的起源也颇具神秘色彩。在《小鲍庄》虚拟的艺术时空中,作者以零聚焦的“全知”者视角自居,“虚”在假定世界里既超越了现实物象,又对现实物象再创造映射,“实”反映着作者对真实生活的观察、积累、理解与思考。作者用自然朴素的原生态语言创新地融合了充满神话特点的虚拟意象与跌宕曲折的故事情节,用真假参半的再生与穷尽意象“九”与“七”、神秘惩戒的化身“洪水”、拥有完美人格的“捞渣”,成功避开了读者日常的生活经历,给读者新奇的体验,为矛盾的推进画龙点睛,再将现实中矛盾的、多面的现象在艺术的虚拟世界展现,这帮助作者更自如地营造意境、编排内容,从日常生活的当下逐步走向生命的本质、道德的终极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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