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潮·自题小影

曾经沧海，又来沙漠，四千里外关河。骨相①空谈，肠轮②自转，回头十八年过。春梦醒来么？对春帆细雨，独自吟哦。惟有瓶花，数枝相伴不须多。 寒江才脱渔蓑。剩风尘面貌，自看如何？鉴不因人，形还问影，岂缘醉后颜酡。拔剑欲高歌。有几根侠骨，禁得揉搓？忽说此人是我，睁眼细瞧科③。

（选自《元明清词鉴赏辞典：新一版》，上海辞書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上海辞书出版社2017年版）

【注释】

①骨相：人的体格相貌。

②肠轮：意指心绪不宁。

③科：古典戏剧中表示动作的用词。

—— 鉴赏空间 ——

尼采谓：“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在中国近代文学史上，最能称得上“以血书”的人，应是“为国牺牲敢惜身”的秋瑾和自愿“因变法而流血”的谭嗣同。因而学完秋瑾的《满江红》，我们再来读谭嗣同的这首《望海潮》，可以真切地感受到热血青年的高远志向。

这是谭嗣同遗留下来的诸多作品中唯一的一首词，可谓孤篇绝唱。他曾自称“性不喜词，以其靡也。忆十八岁作《望海潮》自题小照，尚微觉有气骨”。这是自谦的说法。和秋瑾的《满江红》一样，这首词同样“沛乎塞苍冥”。比如“四千里外关河”，“四千里”虚写国土广袤，气势磅礴。又如“春梦醒来么？”，这种摆脱稚气的觉醒，是使命意识的萌发，和“拔剑欲高歌”的干云豪气一起，宣示了作者勇于担当、体恤苍生的英雄气魄。

—— 读有所思 ——

1.分别找一首秋瑾的诗和谭嗣同的诗，读一读，品一品。

2.试分析“有几根侠骨，禁得揉搓”“睁眼细瞧科”两句所表达的情感。